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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政协报》:唱出《诗经》之美

刘冬颖:风雅弦歌 内大图书馆快讯 2023-04-09

原载《风雅弦歌》微信公众号


唱出《诗经》之美

本文转自《人民政协报》

2018-07-30期10版

文/刘冬颖


《诗经》收录了西周初年到春秋中期500年间的305篇诗,不仅奠定了中国古代现实主义文学的基础,而且在音乐上也曾产生过巨大的影响,是我国古代最珍贵的艺术遗产之一。《诗经》中的诗句,同时也是乐舞的唱辞。《礼记·乐记》云:“金石丝竹,乐之器也。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乐器从之。”体现了诗、乐、舞浑然一体的面貌。虽然远古的旋律和舞姿早已失传,但从《诗经》的字里行间,我们还是可以想见当时诗乐一体的共生关系。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也是我国第一部歌词集

《诗经》共有风、雅、颂三个部分,其中“风”包括十五《国风》,有诗160篇;“雅”分《大雅》《小雅》,有诗105篇;“颂”分《周颂》《鲁颂》《商颂》,有诗40篇。这三部分的区别,除了在内容上各有所侧重外,音乐方面也有不同——十五《国风》是15个不同地域的诗篇,要配以具有地方特色的民间乐曲歌唱,其章节数较少,每一章的篇幅也较短,句子参差错落、轻灵活泼,所用词汇通俗明了;《雅》诗作为朝廷的正乐,承担着与宗庙音乐不同的艺术功能,它或述民族历史、或记国家大事、或谈政教得失、或写朝廷仪典,篇幅宏大、语言典雅、章法整齐就必然成为雅乐对于诗歌语言的基本要求;《颂》诗主要是统治者敬神祭祖的庙堂颂歌,配乐则表现出庄重、肃穆的特点。

《诗经》与音乐的关系,不仅表现在风、雅、颂的乐调不同上,也表现在诗歌语言的形式上:

首先,《诗经》以四言齐句为主,兼以杂言,正是与当时音乐的韵律相符合的。杨荫浏在评论《诗经》篇章结构和句式时,认为乐歌曲式大体可分为10类,而整齐与重复是其一致特点(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人民音乐出版社)。乐调的重复是为了强调式的情感表达,《诗经》众多诗篇中的重章叠句正是体现了这一点。这种重章叠唱的形式,意义和字面只有少量改变,会造成一唱三叹的效果。如《周南·芣芑》:

采采芣芑,薄言采之。采采芣芑,薄言有之。

采采芣芑,薄言掇之。采采芣芑,薄言捋之。

采采芣芑,薄言袺之。采采芣芑,薄言襭之。

全篇三章12句,只变动了6个动词,用10多个字就把全部情感表达出来,读起来只有10多个音节,节奏明快。短短一首诗不但写出采摘的过程,而且通过不断重复的韵律,表现出生动活泼的气氛。清人方玉润说:“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旷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忽远忽近,忽断忽续。”(《〈诗经〉原始》)诗篇重章复沓、起伏扬抑,声韵和声调有机结合,自然产生节奏有序、铿锵流畅、和谐悦耳的音乐效果,使得《诗经》的语言具有高度的音乐性,便于传唱和记诵。

第二,用韵规范,节奏韵律优美。《诗经》的主体是二节拍的四言诗,带有很强的节奏韵律规范。305篇中除了7篇全不用韵,98%都用韵。这7篇都在祭祀诗里(《周颂》、《商颂》),至于《国风》《小雅》和《大雅》每篇都用韵。《诗经》最常用的押韵方式就是在偶数句中隔句押韵,使其语言具有很强的节奏感。从韵在句中的位置看,句尾韵是最普遍的形式,如《静女》全诗、《硕鼠》全诗等。我们现在读《诗经》,大多篇章仍朗朗上口,合辙押韵。有些篇章读起来并不押韵,这是因为语言经过长期的历史演变,两三千年间上古语音和现代语音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们用现代汉语去读两三千年前的古诗,自然有佶屈聱牙之处。

《诗经》吟唱开启了中国文化史上的“诗教”

《诗经》记录下来的这些歌,曾被列为当时上层社会教育的主要科目,是“六经”之一。《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记录了吴公子季札在鲁国观周乐。季札生于吴国,在当时那是文化偏陋之地,但是他却能有很高的诗乐修养,对十五《国风》一一给予评点,对雅、颂之声和前代乐舞也能各陈其是,其水平之高让人吃惊。这说明,季札自小也是受过良好诗乐教育的。地处偏僻的吴国尚且如此,中原各国对于诗乐的重视就可想而知了。

