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法修正案高票通过后，俄罗斯未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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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在备受争议的公民投票中获得梦寐以求的胜利之后，普京将不得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的问题。
（正文约2800字，预计阅读时间9分钟）
6月24日，坦克一离开莫斯科红场，俄罗斯的宣传机器立即从美化现代军国主义转向报道下一个关键的政治事件——投票支持一整套宪法修正案。
原定在5月19日的胜利阅兵式因一直没有消退的新冠疫情而被推迟，但俄罗斯总统普京却急需展示俄罗斯的军事实力，以制造一场“爱国冲动”，从而获得一次高调的政治胜利。
普京多次承诺不会修改《基本法》，但在2020年1月，他在向联邦议会致辞时宣布，他已经准备好了对俄罗斯进一步发展成为一个合法社会国家具有重要意义的修正案。
普京在评论这些问题时反复表示，他计划扩大的是议会的权力。
例如，国家杜马不仅将获得批准总理职位的权利，还将获得批准政府部长和副主席职位候选人的权利。
根据新宪法，总统本人将可以领导政府。他将管理安全理事会，他将获得任命和罢免检察长的权力，就宪法法院法官的辞职提出申诉。
根据新版宪法，总理将对总统承担“个人责任”。权力终止后，国家元首将获得终身担任参议员的权利。
国务院的作用将大大增强，这将能够决定俄罗斯的外交和国内政策。
然而，这个机构将拥有什么样的权力尚不清楚。只有在修正案通过后，国务院的法律才会被写出来。
投票以各种方式进行，包括电子形式，完全没有独立监督。比起全民公投来说，这更像是个公众支持的一次性动员，巩固普京独一无二的地位。
事实上，这十几项修正案中唯一一项意义重大的提案，被含糊其辞地回避，允许普京在2024年竞选总统，“作废”他之前的任期。
目前仍不完全清楚，为什么克里姆林宫首脑决定以如此复杂和法律上可疑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目标，扭曲了修宪的正常程序，并采取了如此迂回的方式，以收集明显虚假的“压倒性多数”票来支持他的政治计划。
俄罗斯社会对修正案有效性的看法仍然存在分歧，但预料中的无耻操纵选举行为将把许多对政治漠不关心的人推向潜在的抗议者阵营。
自由派专家和活动人士认为，普京的这一行为正在严重损害宪法本身——在不久的将来，也许国家杜马通过的一项简单的法律就足以取消所有的修改，或许这将是通过全新的一套宪法的第一步。
制订普京精心计划的宪法修正案总共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国家杜马副主席维亚切斯拉夫·沃洛金解释说，达到这样一个创纪录的时间是因为普京的想法是代表们的优先考虑。
相比之下，梅德韦杰夫提出的两项修正案所用的时间大致相同——2009年，他延长了总统任期，并向杜马提出了国家元首的强制性报告。
今年早些时候概述的普京计划的顽固执行甚至让最有见识的观察人士都感到惊讶。这清楚地说明普京希望证明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危机无法改变俄罗斯的治理方式。
然而，当前危机的影响远大于克里姆林宫愿意承认的程度。
代表着政治改革和国家权力的改革是最重要的一组修正案，被认为对国家的未来意义重大。
其中相当大一部分用于俄罗斯总统制度。例如，从同一人不能担任两届以上总统的措辞中，“连任”一词被删除。
普京曾通过修改《基本法》得以在2012年竞选总统，尽管他在2000年至2008年担任过两届总统任期。
从宪法中删除“连任”一词使普京不可能重蹈这一历史性的先例。在普京之后成为国家元首的人，担任总统的时间无法超过12年。
同时，另一条修正案为投票前担任过总统的人开启了一轮新的倒计时。也就是说，理论上来讲，2024年后，普京将能够再竞选两次总统，并尽可能多地占据这一职位，直到2036年。
前总统终身豁免的概念也被提出。只有在国家杜马的倡议下或被最高法院控告犯有叛国罪或其他严重罪行的决定下，才有可能剥夺前国家元首的这种特权。
