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丨董旭花×李晗：做有温度的教育

2022年即将接近尾声。回望这一年，有收获、有惊喜，也有“新冠感冒”肆虐时，生出的对生命的感慨。在特殊时刻，老师与孩子的关系似乎超越了平常的社会关系，与孩子之间产生了一条更加紧密的纽带，师幼之间，家园之间无疑变得更有温度了。

凛冽年终之际，山东女子学院教育学院教授董旭花和人文幼学主编李晗，因为疫情中的一次会晤，因为共同关注的教师群体，也因此对教育工作、教育哲学以及我们的生活等等方面产生诸多共鸣。因为对话而共同生长，因为共生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本期话题从聚焦“如何做有温度的教育”展开，一起来看看那些他们看见，听见以及洞见的，有温度的教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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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有趣、有意义或者有温度的

董旭花：《人文幼学》最开始吸引我的是它的名字，人文，幼学，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某种温度。我很好奇的是，是如何想到这个名字呢？

李晗：我想主要跟我们的基因相关吧。在这之前以及现在，我们有一份创办了17年的《育儿周刊》，这份周刊虽然面向家长，但一开始就扎根学前土地，希望通过关怀成长服务家园的方式，与幼儿园共同成长，与孩子共同成长。共同成长，是一种理念，一种关系，也是一种文化。所以，我们一开始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取名“人文幼学”。我们希望借由人文幼学为学前教育领域注入一些有趣、有意义、有温度。做点什么，做点什么不同的，由于我们这样一群媒体人的属性，于是，人文和专业就变成我们的追求。

董旭花：你们是站在行业内和行业外两个角度看幼教，给到一些不一样的观点和认知，从另一个看问题的角度。你们好像有好几个比较有意思的栏目？

李晗：“大家说”，是大家说以及“大家”说，它一语双关，特定大咖又不仅仅是大咖。这样的栏目代表的是理论的高度和实践引领性。“看见幼教人”，讲述的是幼教人自己的故事，获得共和国勋章的幼教人、一直深耕土壤的非典型性专家，又或者偏远山区默默耕耘的教育者，这些都是我们的访谈对象。还有优秀案例、主编探园等等，我们寻找、对话以及最后诉诸网端收到一些好评。我想更大的收获的是我们自己。你看到这世界有那么多人饱含热情与深情，为教育事业做贡献。在这个行业里，大家都在做着有温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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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理想热爱，伤心或者感怀

董旭花：分享两个印象深刻的温度故事？

李晗：其实很多。比如每次见到董老师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尤其是参加你的工作坊，你娓娓道来，又非常关照大家。和大家有非常生动、紧密的链接。通过一种温暖的形象和大家建立起关系，然后再来谈教育。

董旭花：我很喜欢你们的“”主编探园“，从一开始你们创办这个栏目的时候就很喜欢。跟着你的镜头去到很多不一样的幼儿园。不仅是全国各地的名园，也有很多小众的，特色很突出的幼儿园。

李晗：“主编探园”确实可算是我们的王牌栏目吧。童年的意义是什么，儿童正在怎样度过他们的童年，在那个叫幼儿园的地方，正在如何发现和支持儿童，教育者如何消除偏见与误解然后走进儿童世界。带着这些问题，我们出发。寻找那些不断革变的教育者，探寻那些追求更好可能性的幼儿园，然后做忠实的记录。我们希望这样的探园，不仅仅是看见幼儿园的环境、课程、管理等，还关注它们背后的东西，为之付出努力的这样的一群真实的人，他们的理想、热爱、伤心或者感怀。这才是一个幼儿园持续生长的原动力。

希望多角度、多种可能一点。有很传统，也有很新锐，它们没有最好。但是不管怎样，你走近它们，你就感觉到爱，感到温度。温度真是一个不可描述却又确实存在的东西。

董旭花：一定有情感在里面，没有感情的东西不可能有温度。我应该算很热爱幼教的一个人。我真的从心底里爱孩子，爱到不知道该用哪一种语言来讲。温度一定有感情投入。关系式教育最基本的是与人建立联系才能投入感情去做这件事情。可是说实话，我看到很多幼儿园的年轻老师，心里边挺心疼或者挺纠结的。如果我们要投入感情去做教育这件事，他自己得学习成为一个有爱的人。被爱关怀过的人，才有付出爱的能力；他自己是一个温暖的人，才有能力去做温暖的事情，做有温度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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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化、程序化的管理机制意味着什么

