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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绿/六月 艾草青青

东宁 青苔要开花
2024-09-05
 


2019年6月5日 农历五月初三


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每年唱起这首儿歌,眼前都会浮现一个熟悉的场景:我年迈的姥姥,一边包粽子一边说,记着啊,要多割几把艾草回来……


艾,千百年繁衍生息,是根深蒂固融进凡间生活的植物。《诗经》时代,艾草已经成为重要的民生植物,用她做成香甜的艾草糍粑。及至南北朝时,《荆楚岁时记》中有语:五月五日……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这风俗一直流传至今,成为姥姥在着的时候年复一年的嘱咐。


艾草生于陌野,群生群聚,她像朴实的乡野女子,没有窈窕的风姿,没有香艳的魅力,只是默默地在杂草间繁衍,茸茸绿绿,生翠盎然漫成一片。她叶片羽状深裂,枝茎清秀挺拔,全身青绿,叶背与茎上覆一层细而清亮的绒毛,那样清雅。


端午节清晨,带一方小帕去山野里采艾草上的露水,用它擦眼睛擦耳朵,有保得一年耳聪目明的说头。彼时艾草的叶尖尖上顶着露珠,水灵而安静,你缓步走近,略略惊动她,那露珠便一颤,顺着叶脉滚到叶柄,只在毛柔柔的叶面上留下一道细痕。


艾草上的露珠带着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艾香掩在枝叶里,用手抚弄才会溢出,香味清新,带着露气与泥土香。听姥姥的话,拉露的时候,一定要采一大把艾草,五月的新艾已然长成,正是最好的时候,齐根掐她的茎子,哔卜一声,随着一声脆生生的折断,手上一抹青绿,浓郁的艾香也便漫漶出来,那香气并不温驯,有一种无法幽禁的浓烈,在五月清晨的阳光下以清亮的步姿随风扩散。轻轻垂目,缓缓抿唇深吸,因了这艾香,空气里一片薄明的清光。


采回的艾草分成两份。一份带到河里将她们濯洗干净,回家放到锅里煮鸡蛋。煮好的鸡蛋蛋皮被艾草染得青绿,带着浓郁的艾草香,姥姥说吃了不招病。另一份则用红绳绑了,青绿绿地挂在门上,除秽去邪。日久风干,再与旧年的陈艾收在一起,成为不时之需。


论吃,南方人对艾草更加情有独钟,什么艾草糍粑,艾草饼,艾草糕,或蒸或炸,或夹馅或素食,品样太多。北方人吃的少,我是在成家之后看得食谱,才学做了最简单的艾草糍粑。软绵绵巴掌大的艾草糍粑端在手里,像一块墨绿莹莹的玉,有舍不得吃的感觉。闻之,有青碧的艾草味,有糯米的香,入口,一点甜,青生的香。艾草的青绿奇香,糯米的清软粘糯,就被如此完美地融于手中一碧,那种美好的感觉超过艾草糍粑的味美,让我一次一次的长久寻味。


将艾草嫩叶焯水,打碎,翡翠叶沫清莹豁闪,和以糯米粉揉成清碧一团。艾草叶与糯米粉缠绵在一起,仿佛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分明就是相恋的山野少女与白马少年呢。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之着迷的,已经不是对这风味的留恋与好奇,而是在细细品尝中,一次又一次演绎了古远时“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的爱情场景。吃过这艾草糍粑,能回味到现在的,当是《国风.王风.采葛》中,流传下来的诗意与趣味啊。


《孟子·离娄上》中说:“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前言后语,虽以治病喻治国,却也足以见得艾草的疗效。三年之艾是陈艾,姥姥年复一年嘱我们采的艾,也是年复一年的新艾变成老艾。艾放久了,便不再有清绿的模样儿,枝干枯皱,老叶卷曲,一碰,便哗啦啦脆生生的碎成大片小碴,略略一揉,除去那枯干的茎杆还硬挺着,也只剩手心里一撮碎绒。


痛经了,胃寒了,过敏了,虫咬了,历经了岁月的陈艾,药效最是上好。取一把陈艾,焚灸亦或蒸泡,一点一点馥郁起来的陈香略带着苦气侵占空间,似有形状有体积,衣上,肤上,呼吸之间,它无处不在,初感繁复浓重,复觉朴拙清雅,就好似姥姥宽大的手掌,粗厚又柔软,爱抚之下,心清神醒,百毒不侵,百病尽除。


早年乡间,人们还用晾干的艾草细枝搓成草绳,存到来年夏日纳凉时,燃上一根让它慢慢焚着,艾烟淡淡,既驱蚊又避邪。


我尝过陈艾的药汤,终究是时光陈厚沉淀,其味极苦。想它所济病状,明症暗疾无由者居多,不由带出几分幽秘与欢喜,一株野生植物至此,想当是用心甚笃,发挥到了极至。


端午节到了,呼朋唤友,一起采艾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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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凝,70后,在梦想中一意孤行,想任性却又终究不敢的威海女子。擅写植物静默,也道生活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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