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上班族,退休后再回职场谋生
退休后重返职场,老人们发现,职场露出了另一面酸苦。他们确实不用再向上攀爬了,也不必要去融入同事。但职场留给老年人的岗位很少,也有的银发上班族,因为追随个人抱负,而违背了社会对他们退休后在家照料父母、辅育孙辈的期望,陷入非议。
办公室来了一个银发族
走出大楼的时候,老板感激地拉着韩斌,说一定要请他吃饭。因为韩斌刚刚帮他化解了一次商务谈判的“危机”,顺利拿下了订单。
他们的公司擅长为企业提供产业链分析、优化生产效率的服务。但在今天谈判一开始,韩斌的老板就出师不利。在他带着激昂情绪介绍过企业的长处和案例之后,对方只是问他:“那你们要收费吗?” “当然得收费了。”老板向对方解释。
客户逐渐收敛了笑容。“我们其实没什么钱。”对面的一位领导发了话,让空气凝固。
气氛尴尬,无人敢应对的时候,是韩斌解了围。他先打感情牌,温和地重申企业需要盈利的立场后,适时地提出了公司虽然有盈利的需要,但也会开展很多公益性质的活动,比如邀请科学家举办科技讲座,请院士为客户的员工进行科学素质培训等。
他深知,商业谈判中,人们总是希望能够获取更多。最后,终于帮团队拿下了订单。
韩斌是一名退休后决定重新返回职场的银发上班族。
2017年,韩斌从体制内退休。那时他觉得身体机能完好,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难以想象就此要歇在家里漫长度日。
妻子和父母都支持他再就业。那段时间,有次家中有亲戚小辈来家里做客,他拜托对方留意合适自己的工作。他在体制内做到了管理层,但外面的商业世界显然是另一套逻辑。他很想试试自己在那样的环境下会不会呛水。
或许是韩斌在求职的消息传了出去,很快,他找到了一份在一家慈善基金会当管理层的工作。在基金会工作半年后,他接到一份大型资产管理公司的邀约。那份工作对于他来说更理想,因为和他女儿的工作和相似。
韩斌的女儿在国外一家金融机构工作。作为父亲,韩斌觉得自己应当为孩子在工作上排忧解难,但他不熟悉金融行业,每次和女儿通话,女儿谈到自己的工作时会冒出一些他完全不懂的词,他想进一步和女儿探讨,女儿总会告诉他:“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韩斌想改变这种局面,决定自己翻书找答案。为此,他去图书馆借了六本金融方面的书,从最入门的知识开始学习。之后也一直留意金融圈的工作机会。
作为一个父亲,这位银发上班族想利用工作打进这个圈子,为女儿积攒些资源。于是,韩斌接受了资产管理公司给的工作,进入了金融圈,一个新领域。
在资产管理公司他看到了全新的世界,一个谈生意动辄百亿,开会小则五星酒店大则水立方的金钱世界。可惜,他在这家公司没呆多久,因为资本博弈,招他进来的董事长退出了公司、新的董事长带来新的管理班底,他再在公司呆着也不合适,主动离开了。
之后他又找个新工作。疫情扩散严重时妻子担心他四处在外跑动染病,劝他别再工作了。他便辞职退回家里。
日子一长,他就又闲不住了。2022年初,他陪朋友参加了一个企业推介会。每个参与者都要在会上发言提问,朋友原本是来捧场的,就客气地简单聊了几句,到韩斌发言时,他试着提出实质性的问题。有一家公司将要在北京发展业务,介绍了大致的情况。韩斌听后提问,现在北京重点围绕四个中心发展,其中一个是科技研发中心。看起来你们公司也有科技发展的计划,但同时也在开发产业园,这两者要如何结合在一起?