李晗：如何让自己变成一个温暖的人，这是一个课题，尤其是对年轻人而言。我们认为年轻人，你要有爱有温度地去工作。可是也许对年轻人来讲，这就是一份工作而已，而且还是一份麻烦的工作。比如我，我以前是学医的。在我二十出头的岁月里，我觉得和导师一起去查房，去给伤残患者换药，以及帮助护士抬各类输液瓶，这就是一份工作。每次给生了褥疮的病人换药时，我绝对没有怜悯，而是内心要捏着鼻子的嫌弃，我就按照标准程序去干完，然后走人。这工作好吗？真是谈不上喜欢。我也压根儿没想过要与我的病人建立联系，这就是一份工作，而且还是不太好的工作！

董旭花：所以也就很能理解一些年轻教师，她只把幼儿教师当成一份工作，认为完成了自己应该做的就可以了。

李晗：嗯，是啊。无可厚非。不过相信教育尤其是幼儿教育工作，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同吧，因为面对的天真可爱的孩子啊。很容易唤起老师心中的爱。更何况，对于我们这些当了妈妈的人来说，这生活以及生命啊，都是被孩子所改变，所温暖和所滋养的呢。

董旭花：对很多年轻老师来说，哪怕一开始你选择这个职业不是你喜欢的，很不情愿地进入这个行业。但是真正进入岗位之后，能够感受到孩子的反哺。

李晗：所以我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些幼儿园出台的一些标准化流程，要求老师，你不管喜不喜欢，爱不爱，你都必须按照我的标准来。一个标准动作，一件事情，你天天做，天天做，量变之后就质变，肯定会有一些改变。

董旭花：有一些标准的、程序化的管理机制是必要的，在不出错的前提下，在行动的过程中可能会唤醒心里的某些情感？

李晗：我觉得肯定是有的，尤其和孩子相对。比如有一天你突然生病了躺在床上，可能你会有一些改变，会想到自己并不是万能的，也不是特别强壮，也有可能被疾病打倒。然后你的心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它变得脆弱，敏感，又或者其他什么。总之，它肯定会起变化。心是我们教育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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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自己对世界的敏感与善意

董旭花：其实做幼儿园老师应该很容易感受到自己被需要，人都需要被需要的价值感。而孩子很容易唤醒老师心底里的爱，除此之外，让自己变成一个有温度的人，才能让自己去应对工作上的困境，让自己有不断往前行走的动力。

李晗：不管怎样，首先让自己行动起来，行动可以改变意识。比如在班级中出现了熊孩子，首先需要去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和孩子、家长进行沟通。或许在沟通的过程中，发现孩子背后的原因。因为行动，于是你和孩子便建立某种关系。也许是理解、接纳、甚至怜悯。不管怎样，关系就建立了。关系大于一切教育。

董旭花：这其中都会付出感情，不仅仅是认知上的转变。

李晗：从心理层面来说，老师也可以试着让自己跳出工作。看看书、听听音乐、和朋友吃吃喝喝，这些都会丰富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有趣的、热爱生活的、热情的、快乐的、积极向上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在工作和生活中感受更多美好。

董旭花：老师需要保持一种审美的敏感，对世界的善意的敏感和感知力。只有自己能够感受到这些美好，让这些美好沉淀和流淌在心里，才会把它传递给孩子。

李晗：此外，我觉得还需要处理好自己与家庭的关系。一切关系的源头是家庭关系，尤其和自己父母的关系。如果和自己的父母在相处中有很大问题，可能会影响自己对外界的看法。如果能真正理解自己的父母，与他们和解，你会发现自己看待其他的人或事会更加包容。在自己未来的工作、甚至家庭生活中都能处理得很好。

同时还要相信，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相信自己虽然平凡，但都有自己的使命，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没有如此强大的心理建设，很难成为一个温暖的人，自然也不能将温暖的力量传递给孩子。

董旭花：好好做自己当下的工作，过好当下的生活，感受生活中的美好。自己首先成为一个温暖的人，才会将温暖传递给周围的人，教育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编辑/陈秋旭

图片/人文幼学

设计/何璐琪

主编/李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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