此外，前总统还可以申请联邦委员会的终身职位。
总统的权力也做了调整。
例如，现在国家元首将无权拒绝任命获得国家杜马批准的副总理和部长。一般来说，组建政府的责任基本上移交给联邦议会。
现在，部长提名应该由国家杜马批准。执法机构和外交部负责人的指派，国家元首则需要与联邦委员会协商。
总统有权罢免政府主席及其内阁成员。
一项修宪案包含关于解散国家杜马的条款，若国家杜马拒绝三次总理提出的代表和联邦部长候选人资格的话。
联邦委员会的管辖权现在包括根据总统的提议任命宪法法院和最高法院的院长、他们的代表和法官。
此外，国家元首还必须就俄罗斯总检察长及其副手、俄罗斯联邦各组成实体的检察官的任命与参议员协商。
宪法还规定了一个新的国家机构——国务院。然而，它的地位将由另一部联邦法律决定。
地方政府也将被纳入统一的公共权力体系中进行互动，以最有效地解决某一地区居民的利益问题。
俄罗斯投票通过了这206项修正案，修改了该国主要法律的46条。
投票表格看起来十分简单。当被问到“你赞成修改俄罗斯联邦宪法吗？”可以填写的选项只有“是”或“否”。
中央选举委员会公布了投票结果。修正案得到支持，意味着普京的总统任期被重置为零，新宪法将在该国生效。
在一次备受争议的公民投票中获得梦寐以求的胜利之后，普京将不得不回答“下一步怎么办”的问题，并应对经济衰退和潜在的第二波疫情爆发。
当然，他更希望在外交政策上取得重大突破。
例如，举行一次有联合国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参加的峰会，一个类似雅尔塔会议的全球准政府论坛：他经常会亲切地谈起二战的结束。
美国应该是这些所谓谈判的主要伙伴，但普京将无法找到与总统特朗普的政治议程有益的交集。
例如，俄罗斯正拼命推动延长《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但却未能引起中国的兴趣，而特朗普又反对任何没有中国参与的核军备控制协议。
与此同时，莫斯科试图利用二战起因的“历史真相”向波兰施压——在特朗普正在白宫接待波兰总统杜达时。
最后，俄罗斯不能支持特朗普称为“和平换繁荣”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计划。俄罗斯在叙利亚和利比亚的混合战争则反过来又使美国烦躁，激不起特朗普合作的欲望。
克里姆林宫与特朗普政府似乎有着有共同点的唯一领域是打击极端主义、无政府主义和恐怖主义。
但将地方问题推向国际舞台是一个尴尬的且不太可能的步骤。
俄罗斯政府准备着以特别强硬的态度打击无政府主义者。这一点在被称为网络（Network）的可疑组织成员被判长期监禁的现象中显示，尽管表明他们参与了任何犯罪活动的证据十分缺乏。
这些严厉的镇压措施与著名戏剧制作人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Kirill Serebrennikov）一案形成鲜明对比。
他被控挪用预算，只在莫斯科知识精英的高调抗议下才被判缓刑。
俄罗斯的镇压机器已经做好了大规模行动的准备，但为了将其变成一个有用的外交政策工具，俄罗斯将需要大量的跨国极端主义行为和恐怖袭击。
俄罗斯情报部门完全有能力“组织”这样的活动。然而，例如在阿富汗时，操纵恐怖分子的企图被揭露的话，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害。
一系列新的世界挑战和不断加深的地方危机在俄罗斯创造了一种新的社会动力。
随着日益增长的不满情绪越来越集中在这些问题上，克里姆林宫试图“巩固”统治基础的努力注定要失败。
无论哪个数字能证明“压倒性多数”支持普京的永久统治，忧心忡忡的官员们不会去捏造它。这不会使已因军国主义而变形的权力结构因腐败而更加腐败。
拖延选择和被动的民众通常只能忍受的不公正被正在发生的灾难所摧毁，因此执政的官僚机构将会面临从否认到迟来的过度反应和恐慌的过渡。
本篇由小智君的俄罗斯友人Ramziya Fazdalova（费兰花）友情撰写；由民智国际研究院研究助理沈安琪进行编译。
文字编辑：刘馨阳
图片编辑：刘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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