韩斌的认真引起了不少注意。茶歇时,有老板端着咖啡到他身边,和他闲聊起来。几天后,那位老板给他打去电话,跟他说,在家里呆着也发闷,不如来工作。就这样,韩斌获得了退休后的第四份工作。
去上班前的周末,他去小区里的理发店修剪了一下头发。回家后,他找出染发剂让妻子帮他把杂着白发的头发染黑。冲掉泡沫,镜子里浮现出一个干练自信的男人的面貌。
新工作的地点在离家40分钟车程的地方。周一,他照例5点半起床,到家附近的公园晨练,走一大圈。回家后妻子已准备好早饭,牛奶、红薯、凉拌黄瓜,营养均衡。他不背包,手机钥匙装口袋,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就出门。他的蓝牙耳机是市面上最前沿的,可以听收音机,还自带存储功能,他往里面存了很多英语听力材料。在公交车上,他轻触耳机上的按键,听起英文广播——这是他有意保持多年的习惯。
周一早上开例会,老板把韩斌介绍给同事。第一天没有额外的事务,就是熟悉环境与工作内容,跟着人事和财务办手续。朝九晚五,到了下午五点准时下班。一切轻车熟路,不过,回到人群里,被新面孔环绕,还是让他觉得很新鲜愉悦。
公司大部分员工都比韩斌年轻不少。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用一个活页本记下会议纪要和每天的工作日程,开会时,他突然留意到年轻人开会人手一个电脑。 “用电脑记笔记多麻烦呀,不像本子可以随时翻看。”他问年轻的同事,结果,年轻人把电脑屏幕推到他面前,给他展示文档搜索功能:“这样一搜关键词就出来了,更方便。”
韩斌被说动了,也想尝试,但想到自己那缓慢的打字速度,他还是决定不改变多年的习惯。
他很乐于听年轻人分享他们在社会上的见闻,这同样能让他自己跟上时代的节奏。有次他从几个年轻人那里听到“天选打工人”这个词,几天后,公司有不少同事都因疫情居家办公,一个80后博士同事在办公室调侃自己怎么没碰上这“好事”。
“你就是天选打工人呀。”韩斌对她说。
“什么意思?”同事被他说懵了。
韩斌跟她解释这一网络流行语,意思是在严峻的疫情下,没被封控弹窗,还能按时到岗,其概率之小,如同被上天选中。
周末他和同龄朋友聚会,跟他们聊起这些社会上的新鲜事,这些退休后一直过着家庭生活的朋友们都很茫然。这再度让韩斌确认自己外出工作、和年轻人交流的必要。
代际碰撞
一份2022年10月发布的《2022老龄群体退休再就业调研报告》显示,在中国,目前有68%的老龄群体有过退休后就业的意愿。其中,46.7% 的老年人重返就业市场是为寻求个人和社会价值, 34.3%的求职者有通过再就业补贴家用、增加收入来满足更高层次的消费需求。
对于养老金足以支撑生活的老人来说,重返职场,很多时候是希望自己不被社会淘汰,不想和年轻人有显著差距。
韩斌退休后的每份工作涉及不同领域。重返职场这5年,成了密集学习的阶段。做资产管理,他要补齐金融知识;向客户推销产品和服务,他要精进营销技巧;公司新开展新媒体业务,他还得去学视频剪辑。解题的过程,是一次次“不落后于时代”的自证。
周遭的同事很多是孙辈的年纪。有的老板,年龄比他还小一轮。他不羞于向这些年轻人们请教,请他们教他做投资标书、转换pdf文档、在办公应用中使用OA系统,这些都属于正常的团队合作,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他也不是什么都问,心里知道没有人愿意教“小白”。每到要学一门新技术,他会先自己下功夫,去网上找资料学习,等到要进阶时再请人点拨。
前几日公司开始筹备一个新的商业分享会,要做一个活动手册,其中的嘉宾简介页面里要为参会嘉宾制作统一的头像。韩斌把这任务分下去,自己也认领了几个。与会的有一些领导、公司老板,韩斌他们不好直接找他们要照片,就得从网络上搜索他们的图片,把人像抠出来,再换个纯色的背景。
他以前知道电脑自动抠图很简单,但这次做着做着,就想更精进一点,第一遍自动抠出来,还可以进行二次抠图,在人物边缘设置一些点位,让轮廓更精细,还要调整前景后景的光线色调,让合成的背景更自然,最后看起来就跟照相馆里拍出来的一样。周六的下午,他坐在家中的书桌前,跟着网上的教程一步步学习。
