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革：想起胡杨 想起红柳

想起胡杨 想起红柳

文/孙继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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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沙漠。

对沙漠的最初印象是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沙漠的春天》。影片讲述的是内蒙古人民治理沙漠的故事。当时震撼我的不是人们战天斗地的精神，而是那一望无际的滚滚沙海。它是那么辽阔，那么壮观，那么动人心魄！后来，在一部叫《红十字方队》的电视剧中，有一个军校女学员也向往沙漠，我仿佛找到了知音。不同的是她真的去了沙漠，看到了那一片沙海，而我至今只能在越来越震撼的视觉作品中领略沙漠的风采。

向往沙漠而没能亲临沙漠，这无疑是一件憾事。但更遗憾的是，在脚步还没有踏上沙漠的时候，生命却过早地沙化――肿瘤像流沙一样滚滚而来，躲闪不及的生命在狂暴的病魔面前几乎被完全淹没。

病卧床榻，如置身沙海。奇怪的是此时此刻脑海中再不是沙漠雄浑壮阔的浪漫想象，而是它的疯狂，它的暴虐，它对生命肆无忌惮的摧残。于是，在生命最脆弱的时候，想起了胡杨，想起了红柳，甚至想起了丑陋而渺小的骆驼刺。

一千多年前，西域36国还如36颗璀璨的明珠一样，镶嵌在漫漫丝绸之路上。驼铃、羯鼓、胡笳、羌笛以及葡萄美酒、异域风情和烽火狼烟共同演绎着它的美丽与繁华，狂野与浪漫。而在这里生长了一亿多年的胡杨却只是一道默默伫立的背景，在遥远的边地衬托点缀着都市歌舞升平的浮华与旅人漫漫长夜中的一帘清梦！

一千年过去了，仅仅一千年！茫茫荒漠中只剩下了几条荒凉的驿道，几片残破的断瓦，几堆在风雨驳蚀中日渐颓败的王陵。黄沙以惊人的速度在掩埋了36国繁华盛景的同时，也掩埋了无数盎然勃发的生命。琼楼玉宇消失了，飞天乐舞消失了，马嘶剑鸣的侠客消失了，驼铃叮当的商队消失了……而只有胡杨依然在沙海中傲然挺立，只有红柳依然在蓝天下舒展着笑容，只有骆驼刺在狂风过后依然默默地坚守。当然，还有羌笛间或响起，用它苍凉的乐音追忆着往日的繁华，也唤起人们对生命脆弱与坚韧的万千感慨！

在往昔的岁月里，向往沙漠却忽略了胡杨，忽略红柳，更记不起骆驼刺。因为它们看起来是那么平凡，那么普通，总是以自己不事张扬的背影，默默地衬托着漫漫黄沙的苍茫与壮阔。然而，当黄沙淹没了几乎所有生命与人世繁华的时候，只有它们如坚守阵地的英雄一样屹立在那里！于是，当疾病如流沙般袭来的时候，胡杨和红柳便成了我坚持下去的一种参照，一个象征，甚至是不轻言放弃的一个最充足的理由。

胡杨，这个一亿三千年前遗下的古老树种，几乎终生都坚守在茫茫瀚海，以它不屈的生机在零上40多度的高温中为沙漠涂抹出一片片生命的浓绿，在零下40多度的酷寒下向蓝天舒展它粗壮挺拔的身躯。狂风吹不倒，暴雪下压不弯，任黄沙气汹汹而来又悻悻然而去，一身铮铮铁骨傲然于天地之间，活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以它铁枝铜干般的伟岸雄姿，向苍茫宇宙倾诉关于生命、关于执着、关于坚守的悲壮故事！

如果说胡杨是树中的伟丈夫，那么，红柳便是陪伴在它身边的红颜知己。它看上去朴实、矮小甚至有些柔弱，但在风沙面前却又是那样的巾帼不让须眉，始终站在抗击风沙的最前沿。它不仅把根深深地扎在地下，而且紧紧抓住扑面而来的颗颗黄沙，把它死死地踩在脚下，形成一个个坚实的沙包――这便是它坚持的位置：生为家，死为冢。任凭风吹雨打，绝不后退半步！于是，它和胡杨一起，顽强地生着，悲壮地死着，用绚丽的生命和不朽的身躯，演绎着悲壮的英雄故事和凄美的爱情神话。于是，那一棵棵不倒的胡杨和一片片隆起的柳冢，便成了茫茫大漠中的一道生命奇观！

向往沙漠，就不该忽略胡杨和红柳。在茫茫沙漠苍凉悲壮的岁月里，胡杨和红柳用它们绝决的抗争、悲壮的坚守与凄美浪漫的爱情，谱写着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故事。没有红柳的沙漠再美丽，也只不过是一具没有血肉的躯壳，没有胡杨的沙漠再壮阔，也只不过是一片没有生机的死海！因为只有红柳才是沙漠殷红的血脉，只有胡杨才是沙漠生命的希望。

在病魔缠身的日子里，想想胡杨，想想红柳，生命便多了一份坚韧，一份顽强，一份不惧任何艰难困苦甚至死亡威胁的人生信念，似乎它们那千万条根系不仅扎在了沙漠深处，也牢牢地扎在了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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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孙继革，河北蔚县人。1976年12入伍，上校军衔。现为北京诗词学会会员，解放军红叶诗社社员。先后在《中华诗词》《北京诗苑》《红叶》《军休之友》等军内外报纸杂志上发表诗词与散文作品。曾在多次全国、北京市和朝阳区组织的诗词比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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