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点军校毕业的世界顶尖感染病学家，七十岁正在创业 | 美柏访谈

前言

伦纳德·韦斯曼博士（Leonard E. Weisman）毕业于西点军校，在贝勒医学院获博士学位。他曾在美军军医团中服役超过二十年，达上校军衔，后来任教于贝勒医学院，是世界顶尖的新生儿感染病学家。

60岁本是许多人功成身退的年龄，然而韦斯曼博士却选择了新的挑战：创立Vax-Immune。

一个想法如何创造一家创业公司？一种独家疫苗又如何演化为创新采样技术平台？一位教授又是如何适应他的新身份？

一切要从1982年讲起……

企业家韦斯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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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斯曼奇迹般治愈患儿，促成了全球第一个抗感染人源单克隆抗体药物与156亿美元的收购

南达科他州位于美国中部，这里人烟稀少。广袤的土地上，印第安人依然过着远离都市的传统生活，但他们有时候也需要现代医学的帮助。

1982年冬，还是上尉的军医韦斯曼乘飞机跨越400公里，将一位刚出生6周的孩子莫斯接回了位于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的军医院。

莫斯似乎患有严重的细菌性肺炎，韦斯曼决定尝试实验性的免疫球蛋白注射疗法，即后来成为常规医疗手段的静注人免疫球蛋白法（IVIG）。

结果患儿症状立竿见影般好转，因此他两天后又跨越400公里将孩子送回家了。

军医韦斯曼

（中校授衔仪式，注意橡叶型的肩章与蛇杖胸章）

但在之后的检查中，他们发现孩子不是被细菌感染，而是被呼吸道合胞病毒（RSV）感染了。

由于60年代一次灾难性的疫苗试验，当时学术界普遍认为抗体对RSV的治疗是无效、甚至是有害的（抗体并不总是有益的，比如1918年大流感对青年人的杀伤力胜于老人与小孩，可能就是因为青年人的免疫系统反应过强）。

但韦斯曼博士认为这个病例明显挑战了学界的主流观点，他与同事们由此开展了一系列实验，取得了颠覆性的成果。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建议他们成立一家公司来转化这项研究。此时军方一家研究所的主管正好要退休，他也想参与免疫疗法的发展，于是MedImmune公司在1988年正式成立了。

MedImmune是一家颇为传奇的公司，他们的第一个产品RespiGam（RSV免疫球蛋白）曾因为临床试验设计问题，被FDA拒绝批准上市，股价也一落千丈。

但公司顶住压力，坚持产品开发。韦斯曼博士那时作为MedImmune的学术顾问，领导了几项临床试验。

1996年RespiGam终于成功上市。虽然这个药物由于免疫副作用较强，在2004年撤市，但韦斯曼博士认为它的设计仍是非常出色的：“如果仅作为预防用药，而不是治疗用药，它会是很好的产品”。

后来MedImmune开发出全球第一个用于抗感染的人源单克隆抗体Synagis，并在2007年被阿斯利康以156亿美元收购，现在是阿斯利康旗下最重要的研发机构之一。

2

为了让自己的疫苗专利早日得到应用，63岁的韦斯曼教授选择创业

韦斯曼博士后来并没有过多地参与MedImmune的事务，而是作为一位卓越的儿科学家在著名的贝勒医学院任教并主持多项研究。

2010年，他开发出了解脲支原体（Ureaplasma）的疫苗，及其抗体诊断方法与治疗性抗体。

支原体是一种比细菌还微小的微生物，解脲支原体感染可能导致孕妇流产、新生儿肺炎，受解脲支原体感染的新生儿肺炎发病率会大幅提高。

因此这项研究如果能够转化为产品，将会减少成千上万的新生儿感染，拯救许多小生命。按照学术界的传统，这项研究属于贝勒医学院，贝勒医学院也为其申请了专利。

韦斯曼博士本以为这项专利很快就能得到应用。但一年过去了，专利无人问津。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去推销这份专利”，韦斯曼博士回忆说，“他们说他们在等别人主动找上门来”。

韦斯曼博士不愿意看到自己珍贵的研究成果雪藏于旧纸堆中。“那你授权给我，我成立一家公司如何？”