这几年韩斌没少在网上看到职场“35岁定律”,他看的文章纷纷宣称,35岁是一道分水岭,如果35岁前没有建树,之后可能就会被职场淘汰。职场对35岁的年轻人尚且如此残酷,他更有了足够的动力鞭策自己。另一方面,他也会想,自己50多岁了还能为人所用,很值得自豪。
作为银发上班族,他拥有经验和资历给的底气。和老板意见不合时,他一向直言不讳,据理力争。老板一直很和气。他曾亲眼见到会议上老板批评人事总监时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他的下属们也都忌惮和老板直接沟通,希望他能做两边的“传声筒”。
在韩斌这个年龄,当家事与工作缠绕在一起时,躯体需要经受不小的考验。
有一次,韩斌和妻子假期去天津一处风景区爬山,第二天也没歇着,又一起出去吃饭、购物。路上赶公交车,韩斌小跑了几步,触发了前一日爬山时肌肉的劳损,突然一阵剧痛,疼得他坐在路边缓了好一会儿。去医院一查,是肌腱断裂,医生让他卧床一个月。修养得差不多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拄着拐杖上了几天班。
医生说韩斌缺钙缺得厉害。他这个年龄是该缺钙了,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妻子在旁分析,是因为韩斌每天早出晚归,晒不到太阳。之后,韩斌开始每天中午吃过饭后到楼下走走,晒太阳。
一度,他忙碌于工作的同时要抽空处理家中房子的事务,为此劳累、失眠。晚上睡得再不好,韩斌都会清晨醒来,顶多赖一会床,还是会准时上班。靠一口气撑一个星期,到了周末稍稍泄劲,免疫系统跟着松懈,感冒发烧就会找上门来。
与年轻人相比,重返职场的老人必须面对身体机能落后的问题。今年6月,一位网友在社交网络上分享了帮退休后的母亲找工作的经历。她为母亲找到一份在社区养老服务站的工作,试用期工资2500元,每周单休。工作内容包括组织各类老人文娱活动,还要用电脑做电子表格、存档案。对于不熟悉电脑的那位老人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挑战。为此,老人经常学习电脑操作到深夜。
后来因为工作强度过大,老人还是离职了。
有些银发上班族在重回职场时会面临难以融入新环境的困境。
在现在的公司,韩斌遇到了比自己大5岁的老陈。老陈以前是央企的高级工程师,也做过央企分公司的老总,退休后来现在的公司做环保方面技术团队的负责人,也要管营销,把技术推广出去,与其它公司达成合作。
韩斌来公司不久后,老陈就主动和他搭话。两人都是从体制内出来的,年龄相仿,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几周前,老陈却突然对韩斌说,他要离职了,想约韩斌喝酒,聊聊这一年在公司上班的体会。
老陈告诉韩斌,他其实和老板合不来,在工作中意见总是很难达成一致。比如在营销拉客户上,根据过往在央企的经验,老陈习惯先和外面的公司建立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彼此有个基本的了解,之后再看是否有经济合作点。而老板则觉得应该在起初就确定双方能否达成利益合作,如果不能,一开始就不应该浪费时间。
两人理念不合,无法说服彼此。而疫情后大量业务难以跑起来,老陈的部门业绩指标完成得不尽如人意,他难以用实际成绩证明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老板虽然不会直接批评老资历的他,但老板指责老陈的部门“不能赚钱”,同样让他心里不好受。
工作得很不顺心,他最终下定决心离职,开始自立门户,成为现在公司的“外部合作伙伴”。
