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篇 风来蓬背白
小蓟,菊科,蓟属,又名刺儿菜,萋萋菜,荠荠毛等。
我老家这边是喊它萋萋菜的。萋字当为蓟字之转音,奉天俗名枪刀菜,因其多刺如枪刀的原由。想到刺儿菜,我的手指尖便隐隐作疼,那疼,是岁月留给我的。
四十年前的春天,幼小的我每天都游荡于山野,同伙伴们一起采薅野菜。 荠菜、野苋、泥胡菜、萋萋菜……凡是能喂养家畜的,可以端上餐桌的,都是我们采挖的对象。而萋萋菜丰硕的叶片,却是春天野蔬中最独特的一味,柔弱纤细的它,东一簇西一簇地伸展着娴姝的身茎,舒露着妩媚的笑靥,静静地生息在田间野地的坡坡坎坎间。萋萋菜味道并不鲜美并且有些苦涩,但这不算,最重要的,是它总会不加商量地用它叶片上如虎狼齿爪的小刺,将我还显娇嫩的小手刺出血来。
于是最怕遇到的,便是萋萋菜,遇到时,总会有视而不见的冲动。但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娇惯的资本,那疼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每每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走近刺儿菜,手指尖便开始神经质得开始疼痛。
挖萋萋菜时,切断它的根,就如扯断它的叶片或掰断它的茎枝一样,会有一种白色的浆汁溢出,这浆汁与葱盈曼硕的叶片都微有苦味。回家,母亲将它洗净入锅焯煮,待那利刺全然失了锋锐,才烹制成菜肴,即便如此,那味道也委实不够鲜美,民间就有一句叫“萋萋菜包饺――穷乐”的歇后语,隐喻的就是它的味道。当年食物贫乏,食之频繁,不免让人生出烦恶之意,今日想来,生生的植物气息,还会让我忘记那些做飨客的时日。
萋萋菜根茎肉质白嫩,圆柱形的茎杆,灰绿之色,有纵棱和柔毛。脆而易折,断面中空。叶分两色,叶面绿褐色,叶背灰绿色,两面均附着白色蛛丝状的毛毛。长椭圆形的叶片互生,微齿裂至羽状深裂,齿间有细密的针刺。初夏时节,萋萋菜抽茎打苞,头状花序顶生,总苞钟状,苞片黄绿色,密密叠叠五六层,紧紧裹着小而聚集略显羞涩的紫红色小花,细细小小的瓣儿舒展张扬,圆乎乎,毛刺刺,明明朗朗地抢眼,素逸清美地摇曳。
萋萋菜花后败落,过不了多时,种子便迫不及待地开张,化作颜色浅淡的飞毛,企盼风起。范成大诗云:“露重蓟花紫,风来蓬背白”。待日光晒得透彻,微风轻抚,瘦果便随白毛而起,四散飘飞。司马光又称:“既无蓟子分身术,须欠车公一座欢”,想来诗句所言,虽是借了汉代奇人蓟子训分身有术的典故,或许真正说的,也是萋萋菜分身四野的种子吧。
面对原野里寂然自寂的植物,它们在旷原野地里群集,我们所能看到的,永远都是其中的片段。
写罢此文,与母亲再聊萋萋菜,母亲说,烹煮萋萋菜最犯铁器,并且,萋萋菜有凉血止血、治疗痈肿疮毒之功效,是清热除烦的佳品。这些都是我所不曾了解的。
我用心写过的植物:植物篇 成毁皆然木槿花
青苔要开花--第77篇
冬凝,70后,在梦想中一意孤行,想任性却又终究不敢的威海女子。擅写植物静默,也道生活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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