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芬：童年忆事（二）

童年忆事（二）

文/赵雅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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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有一个梦一直在重复出现：窗户上的鲁冰花和红红的窗花，还有炉子上炖着菜---猪肉、粉条、豆腐、干豆角丝的香味飘溢房屋每个角落......每到这个时候，一定是快过年了。小时候盼着过年。盼着那身新衣服。父母亲近三十才有的我。对我很是宠爱。过年一定要给我换新衣服。布花花上衣，学生蓝裤子，千层底红色灯芯绒棉鞋。母亲的针线极好，做的鞋合脚也美观。老人说腊月二十七、二十八不吃莜面窝窝，怕日子过得七窟窿八眼睛，意思是穷得尽是饥荒。据说正月要吃好的，不许吃莜面，一年都有好吃的。于是到了腊月二十九一定要吃上一顿莜面窝窝。这一天伙伴们都穿上好衣服在街上站着，相互欣赏着。我急切地等着母亲把饭做好。等着母亲从大红柜里给我拿出新衣服。母亲似乎知道我的心思，总要把炕布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新衣服拿出来。给我换上新棉衣，套上新外套。然后把粉嘟嘟的绸子绑在我的大辫子上。好像一只蝴蝶落在辫子稍上。我飞一般跑出去站在伙伴中间，她们用手撩起我的外罩，无比羡慕地说：“棉袄也是新的啊！”

穿上好衣服最想做的就是照相。记得一寸黑白照是四元三角，二寸黑白照是七元二角。我们会把平时的零花钱拿出来，三五人去照一张二寸照片，再加洗，每人一张。从照完相后我们就隔三差五去照相馆看看照片洗出来吗。记得照相馆叔叔总是老远就对我们说：“还没有照满胶卷呢！”当时不懂什么意思，就知道照片还需要等。但还是要问：“要等两天还是三天还是四天呢？”那位叔叔总是忍俊不禁回答到：“后天过来看看吧。”拿上照片的那一瞬间总是看了又看，然后拿回家让母亲放在墙上的相框里。我儿时照片比较多，母亲每年还要给我单独照一张。我好像对照相也比较着迷。平时母亲给的零花钱也攒起来，凑够四元三角就去找发小，拍个合影。

有时候女儿翻我的照片对我说：“妈妈，你其实是富养起来的。” 我很诧异，她说：“那个年代，你有零花钱，穿得那么好，还经常吃零食、买课外书......应该是那个年代富养的女孩子。”我忽然好想哭。在记忆里父亲永远穿一件泛白的蓝上衣，裤子膝盖上有补丁。母亲一件兰花花上衣好像穿了好多年。我的童年确实没有受过什么罪,吃过什么苦。家务活一直是母亲全包了,除了父亲，我们是农村户口，也种地,田在户口所在地,离矿区五十公里,那会是集体所有制,大队给种地。好像每年交多少钱的提留农业税等，秋天给分口粮。所以农活我没有做过。父亲是非农业户，能供应一些细粮，母亲总是把细粮留给我。父亲那时挣不到三十元工资。可每月一定要留给我二元钱的零花钱，或给我买熟肉，或给我买零食。记忆最深的是果丹皮，山楂片。直到现在女儿去超市总要给我带一些果丹皮或山楂片。并说：“这是妈妈至爱。”

细一想我真是“富养”起来了的。上学后，喜欢看书，那时书店里的书都在柜台里，不让翻看。我站在柜台外看着花花绿绿的小人书皮，手里捏着仅有的几毛钱，犹豫不决买哪一本。书到了手里爱不释手，一遍又一遍看，好像故事情节都映在脑海里了。隔几天就会再买一本。老土屋的小人书足足有一大纸箱。后来又喜欢写作，于是我是学校唯一订《作文通讯》的学生。还有自己买好多自己认为好的书籍。想起母亲那年得了癌症做检查的时候，医生问母亲什么时候得过胸膜炎？母亲诧异回答不上来。医生说好多年了已经钙化了。后来母亲回忆说：在我读师范的时候，有过半年觉得胸闷喘不上气来，每天早早起来上山拍胸口。然后就忘记了......父亲是脑干出血去世的。父亲年轻时经常头晕。直到去世后，我想父亲一定是血脂高血压高 。父母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身体做过任何检查。毫不犹豫把钱花在我的身上，没有一句怨言。

每每想到这些，泪湿满襟。我的父母亲把爱给予了我，他们耗尽了精力，早早撒手而去了。有许多遗憾无法说出，每次远远看到父母的坟冢，那种揪心的痛传遍全身。回头看看断壁残垣的老土屋，给予我一个温暖的家；看看废旧的老矿区，给予了多少人一个家。而今荒芜的惨不忍睹。我们的父母、老土屋、老矿区都有黑金子般的心，奉献了自己一生，造福了下一代。我爱我的故乡---我爱尚义煤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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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雅芬，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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