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如果鲁迅家有台咖啡机……

老周望野眼 老周望野眼 2021-02-09

春节前一天下午,马路上遇到位老友。因为彼此匆匆都有事,寒暄两句告别。握了把手,说了句客套话:“等过好年,我找你喝咖啡!”“好的,一言为定”。简简单单的“一言为定”,现在却成了漫长的等待。昨天和这位朋友聊微信,他问:“我们的咖啡什么时候喝?”我沉思良久没有答案,脑海里是一句让人说烂了的唐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想了想,一吓。如果咖啡要到“巴山夜雨涨秋池”(也就是到秋天)才能约,那可怎么得了……



初春时节是喝咖啡的日子。记得读书的时候经常引用一句鲁迅先生的名言:“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作文里经常引用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我还不太懂咖啡是什么。不要说“孵”咖啡馆,连装在铅皮罐头里的廉价“三合一”速溶咖啡都没什么机会喝。哦,跑题了,说到哪儿了?初春时节是喝咖啡的日子。



经过一整个冬天的蜗居,到二月底三月初,天气渐暖,人就想出去走走。九十年后宅在家里的你我如此,1930年时的鲁迅先生亦然。1930年2月16日,鲁迅吃好中饭,约了柔石和冯雪峰出门走走,从横浜路景云里家三步两步走到北四川路998号的公啡咖啡馆,几位知己朋友坐下来聊了聊(也可以理解成开会),就这么一杯咖啡一聊天,聊出一个文学新世界。


多伦路公啡咖啡馆门前的石狮子

摄于2015年


两个礼拜以后的3月2日,也就是90年前的今天,“左联”在多伦路(窦乐安路)的中华艺术大学正式召开成立大会,轰轰烈烈的三十年代左翼文学运动,就此拉开帷幕。


“左联”成立大会漫画

王一榴画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有火热嗒嗒滚的内心。“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一批人倒下,更多人幸存。鲁迅先生过世了,他的追随者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故事。那天和鲁迅一道“出街喝咖啡”的朋友,柔石只过了一年就故去了。那天他在汉口路浙江路西南角的东方饭店开会,桌上有没有咖啡不知道,就被巡捕房捉了去,引渡到龙华,牺牲了。另一位朋友冯雪峰,参加过长征,在江西上饶集中营和福建徐市集中营都关过,从1954年因《红楼梦》受批判起,一直熬到1976年1月,因肺炎并发症去世……


中华艺术大学旧影


还有一代年轻人,90年前的今天到会的有40余人,最初的盟员50余人。后来,他们创作和翻译了多少小说、诗歌、杂文,影响了多少中国一代又一代的文学青年?又分成了多少派、帮、“集团”?多少人献出了生命、多少人因为不同的罪名坐过不同的牢?他们之间,又产生了多少的爱恨情仇?像一首歌里唱的:“在这夜这猛火像燎原,大众议论到这三位少年,乱说乱说,愈说只有愈远……”


当年的公啡咖啡馆

照片下半部分像是合成的


然而那都是90年前的事了。和我相约喝咖啡的,也是个喜欢读书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疫情的关系,我们很有可能约在四川北路多伦路的公啡咖啡馆见面——虽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公啡咖啡馆,但名字毕竟还在。也许会到多伦路上的中华艺术大学旧址看一看,那些年轻人的照片,以及他们留下的书本、信件、钢笔、毛衣、眼镜、打字机……


多伦路的左联会址纪念馆


然而,还要像电视上说的,要再“屏一屏”,那就再“屏一屏”。有位朋友是一家美国连锁咖啡店的忠实粉丝,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开?他问过很多次了,还是没有开。怎么会开嘛,学生们还在家里上网课,没有了陪读的家长,咖啡店里还会有多少人?


九十年前的2月16日,鲁迅,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于工作的鲁迅,和两位朋友柔石、彭雪峰一道出街,去公啡咖啡馆喝咖啡。其实鲁迅是不喝咖啡的,在公啡咖啡馆,他叫的是茶。


如果那时候,鲁迅家里有台咖啡机,他不必出街,在家里就能喝上一杯,后来的世界会不会稍微有点不一样呢?



最近我还写了

愚园路“小聋瓮”的人生马拉松

老子有钱

上海空城前的空城

朋友,你会吹口琴吗?

梅藤更医生:中国的青年是了不起的

1932年,霍乱时期上海的阴谋与爱情

牛蛙不能吃?那卡斯特罗怎么办?

“老上海”祝嘉铭的硬核人生

“因为他们总是在我们后面”

卢湾少体一代名师,中菲篮球传奇球星

写《秋海棠》的秦瘦鸥当过网球记者

人言可畏,逼死阮玲玉的是个体育记者?

记住最好的科比·布莱恩特

上个庚子年上海发生了什么?


扫描以下二维码关注“老周望野眼”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