在韩斌看来,这是体制内外两种管理思维的差异。在事业单位、国企工作的人习惯了一切有公家兜底,而私营企业的老板则时刻背着盈利的压力,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要考虑成本与收益。而很多时候,越是有资历,越是有可能将自己困在过往经验中,把自己的心态架得很高。当事与愿违时,就会难以调节。
北京都会规划设计院院长李征最近在“老年人才网”上发布了招聘信息。他的公司一直有招聘老龄员工的传统,他认为很多老专家知识积淀丰厚,能够直接上手工作,也能担任管理工作。而且,老龄员工在职场中顾虑较少,比年轻人更勇于发表自己的意见,对薪酬的要求也相对较低。
不过,李征在招聘老龄员工时也会倾向于选择刚退休不久的老人,65岁以上的就要慎重考虑。此外,还要考察对方是否有较强的家庭牵绊,比如是否要要照顾孙辈。这些都是银发上班族求职时面对的隐形藩篱。
逆社会时钟的人
在办公室,经常有同事羡慕韩斌“有钱有闲”。孩子们不理解韩斌为什么还要出来工作,都说,要是退休了,他们才绝对不会工作,要四处去旅行。
这就是人生的时间差,年轻人朝思暮想地盼望退休,而真正退休后才能知晓适应那份闲适也需要性格“天分”。
年轻的时候,韩斌设想过退休后要旅游和培养爱好,这也是大众对退休生活的两大想象。亲身体会下来后才发现,自己能从这两项中汲取的乐趣太过于有限。有时候他会觉得退休后的时间太漫长了,一个身体健全头脑灵光的人,很难仅凭这些活动反复消耗光阴。
近年受疫情影响,韩斌一家的出行机会大有减少,难得出去也提心吊胆。去年他和妻子去玉龙雪山玩,从山上回来的当晚韩斌就发了高烧,妻子焦虑得一晚没睡着,担心韩斌被拉去隔离。
至于培养爱好,因为缺少一个明确的目标,有一搭没一搭的,也很难长久和进阶。刚退休那会韩斌想精进摄影技术,背着单反去各个景点跑,抢光线,拍回照片还要在修图软件里调整。但后来他发现苹果手机拍出来的效果看起来也不逊于单反。渐渐地就懒于背笨重的相机出门,也很少专门学修图了。倒是后来出于工作需要,又劲头很足地开始钻研修图、剪视频。
其它的爱好亦是如此。有段时间他闲在家里,学起了书法。多年前在体制内工作时要写公文,他写得一手标准的正楷,但要写好软笔字并不容易。他站在书桌前,凝神屏气,蘸墨、挥腕、运笔,谨慎地摹写帖子上的笔画,反复揣摩顿挫间的笔势。
没写几个字就失去耐心了。他没法清空大脑,总是写着写着,就想到最近同时在看的书,突然想到前天学到的“贫富差距指数”、“修昔底德陷阱”,放下笔去查阅一下金融书籍,回来再写几个字,写到“滚滚长江东逝水”,想到刘备,就又去把《三国演义》翻出来读一读。
练习书法的一星期,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反复旋绕,他不想就这样和社会脱节,总还是得回到人群里。
选择成为银发上班族的老人,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逆社会时钟者”。旅游、培养爱好、照顾老人、接送孙辈,这是社会时钟为退休者划定的生活范围。银发上班族成了“逆社会时钟者”。他们有的被指责没有尽到照养家庭的义务,陷入两难境地,有的被子女的“孝心”裹挟,最终放弃自己的追求。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史占中曾说, 70岁以上还在工作的老年人会被视作子女不孝,社会需要打破这样的老龄歧视。
在媒体报道中,也经常能看到对银发上班族的关怀。曾有媒体采访过一位55岁的银发上班族,她刚退休时全身心地照顾婆婆,很快就意识生活的陡然转向让自己“更年期”的症状越发明显。她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经朋友介绍寻到了一份给一个小公司做饭的工作。
每个工作日早上,她10点从家出发,到超市采购,11点半至12点给公司6个员工做好午餐。年轻员工吃完饭后会和她闲谈,这让她了解到更多“外面的世界”。在这份简单的工作中,逐渐脱离了更年期焦躁抑郁的情绪,她找回了久违的自我。