因此韦斯曼在2011年成立了Vax-Immune，亲自转化自己的专利。

韦斯曼教授（左一）在贝勒医学院

3

创业资金短缺，一大批医生却争相投资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如果想开发一款疫苗，至少需要十亿美元；如果想开发治疗用抗体，虽然便宜点，但也要五亿美元；而开发一款诊断试剂则便宜得多——只要1500万美元。

因此韦斯曼博士决定先开发一款诊断试剂：这是一种基于抗体的侧向层析检测方法（类似孕检试纸），能快速测定解脲支原体的存在。

在此之前，解脲支原体的检测只能依靠传统的分离鉴定法或较为昂贵的PCR等基因方法。韦斯曼博士开发的抗体检测法无疑提供了一种便捷高效、价格低廉的新方法。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韦斯曼博士发现，样品中至少需要50,000个支原体才能成功检出，但大部分样品中只有200个支原体，因此有必要先对样品进行培养。

美国的医疗系统与中国不同，很多孕妇并不去拥挤的大型综合医院进行孕检，而是去社区医院。这些小型的医疗机构不设置检验部门，他们需要将样品送至第三方实验室检验。

运输过程可能需要数天，而样品中的细菌则所剩无几，因此又需要长达一周的时间来扩增细菌，使之能够被检出。

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误检或漏检的概率就很高了。

韦斯曼博士敏锐地意识到，市场需要一种新的送检方式，一种能在运输过程中就培养微生物、在送达实验室时就可以立刻开始检验的送检方式。

在这个瞬间，Vax-Immune后来的产品——LabReady的雏形在他的脑海里诞生了。

原型设计好后，他拜访了一些妇产科医生，想看看他们的反馈如何——结果至少一半的受访医生主动问到：“我们能投资吗？”——这些一线的医生、科学家们为Vax-Immune近200万美元的初始投资提供了近一半的资金，LabReady就像是一个医生们为了公众健康而支持的众筹项目，韦斯曼博士称他们为“高素质的投资者”。

4

韦斯曼宝刀不老 ，招贤纳士

资金只是公司运营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人才。

Vax-Immune无疑有一个强大的团队。

首席财务官Altenberg毕业于哈佛商学院，除了在Vax-Immune任CFO外，还担任一家新能源投资公司的CEO；

首席产品研发官Parikh曾创办多家公司，拥有生物医学工程博士学位；

首席工程师Stone有30多年的从业经验，曾为多家医疗创业公司开发产品……

有趣的是，韦斯曼博士并不是通过公开招募找到这些人才的，韦斯曼回忆说：

“

Altenberg是我的老朋友，我在创业之初便邀请了他。Parikh本来是代表洛杉矶儿童医院来考察Vax-Immune是否值得他们投资的，后来我在致电感谢时说我还缺一个产品开发官，于是她也加入了，并带来了工程师Stone。

”

这些人才间的相互引荐使Vax-Immune获得了一只强大的团队。

韦斯曼博士与Vax-Immune团队

然而Vax-Immune目前并没有CEO，韦斯曼博士自己的职位是总裁。

“我们的确需要一位CEO，”他说，“但为了招募优秀的CEO，我们需要能确保公司运行好几年的资金，因此我们计划融资500万美元。”

目前，韦斯曼博士需要自己来完成一些CEO的工作，在接受我的采访之前，他刚和监管部门的人聊过、面试了一位运营人员、询问了专利申请进度。

此外，他还要考虑如何筹资、深圳工厂的生产情况、甚至公司网的页设计……有时他一天要工作20小时。

我想，哪怕对于年轻的创业者，这也是颇为繁重的工作吧。

但年近七十的韦斯曼博士却说：

“

（跟医学教授相比）只是换了工作的重心，原来也要申请基金、上课、照顾病人，每天也要工作很长时间，我已经习惯了。

”

