塔利班如何搞宣传?
赢得政权,一靠“枪杆子”,二靠“笔杆子”。“笔杆子”就是宣传。
塔利班再次夺得阿富汗政权,不仅仅是军事胜利,也是宣传上的胜利。
宣传关乎“人心”。两军交战,若能瓦解敌人军心,则胜利如探囊取物。这个道理,塔利班很懂。来看塔利班官网总编辑的一段话:
“Wars today cannot be won without media. Media aims at the heart rather than the body, [and] if the heart is defeated, the battle is won.”
Lemarah or the Voice of Jihad (塔利班官网)
就在不久前,拜登还信誓旦旦地鼓吹“30万阿富汗政府军肯定可以对抗7.5万塔利班”。如今看来,拜登不但低估了塔利班,更加高估了政府军的斗志与军心。
8月11日,《华盛顿邮报》援引阿富汗政府军某军官的话说:“塔利班兵临城下,政府军却无人应战。”
我们不禁要问:政府军的斗志哪去了?军心瓦解何以这般摧枯拉朽?
首先,塔利班的宣传功不可没。
塔利班的宣传攻势围绕两大主线:
一、驱逐“鞑虏”,捍卫阿富汗尊严。这个“鞑虏”就是盘踞在阿富汗土地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军队。赶走外国侵略者,保卫阿富汗人民,这是塔利班对外宣称的“终极目标”。外国军队一日不撤,宣传一日不停,这关乎阿富汗人民的荣誉。
二、推翻“傀儡政府”,恢复伊斯兰荣光。在塔利班的叙事话语中,美国支持的“傀儡政府”是赤裸裸的“变节者(apostates)”,和外国侵略者一样,是摧毁阿富汗宗教信仰、文化传统、生活方式的罪魁祸首。
围绕这两大主线,塔利班很务实地将目标受众锁定在农村地区,而在宣传手法上更是不拘一格,新老媒体并用。除了使用西方主流社交账号、app、网站、乡村电台以及阿富汗传统的“夜间传单”(night letter)等手段,还通过“毛拉(mullah)”到乡村“传教”,几乎实现“天地全覆盖”。
在《我是马拉拉:一位因争取教育而被枪击的女孩》一书中,我们看到,一次地震后,塔利班“传教士”在乡村警告村民,停止听音乐、看电影、跳舞等“罪行(sinful acts)”,因为正是这些罪恶的生活方式引发了地震。
很多村民信以为真。
当宣传有了信仰加持,威力会倍增。塔利班深谙此道。在塔利班的宣传攻势中,“伊斯兰话语(Islamic rhetoric)”随处可见。比如,塔利班在农村散发的一封“夜间传单”中附上这样一首诗:
I was so sad you laughed
I was caring for Islam and you betrayed us
How can you call yourself an Afghan
Instead of me, you supported a non-Muslim
(参见 Taliban Narratives: The Use and Power of Stories in the Afghanistan Conflict, 2018)
信仰还是背叛?这是塔利班抛给村民的灵魂拷问。“夜间传单”是塔利班惯用的宣传手段,兼具威胁与劝导之功效,在这首言简意赅的小诗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打击西方侵略者与本国傀儡政府的同时,塔利班不忘对自身形象的美化。在宗教上,塔利班自称“伊斯兰的捍卫者”,主张推行严格的伊斯兰教法(sharia law),实现社会正义,并随时准备为国家、为真主献身。在政治上,塔利班标榜“公正廉洁”,与腐败的“傀儡政府”形成鲜明对比。
“傀儡政府”的腐败,恰恰是政府军斗志瓦解的另一关键原因。
塔利班攻入阿富汗前副总统家中,并对外发布视频,网民有幸目睹了豪宅里令人咋舌的豪华。《经济学人》8月15日的文章认为,阿富汗政府的腐败根深蒂固令人愤怒,这无疑是塔利班取胜的原因之一。
30万装备精良的阿富汗政府军不敌7.5万塔利班,再次印证了国人非常熟悉的一个道理:腐败动摇民心,关键时刻还能动摇军心。
拜登若是认清这一点,还会做出如此荒唐的误判吗?
塔利班的宣传攻势充分建立在阿富汗本土宗教文化基础上,用基层群众听得懂的语言发声,且软硬兼施,巧借各方矛盾,最终取得的效果是看得见的。
俗话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塔利班能否尽快平息混乱局面?如何安抚急欲逃离的民众?是否还会以更严格的伊斯兰教法治国?全世界都在观望。大考还在后面。
但愿阿富汗不再发生人道主义灾难,不再成为恐怖主义滋生地和庇护所。
戏说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