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童案的愤怒之后,我们还可以像美国人一样学会多管闲事 | 导师专栏
棕榈说
“携程亲子园”事件余波未散,又出现了“红黄蓝幼儿园”事件,扎针、喂药片......为什么虐童事件一再发生?除了同情与愤恨我们还能做什么呢?如何才能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今天,拥有多年的美国私立中学工作经历的Tina老师,将会给我们解读美国是如何杜绝虐童事件发生的!
首先,我要给大家讲一个案例:
1971年,年幼的吉塔被送进了加州圣荷西医院,接诊的弗勒得医生发现吉塔身上多处受伤与骨折,来源可疑,并不像正常孩子跌打受伤的状况,更像是被重物反复袭击。不过,弗勒得医生并没有想太多,按照一般的骨折做了处理,更没有上交报告或者提出质疑,于是,包扎之后的吉塔很快就出院了。
1976年,吉塔一纸诉状将弗勒得医生告上了加州高级法院,控诉医生当年没有及时将自己的状况上报政府机构。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吉塔一直受到母亲和继父的非人虐待,更被剥夺了人身自由,也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直到1976年她的父母被执法机构抓住,她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而在这之前,她唯一一次因为被殴打致伤送到医院,也是她曾经唯一可能逃脱继父魔爪的机会,就是1971年被弗勒得医生诊治的那一次。
这场著名的案件Landeros v. Flood奠定了美国防止儿童虐待法案(Child Abus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Act)的基础,也由此拯救了千千万万经历过虐待或者不平等待遇的儿童。尽管虐待儿童案件在美国并不是被完全杜绝,但是这部事无巨细的法案以及其带来的强制审查和监控制度,曾经是我在学校工作期间随时可以看到的实实在在的存在,而这样的制度带来的安全感,确实深深地让我感受到整个社会对于儿童的保护。
当我在美国刚刚通过考试获得实习老师资格,还没有踏入任何一所学校之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指纹和提交犯罪记录。在美国,所有参与教育工作的人员,无论是全职还是临时工,无论是老师、清洁工、厨师、还是行政人员,只要你的工作需要接触到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都必须提交指纹和犯罪记录。如果有过性犯罪,是绝对不会被允许进入任何公立、私立学校以及幼儿园工作。在这一次提交指纹之后,每一次换学校以及更新教师证的时候,我都被要求再次向政府提交我的指纹,便于记录和审查我所有的行为记录。
除此之外,学校所有的员工,无论你的身份或者工作性质,都必须在入职第一个月学习一个关于防止儿童虐待法案的在线课程,并且在学习完毕之后通过考试。这个课程需要花费5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考试虽然简单但是也需要认真看完之后才能答题,并不是随便写写就能通过的内容。而且,我换到了新的学校时候,这个课程都要重新上一遍(是的,我已经上过三遍了)。
作为一个如此重要的课程,它详细地介绍了法案的内容。其中特别突出,也是我最感动的一点就是作为教育工作者的汇报功能。
什么是汇报功能?根据防止儿童虐待法案的规定,所有教育工作从业者都受法律规定,必须立刻向儿童保护机构专线汇报身边所有看上去像是儿童虐待的事件。这里对于儿童虐待事件的定义是一切“觉得有可能是”虐待性质的情况,包括无法解释的淤青,孩子情绪没来由的低落,反常的惊恐状态等等一切看上去可疑的行为,都属于这个范畴。
记得我第一次上这个课程的时候看到这一段,对于“可能被虐待”这一宽泛的定义让我非常困惑 —— 如果我看到一点小事就去汇报但是最后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这难道不会招家长讨厌吗?中国人天生不爱管闲事,我心想着,这肯定是开不了口的。
但是,当我慢慢读到后面,这种制度忽然变得合理起来:根据法案规定,所有的行为汇报都是匿名的,老师可以选择不透露任何个人信息,所需要做的只是完成一个报告,然后将所有需要填写的内容发送给社工,任务就完成了。之后的所有工作都会由社工完成,包括联系学生、学生父母以及进行各方面的调查。这里的汇报不仅限于看到儿童的情况,如果我作为老师看到我的同事有任何侵犯学生或者可疑的行为,我一样需要汇报给社工,然后坐等他们前来学校进行调查。这种制度对于老师并没有任何的风险,同时也给了老师足够的自由度。
如果我汇报的事件并不属实,结果如何呢?根据法案,如果经过社工的调查,并不存在虐童的事实,那么汇报人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一切恢复风平浪静。
但是,如果我不汇报这个事件呢?那么,如果这件事情被别的老师汇报出来,并且查出属实的时候,惩罚后果就是非常严重的。根据法案,任何被确认的儿童虐待事件都会连带调查所有的责任人,包括在教育场所内与儿童有过接触的所有成年人。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曾经儿童表现出过可疑行为,但是某一位成年人,比如他的老师,没有汇报过这个行为,那么这位老师轻则吊销执照,重则牢狱之灾。这时候,老师除非有正当合理的理由说明自己如何错过了这样的征兆,不然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在这样严苛的惩罚措施以及对证人的保护下,作为老师,在我看见任何可疑事件的时候,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汇报呢?虽然“可能被虐待”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其实只要老师细心,还是很容易看出来是否具有可疑的迹象。而一旦有了苗头,老师们都会争先恐后去汇报,生怕之后被调查连带责任。
我这些年在学校工作的过程中,我也曾经举报过两次可疑事件。第一次汇报事件中的学生,确实被自己亲戚中一个人的不当行为所困扰,也正是他当天反常的课堂表现,我和他的英文老师发现到了这一点,并且一同提交了匿名报告。第二天一早社工就来到了学校,也通知了父母,介入了这件事情,学生从此不再需要到亲戚家去过周末。尽管经过调查,这两次事件最后都因为证据不足没有达到起诉的程度,但是都得到了社工的介入,也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从苗头上制止所有有可能的儿童虐待行为,并且通过健全的制度去保证每一起事件的实施,是我看到的美国防止儿童虐待法案在国民生活中实实在在的体现。虽然在中国尚未具有这样类似的法治系统,但是在最近接二连三的虐童案之后,除了愤怒,除了教会孩子保护自己的方法,能够建立一个这样自发的汇报系统,鼓励每一个人去多管闲事的精神,也可以真正帮到我们的孩子们吧。
作者介绍
Tina 盛天意
棕榈大道首席导师
Tina老师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教育学院中学教育方向。在加州湾区从事教育工作的五年间, 先后在公立、私立寄宿和私立走读学校任教, 历任私立高中招生面试官、国际学生辅导员、人文科学老师以及大学升学顾问。
在美国初高中工作的五年内,Tina老师不仅站在教学的第一线,非常熟悉美国初高中的各类课程内容以及本地中学文化,同时招生工作的经历也让她对美国私立高中筛选学生的过程有着深刻的认知和了解。Tina老师的教育学背景也让她能够从心理学角度理解与分析学生在各个年龄阶段遇到的困惑,为小留学生的留学之路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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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Tina
编辑 | 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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