而且，韦斯曼博士依然坚守在医学一线，每年依然有两个月抽出晚上和周末的时间参与临床工作。

这些工作不但没有让韦斯曼博士感到忙乱（他总能切中肯綮地回答我的问题），反而令他愈发精神与兴奋，可谓宝刀不老！

我本打算问他在运营公司时有何困难，但Vax-Immune有条不紊的发展与他游刃有余的态度让这个问题显得多余。

当然，所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韦斯曼博士正积极地寻找更多的投资与一位优秀的CEO，以期将产品更快地投入市场。

5

开发的LabReady将实现对多种感染病原体的自动检验

Vax-Immune的LabReady@GBS是一个用于检测孕妇阴道内B族链球菌的产品。LabReady不光是一个产品，更是一个技术平台，只要替换相应的模块，就能检验解脲支原体（LabReady@UP）、大肠杆菌（LabReady@EC），90%的宫内感染与新生儿感染都与这三种细菌有关。

仅在美国，每年就有六万新生儿被感染，有将近十亿美元的市场。此外，该技术平台未来还将能检测MRSA、艰难梭菌等临床常见感染，待LabReady@GBS上市后，新产品的开发将会非常迅速。

Vax-Immune的预期商业模式是将LabReady出售给实验室，实验室再提供给医生，医生再分派给孕妇，孕妇自行取样后寄到实验室（运输途中同时进行细菌培养），实验室收到样品后就可以用通用方法或是韦斯曼博士其他的专利产品快速检测。

Vax-Immune未来的目标是整合更多的模块，实现自动检验功能（比如使用鉴别培养基，长出特定细菌时培养基就会改变颜色），患者自行取样后不用将LabReady寄到实验室，直接带给诊所医生便可识别感染情况。

 LabReady第一代产品——LabReady@GBS

6

韦斯曼期待Vax-Immune与中国合作伙伴共同探索商业模式

细心的读者可能已经注意到，Vax-Immune的工厂不在美国，而在中国深圳。

中国在韦斯曼博士的蓝图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他认为中国是非常独特的，“兼有最好的市场……与可以媲美美国的生产技术。”

Vax-Immune进入中国的第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中国生产成本低，所以LabReady@GBS将会以低于市面上同类产品20%-30%的价格销售。目前每件ReadyLab@GBS的成本约为1美元，以后会不断加入新的模块，最终功能更丰富、用户自主度更高的产品成本约为5-6美元。

“必须尽量控制成本，而仅有在中国我们才能做到这点，”韦斯曼博士也高度评价了中国的生产技术，“与我们合作的厂家都是经过FDA认证的。”

目前的生产模式是中国生产组件后运至美国进行消毒与组装，但他计划在未来仅从美国购买培养基，运至中国后完全在中国生产。

最后，韦斯曼博士谈到中国和美国的医疗体系差异很大，Vax-Immune现有的商业模式可能不能直接套用在中国市场，但他认为“LabReady可以让人们自行完成常规感染的检测，减少上医院的次数”，这正符合中国建设多层次医疗保障体系的改革目标。

韦斯曼博士表示Vax-Immune除了需要投资之外（他愿意与有意向的投资者展示详细的回报分析），更需要一位中国的合作伙伴，共同探索、发展适合中国的商业模式，将LabReady这一便捷、智能、亲民的产品带入中国市场，为中国的医疗体系改革、围产期母婴健康做贡献！ 

参考文献：

1. Justin Gillis, MedImmune Fights Off a Virus, the Washington Post, March 22, 1999.

2. 林芸，阎锡蕴，人源化抗体研究历程及发展趋势，生物工程学报，Vol.20, No.1, 2004.

3. 岑赛宁，郭晓玲，谢庆煌，孕妇解脲支原体感染与新生儿肺炎关系探讨，中国实用儿科杂志，Vol.15, No.2, 2000. 

4. 中国专利公告公布申请公布号CN103889448A，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知识产权局。

5. Vax-Immune路演资料

本期访谈员：钱鹏展 

毕业于北京大学药学院，曾在加州大学从事化学研究，现在伦敦大学学习经济学，担任美柏医健访谈员。研究兴趣为平台战略、企业创新与药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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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项目将于北京时间11月22日上午9:00-11:00参与美柏路演，由韦斯曼亲自介绍，具体信息请查看文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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