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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你,我可以帮忙做点什么

冬凝 青苔要开花
2024-09-05


奇数页偶数页

那天莫名焦躁。为分解这些情绪,便整理积攒的写作方面的课件,复制粘贴到一个文件里,做好目录,发现竟有百十页之多。


用U盘拷贝出来,找到街边一家打印社,将它交到从未有过交集的女店员手里,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打印。”


女孩有一双嫩白的手,她把我的文件打开,浏览了一下,很惊讶地感叹:“姐,一百多页呢!”


我点头。随口问:“多少钱一张?”


“八角呢,姐。”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冲她点头:“打印吧,快一点。”


女孩把整齐洁白的纸张放进打印机内,飞快地设置,然后抬起头,微笑地说:“姐,我先打印奇数页,然后反过来打印偶数页,很久没这样操作了,可能要试一下,多费一点时间,可是不必打印一百张,五十多张就够了。好不好?”


我诧异地看着她继续工作,她认真地查看着打印机里吐出的稿纸。这个女孩的五官并不精致,可是她那么认真的神情,沉浸在静谧的氛围中,我竟读出她脸上不一样的美。


她仔细地把奇数页的纸张翻转,再送进打印机,把偶数页的内容正确地打印在奇数页的反面,又认真排好,附上一张漂亮的彩纸做书皮,然后装订好,悉心查看之后,交到我的手里。


她付出双倍的认真和劳力,换来一半的酬劳,可是她为我做了,还那么心甘情愿那么快乐。


我离开的时候,脚步轻盈,焦躁的心情全部消散在这位陌生女孩善意的温柔中。

 


快慢之间


与老蜜一起出门办事,老蜜做司机。


老蜜开车多年,又是个急性子,跟男人一样把车开得飞快。我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禁不住要心惊胆战地数落她慢些开车注意安全的大套话。


老蜜充耳不闻,仍然不停地加着油门。市郊的一个小路口,一群中年妇女倚仗人多,横穿马路又不走人行横道,没有章法地三三两两散落着通过。老蜜被逼无奈把车速慢下,那些妇女看看老蜜几乎停住的车子,仍然不紧不慢漠然地匀速前进。


老蜜不满,极不耐烦,一边发泄样的狂按喇叭一边嘴里地嘟囔:“车来了理都不理,人行横道也不走,怎么可以这样走路,还懂不懂交通规则,要命了不要?”


我噗嗤嗤地乐:“看你平常开那么快,有这些人锻炼你的耐性也不错!”


老蜜表示无奈地摇头轻笑。


后来又走到一个路口,我们要向右拐。一位白发老人不左不右不偏不倚地停在车行道上,正好挡住去路。


老蜜的车慢慢停下来,喘息着等待在老人家身后。老人浑然未觉。眼看着车行的绿灯一秒一秒闪过,我禁不住催促:“老人家怎么停这儿哪,按按喇叭要他闪开一点,咱们就过去了!”


可是老蜜,她气定神闲地看着车行道上的绿灯变成红灯,然后人行道上的绿灯亮起,老人慢慢通过,车行道上的绿灯再一轮亮起时,我们才不疾不徐穿越这个路口。


我嘲笑老蜜开车的章法,急的时候似屁股着火,这不急了,又有耐性地可以。老蜜瞥我一眼,缓缓答:“关键在,这是个老人呢,车喇叭声音大,冷不丁地,怕惊着他。”


我用全部的心灵去感受老蜜对我的神经触动。


缓缓回首,看车阵来往,把道路变成一条流动的河,那位陌生的老人,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影子,继续在车流边平稳安祥地走着。

 


模糊的侧影


十一岁的女儿夏令营归来,喋喋不休地给我讲那些照片背后的故事,有景色,有历史,也有她新交的好朋友。


可是看到这张照片时,小人儿停顿下来,带着很温暖也很遗憾的微笑,要我好好地端详一下照片上这个人。


可仅仅就是一个普通男人的侧影呢。他毫无特点地嵌在来往的人群之中,并且照片模糊,五官并不能分辨清楚。


很常见的头型,很普通的白色T恤,身材似乎算得上魁梧……我疑惑地看着小人儿,等着她的讲解。


小人儿说,在博物馆里,她贪恋一件漂亮的古代瓷瓶,很仔细地看,又从各个角度为这件瓷瓶照相,不觉,队伍已经走出去好远。小人儿并没有察觉,还在很入神地观察时,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很温和很善意地拍拍她的肩头:“小姑娘,别掉队了。”


小人儿四下一看,周围一个伙伴都没有,透过人群的间隙,一簇与自己相同营服的黄色,影影绰绰地在出口处晃动。小人儿顾不得感谢,撒腿就跑追赶队伍。快追上时,想起这位好心的陌生叔叔,回头把相机拉到最长的焦距捕捉他,也只得到这样一张模糊的侧影。


小人儿很认真很遗憾地对我说:“妈妈,我没来得及对叔叔说谢谢。”


我长久而仔细地端详这张照片,忍不住要想像他温和的笑容,纯净的眉眼,不禁为他的善良和细心动容,也在心底里,动用做为一个母亲对他最高最隆重的谢意。


这些感动的瞬间,时时刻刻柔软我的心。


今朝相逢,明日天涯。人与外界之间的联系,其实也正是一个与陌生人交会的过程,而陌生人之间的交接,往往无欲无求,却正是这些无欲无求,才映现出人与人之间真正的善意。


沉浸在这些美丽珍贵的人间情份里,我禁不住地要时刻问自己,陌生的你,我可以帮忙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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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苔要开花--第60篇

冬凝,70后,在梦想中一意孤行,想任性却又终究不敢的威海女子。擅写植物静默,也道生活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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