工作能够为人提供与外部世界沟通的窗口,又能让人在群体生活中感受到充足的自我价值感,这是游玩与料理家事所不能带来的。很多职场人早已习惯了维系几十年的工作状态,到退休时骤然刹车,感到虚无、忧郁,严重的,还有人身体开始发胖、衰弱,引发基础病缠上。
面对退休后生活的骤变,老人们想要通过延长工作年限来软着陆,并非易事。
在退休老人中,像韩斌和老陈这样同时拥有人脉、技能和管理经验的人仅占少数。更多尝试重返职场的退休老人想要找到理想工作并不容易。更多时候,等待银发待业族挑选的工作数量有限,体力上难以胜任,待遇大都也苛刻。
韩斌的妻子以前认识一个医生,退休前一直在公立医院特需病房工作,退休后,跑到养老院,工资不低,一个月有2万,但常要24小时值班,一个老人要伺候养老院里另一群更年老体弱的老人,身体支撑不住。
在退休前韩斌就听同事聊起,单位的老同志,有人退休后去做了物业,运气好的开了物业公司,在退休的老同事里搞招聘。物业这工作看似门槛很低,但并不是谁都能做好的。要能放下身段,做到随叫随到,帮业主通水管,调解琐碎的邻里矛盾。当时身边的同事们都说,退休后可不能做这样的工作,工资少,面子上也过不去。
韩斌有个朋友比他早退休几年,做了个体户,四处跑生意,前几年在外省和人合伙开店,投资了十万元,平时没工资,到年底才有分红。
在社交网站上,有一位女士分享了她退休后再次求职的经历。她33年前大专毕业,读的是“计算机应用”,工作以后又读了金融学的本科学位,退休前是银行会计。退休后,她在网上投递简历,却被接连拒绝。应聘企业会计,人力资源先以她没有企业会计实操经验和驾照拒绝她,后来又通知她可以面试。为了准备这场面试,她在网上自学了相关知识。结果到了和老板面试那轮,她都到公司楼下了,人力通知她落选了,原因是这个岗位需要员工会报税,担心她一个50多岁的退休人士学不会。
“我通过了高级会计师实务考试,能熟练应用office,会写sql,会编写简单的excel-vba。如此强的学习能力,还担心我学不会企业报税。”她在社交网站上愤愤不平地写道。
在那之后她又接连被两家公司拒绝,原因是“工作强度大,每晚8-9点下班,下班后还要接客户电话,您退休还是要做一份清闲的工作”和“现在的文员是要搬东西的,您觉得您能干,我们还是担心的。”
很多用人单位一方面表示对老年人的担心,另一方面却并不会与老领员工签订劳动合同,为其缴纳保险,这也为退休者再就业埋下隐忧。
薪水,责任压力,人际关系,这些条件为银发族寻求合宜工作设置了重重关卡,此外,还有来自应聘者的固有偏见与保障体系的不到位。在本就竞争激烈、不断迭代的职场环境中,如果不能短时突破或适应这些障碍,等待他们的最终仍是社会时钟的固有安排。
在韩斌观察中,重返职场的老伙计不多。很很多同事退休后,生活主旋律已是在家照看老人、接送孙辈。
这两项对于韩斌来说并不急迫。
女儿没成家,他也不刻意期待未来帮女儿带孩子,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要和女儿有共同话题。自从读过了相关的书,也在金融圈浅尝了工作,韩斌渐渐不再听不懂女儿在电话里冒出来的新词了,自然地,和女儿的交流范围也在变宽。有段时间,女儿说最近对股票很感兴趣,问韩斌怎么看,他说他得调查一下。他逐一搜索了女儿选中的股票背后的公司的信息,了解这些公司的发迹史、现状和未来趋势,以及目前市场对它们的反应。他翻阅了大量财政评论和股市大咖评论,最后自己整理出一个分析文档发给了女儿。
和家人同频互动,让韩斌觉得安全满足。对女儿如此,对妻子亦是如此。两人刚退休时,有时在屋里各玩各的手机,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韩斌担心这样下去两人会渐生隔阂。后来他出去工作以后,会实时跟妻子分享在办公室听到的社会新鲜事,下班回家后也会和妻子聊自己近来的的工作进程。他想拉着妻子一起穿越时代的潮水,而非接受安排,成为无趣的老年人。
*文中人物韩斌、老陈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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