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一棵树——紫薇的一年（七）

2022年3月28日，星期一 5~11°C，晴

趴了一周窝。因为大风，因为下雨，最重要的是身体不大舒服提不起精神。今天天气晴好，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中午便出去溜了一圈儿。想着人家的紫薇长芽的长芽，抽条的抽条，虽然对我的紫薇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惦记的很。

无一发芽的紫薇

预料之中，紫薇依然沉静着。不甘心，寻摸遍一棵棵小树的枝枝干干，又在并未剪枝的大树的小枝上探寻，一无所获。免不了怀疑，那些小枝还活着么？是不是已经死去了？折了两枝，都有生命迹象，又禁不住埋怨自己的性急。

贴梗海棠的花苞

大概也就紫薇不着急了。园子里杏花的骨朵儿渐渐饱满起来，门口的贴梗海棠，骨朵儿红红地攒成一团，一时间我真是比较不出来，是贴梗海棠可能开在先，还是杏花能够略胜一筹。河边的柳树婀娜，柳芽儿出落的有模有样儿，有的芽鳞也已经脱落。看到它嫩嫩的小样儿，我不厚道地笑了：前天大家还因为疫情去超市抢菜来着，你们抢吧，不怕你们抢，明儿个我来抢柳芽儿包包子！

杏花花苞

正兴奋着，闺女打来电话，兴奋地向我“汇报”校园花事。因为疫情封校，她们的课程也转至线上，这小妮子天天泡图书馆，每天去的路上或者打食儿的空闲，便跟我聊聊她身边的植物。比起往年，她进步很大，校园六成以上的植物都叫得上名字，昨天遇到一棵开花的重瓣棣棠，一时想不起来，竟把“山吹”憋了出来，惹得我又好笑又骄傲，没错，她是了解过的，就是八重山吹！

红芍药精与白芍药精

人与植物的交流真的好奇妙，有相依相识的默契，有倾听安慰的力量，更有植物带来的淡定与恩养，那种满足，得者知之，非言语所能表达。

柳芽儿长大，终于不担心疫情没有囤菜了

临时起心去逛逛我的后花园。后花园在我们工厂对面，是一个废弃的高尔夫球场。因为这里最早是一片海边滩涂，所以相比之下，植物并不如山野里的葳蕤多样。在别人，可能不过就是一片荒地，然而我眼里的它仍然物种丰富，让人流连。这么多年，晨昏午时，我很多时间消磨在此，倘佯其中，让人满足。

心酸

然而今天，出现在面前的后花园简直让我目瞪口呆。我竟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里面的树木已经全数挪走，原本的沟沟坎坎因为大型机械的作业而变得面目全非。一时间我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前年便传言这里要开发，每每想起，便有着即将失去的惶恐，中间也曾幻想它是否可以留下，然而今日——不知那些树是不是还活着？它们还好吗？

小飞蓬

无力感深切入骨，这世间，有什么是我可以真正留下的？

独行菜

低头。脚下一丛小蓬草青青翠翠地绿着，不远处，斑驳的地上一棵独行菜在春风里兀自陶醉，仿佛都没有觉察到即将失去的领地。今年冬天降水少，加上挖树时遭到的破坏，越往深处，这片沙碱地越显得荒凉，就连往年多见的蒲公英也不见踪影。一些泥胡菜脏脏的，灰头土脑，附地菜倒是不少，也还时不时遇见一丛丛月见草，它们是后花园住了很多年的老住户。

月见草

东边土坡上原本有几丛白头翁。失去松树做参照物，凭感觉找过去，没发现踪迹。如今本地山野里的白头翁并不多见，当年在这里发现，我视它们如珍宝，怕被人挖走，年年小心翼翼地护着，看着它们一年一年繁衍起来，可最终，仍然脱不开遍寻不见的宿命。

泥胡菜

一路，心紧紧地攥在一起。论时令，多花筋骨草应该出土，只是原本属于它的地方，被从其他地方移来的土方覆盖；它周围的米口袋，我几次折返寻找，终于在南边的高处发现几丛——小小的，缩头缩脑的样子，也还是很认真地开出了几朵氤氲的小花，如几只小小的紫蝶栖在那里。吝惜之余多拍了几张照片，我想多少年以后，也或我会指着一片建筑物告诉我的孩孙：这里，曾经生长着这样一片美丽的精灵。

可怜见的米口袋

蛤蟆草

起身的时候，发现草丛里几棵蛤蟆草，那么鲜亮的绿。这是我在后花园的新发现物种呢。

这些年来，这片野地的一草一花，具体位置，甚至共有几丛，都装在心里如数家珍，我渴望的，不过是一阵自然的嘈切私语而已。心中怅然，迈出后花园，甚至不想再回头看一眼。

曹王黄香与宫粉梅

出来后穿过一片路边花圃，意外发现一棵正在开花的小树，我的曹王黄香此时正在盛花期，本地这个时令开花的应该也就是梅花了。走近果然，寂静的微风之中一片淡香，多多少少冲淡一些怅然。是一棵宫粉梅吧。

青苔要开花--第197篇

冬凝，70后，在梦想中一意孤行，想任性却又终究不敢的威海女子。擅写植物静默，也道生活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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