正因为《诗经》是礼乐的最佳载体,我们的祖先探索出一整套通过学诗、唱诗、写诗来进行青少年启蒙教育成年人修养身心的卓有成效的方法,这就是“诗教”。“诗教”一词,出自儒家经典《礼记·经解》: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

“诗教”的核心就是温柔敦厚,能够恰到好处地让真挚的情感在礼仪的范围内安放。如,在表现文王与民同乐的《大雅·灵台》一诗中,写到王公贵族与民众百姓一起,在灵台、灵沼之处尽情欢乐的祥和太平景象时,着力描写了当时演奏音乐的情况:“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钟,于乐辟雍。于论鼓钟,于乐辟雍。鼍鼓逢逢,矇瞍奏公。”具有远见卓识的统治者以音乐的方式娱乐人民,表达自己的治国理想,进而巩固自己的统治。

孔子更将“《诗》乐”与君子人格修养之间的关系提炼为: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

认为君子人格的修养是从《诗》开始,以礼为依据,由音乐来完成的。诗、礼、乐在此浑然一体,凝练成厚重典雅而不失翩翩风度的君子人格,中国文人的精神风貌正是在这种礼乐精神的源头活水中完满起来。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

历朝历代都唱出《诗经》之美

虽然《诗经》时代的吟唱曲调早已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但是孔子极力推广的“诗教”的精神,却在中国文化史上流传下来,作为一种礼乐符号代代相传:

汉朝末年,曹操平定刘表,得汉朝雅乐郎杜夔,请他传授《诗经》雅乐。杜夔已年老,只记得《鹿鸣》《驺虞》《文王》《伐檀》等四篇的唱法。汉代的歌《诗》曲调,晋以后又无传者。但之后的历朝历代,都有为歌《诗》新谱之曲。唐代地方官宴请新科举人,设“鹿鸣宴”,即沿袭了前代乡饮酒礼弦歌、笙奏《诗经》的礼制。现存《诗经》传世古乐谱中,以宋代赵彦肃所传唐开元年间“乡饮酒礼”仪式中吟唱《诗经》所用的“风雅十二诗谱”最早。此谱原载宋朝朱熹的《仪礼经传通解》一书中,宋末元初人熊朋来的《瑟谱》亦有转录,两者大同小异,可能各有所本。熊朋来的《瑟谱》,是以瑟为伴奏乐器用于歌唱《诗经》的乐谱专书,其中的“诗旧谱”,采自赵彦肃所传唐开元“风雅十二诗谱”,收录了歌唱《诗经》的唐朝旧谱12首;其中的“诗新谱”是熊朋来自己原创的以瑟伴奏吟唱《诗经》的17篇乐谱。

明清时期的《乡饮诗乐谱》《东皋琴谱》,枯木禅、自远堂琴谱等亦传《诗》谱;清代《钦定诗经乐谱全书》更依先秦古乐重制《诗》乐三百,《律吕正义后编》载其时宫廷帝后贺宴三大节庆时“和韶乐”,更是以琴瑟、钟鼓、埙笙等器乐再现雅乐盛况,达到了礼乐集成的巅峰;近代以来如《琴学丛书》著者杨宗稷等琴家,也进行了弦歌《诗经》的弘扬和复兴工作。

增强文化自信、建设文化强国的今天,很多文艺工作者注重以古诗新唱的形式,唱出《诗经》之美:国家艺术基金项目“古典诗词吟唱的新媒体传播”在2018年农历新年推出了“新春,用《诗经》祝福中国”系列《诗经》吟唱作品《丰年》《南有嘉鱼》《关雎》《伐檀》,项目采用历史上歌吟《诗经》的古老曲谱,以能为现代人审美接受的全新编曲配器,在新时代唱响《诗经》礼乐;歌唱家于文华的《国学唱歌集》现已唱诵《诗经》名篇60余首,她采用中国传统的腔音唱法,在音乐中融入古典的“南音”曲调,用声音展现了《诗经》的魅力与精粹;常州、扬州等中国传统吟诵盛行的地区,也有许多《诗经》吟诵的展演与教学。

我们今天提倡的“美丽中国”建设,不应仅指自然界的山川秀美,同时也应包括继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诗教”,让古老的《诗经》吟唱,在今天焕发出全新的能量,让礼乐精神在中华大地生生不息。

(作者系黑龙江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诗经八堂课》刘冬颖著 中华书局 2018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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