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从冠豸山正音看中国地名读音规范化

商伟凡 语标 2023-07-17
点击上方蓝字关注我们↑↑↑↑    


引言




在央视与民政部《中国地名大会》第2季第2期“天梯”环节,听到主持人“阿拉善•鲁健”准确读出一个地名:(福建)冠Guàn豸zhài山,着实令笔者心头一震!一时间,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策动为冠豸山正音的曲折经历,想起语言学界鼎力相助的曹先擢、苏培成、厉兵、李志江、王铁琨等先生,想起相关神兽“獬豸”的用字、读音尚未随之规范,想起更多久处读音窘境的地名还在苦苦等待……

统一规范全国地名的读音,既是地名“国家标准化”的内容之一,又是进而实现地名“国际标准化”(即罗马化规范)的前提,无疑应以作为国家通用语言的普通话读音为基本准绳,并妥善处理多音字、方言、古音及民族语、外来语词等特殊读音问题,“求大同,存小异”。其中,“存异”之难莫过于历史遗留古音的确认与取舍,这在笔者2004-2006年策动的福建“冠豸山”正音过程中得到全面印证。
冠豸山,地处闽西的连城县,得名于主峰形似古代执法者顶戴的“獬豸冠”,今为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和AAAA级旅游区(图1、2),却长期困扰于山名中“豸”的读音——当地客家人以至全省众口一词读作“zhài”;外来人则依现代汉语工具书的唯一注音读作“zhì”。面对每年上百万的海内外旅游者,无休止的询问与收效甚微的解释之余,县人民政府、省民政厅请求国家主管部门为“豸”字增设读音与义项。

图1  独角神兽“獬豸”与形似獬豸冠的“冠豸山”



于史有据




认为冠豸山之“豸”读“zhài”不过是连城或闽西的方言,面向全国还是应以“zhì”作为普通话标准读音,这是国家一些专业人员不同意在通用语言中为“豸”增加“zhài”音的主要理由,也是这个问题一时难以解决的根源所在。
诚然,笔者在与来自福建各地的同仁交谈时,发现冠豸山之“豸”被无一例外地读作“zhài”,说明如此发音并不仅限于偏处省境一隅的连城或范围较大的闽西,甚至可以看作分布更广的东南客家方言。如果说,“豸”在此读“zhì”算作普通话,读“zhài”就是方言,像南方人将普通话中的“街”读作“gāi”、“鞋子”读作“háizi”一样,那真没有讨论的必要,照例重申“zhì”为“豸”的普通话标准读音就是了。
然而,如果此山此名此音超出一般方言范畴呢?追根溯源间,笔者逐渐感悟:单纯就字论“字”,难免一叶障目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进一步就字论“词”,或许有可能揭开“庐山真面目”。且看:冠豸山-獬豸冠-獬豸,三个关联语词按形成年代由近及远排列,前者均由后者派生,后者均为前者命名依据。其中,有望让费解谜团水落石出的关键,显然是较早见于古代汉语的“獬豸”。
獬豸,上古传说中一种似牛、似鹿、似羊的独角兽(图1)。它生性笃忠、无私,善辨是非曲直,见人斗即以角触无理者,闻人争即以口咬不正者,自古被视为“公正”化身、驱害避邪的祥瑞之物而倍受推崇。春秋时,楚王始将獬豸形象用于衣冠;秦汉至明清,执法的御史、按察使等多有效法,“獬豸”“獬豸冠”成为执法者代称。同时,獬豸还置身于皇宫殿顶的“垂脊兽”,以及某些帝王陵“神路”两侧的“石像生”(人、兽石雕群)行列。
经查后世分析字形、考究字源的首要根据——东汉文字学家许慎的《说文解字》,知晓今称“獬豸”并非其本字乃至本音:“解,兽也,似牛,一角。古者决讼,令触不直者。象形。从豸省。凡之属皆从。宅买切。”笔者承蒙当代语言文字界前辈曹先擢先生当面解读、苏培成先生赞同,再求助于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对原文32字有了进一步理解:

1.字形演变

,又写作“”獬廌”“解豸”“獬豸”等。作为“廌”的原形、“豸”的本字,属象形字,用于獬豸“谓象其头角也”;换句话说,“廌”是其异体字,“豸”是其通假字。同样,“解”与“獬”也是自古相通、混用的。

2.通假原因

廌,专指一种虚构的神兽,义项未免狭隘而显字形生僻,故早年已“与豸同音通用”;而“从豸省”体现“此下当有豸亦声”。豸,本义泛指豺、豹、猫等“长脊兽”,引申指无足、体长的虫类(如蚯蚓),故《尔雅•释虫》曰:“有足谓之虫,无足谓之豸。”

3.本字读音

宋代以“反切”方式为《说文解字》注音,其中,“”为“宅买切”——即以“宅”的声母zh,“买”的韵母ai,合并拼读为“zhai”。“”,当时既“与豸同音通用”,说明“豸”(zhì)亦又读作“zhài”。

除《说文解字》认定“宅买切”为“廌”的唯一读音外,以后不同时代著名汉语辞书的阐述,则体现字形“廌”与“豸”、字音“宅买切(zhài)”与“池尔切(zhì)”由并存到替代的过程:

——宋代重修的《广韵》,被后世用作研究中古语音的根据及上古与近代语音的比较。其中注明:“,解,宅买切”,“又(纸韵)池尔切”;“豸,虫豸,……池尔切”,“又(蟹韵)宅买切”。

——清代奉诏编著的《康熙字典》,流传很广,影响较大,注明“豸”读“(唐韵)池尔切”,“又(广韵)宅买切。……与廌通”。

——现代,大陆的《辞海》《现代汉语词典》《新华字典》等,将獬豸(廌)之“豸(廌)”与虫豸之“豸”的读音归并为“zhì”;台湾的《中文大辞典》仍注明“”读“宅买切”,“通作豸”又读“池尔切”;豸,用于“解豸”读“宅买切。……古多假豸为解廌之廌”。


至此,这一历史悬案的脉络大致理清:獬廌之“廌”本读“zhài”,虫豸之“豸”本读“zhì”。至汉代,“廌”通假写作“豸”,各自两读并存——“廌”兼读“zhì”、“豸”兼读“zhài”,各自主次分明,但“豸”以笔画简洁、义项较多渐占上峰。现代,“豸”在大陆完全接替“廌”的形、音、义(台湾依旧),“zhài”音在国家层面失落,仅留“zhì”音在社会流通。
谁料想,看似已湮没于历史长河的古字“廌”、古音“zhài”,竟被唐、宋时大举南迁的中原移民带到闽西,默默在连城“冠豸山”世代相传。事实证明,獬豸之“豸(廌)”读“zhì”或读“zhài”并非普通话与客家方言之争,其本质应视为“失落的古音再现”。

图2  山名中“廌、豸”通用(右下图)由来已久
 

于名有义



冠豸山,素称“不连岗而自高,不托势而自远”,西距连城县城区仅1500米,可谓山、城相连。自西向东眺望相对高度660.8米的主峰灵芝峰,据说就是昔日所谓“獬豸冠”的形态,现代罗心如有诗形容为“嵯峨两翅状为冠”。其实,从另一角度看去,那奇特的山形与独角兽“獬豸”也有几分相似。
此山初谓“东田石”,素以山峻、石奇、谷幽、水秀著称。元至正年间(1344年前后),连城县尹马周卿率兵丁上山,开辟“苍玉峡”“丹梯云栈”“印松麓”“金字泉”“一线天”“冠豸”等山前13景,亲撰景点名称刻于石壁,并以山形似莲花舒展、飘逸而更名为“莲峰山”。明代,景点之一的“冠豸”后来居上,取代“莲峰”统称群山。今之诺大“冠豸山风景名胜区”,由冠豸山、石门湖、竹安寨、旗石寨、九龙湖五景区组成,总面积123平方千米。
作为执法者的象征,久远传说神兽“獬豸”与古代司法官服“獬豸冠”,在此巧妙融会成山名“冠豸”,蕴涵着前人对社会公正的企盼,可谓以景托情、用心良苦。“天设巍峨獬豸冠,俨如柱史(“御史”别称)立朝端。月明山下豺狼过,远望威如胆自寒。”明代张应珍的这首《冠豸峰》,正是真切表达那个时代人民心愿的代表作。
当地堪为山名佐证的古旧诗词还有不少,如:明、清时周景辰的《冠豸峰》:“风霜摇落满空山,秋叶棱棱护铁冠。鹄立莲峰天咫尺,俨如正色立朝班。”康宪的《游冠豸山》:“寸补无能负豸冠,偶等冠豸愧相看。”吴穟的《次韵周景辰〈冠豸峰〉》:“碧血前年化作山,嵯峨犹戴谏时冠。”李龙官的《游冠豸山》:“久将心迹寄层峦,柱史空留獬豸冠。”张鹏翼的《游冠豸山》:“石势嵯峨豸作威,朝瞰绝顶散新晖。”
在古代,“獬豸冠”简称“豸冠”,何以演变成山名“冠豸”呢?北京大学学者项梦冰认为:“‘冠豸山’名大概是文人所取,其内部构造为‘(冠’,即‘冠豸’应解为戴獬豸(冠)之意。”而《说文解字》称“……从豸省”,证明“廌”通假写作“豸”至少应在汉代,张揖《汉书》注有“獬廌似鹿而一角也”,《后汉书·舆服志》称“法冠……或谓之獬豸冠”,《晋书·舆服志》谓“或说獬豸,神羊,能触邪佞”,均可为旁证。
古往今来,文人雅士为显露学识而愿以本字示人。宋代以来,冠豸山多设书院,以文人隐居、聚会之地著称,造就通假字与本字并存的环境。清代名士纪晓岚为东山草堂题写匾额“追步东山”,称“冠廌山为八闽名胜”,即用本字“廌”。“滴珠岩”摩崖石刻更具代表性:既有隶书通假字的冠“豸”,属元代马周卿命名景点后的首批摩崖石刻;又有楷书本字的冠“廌”,由明代名儒黄公甫题写,每字高2米、宽1.6米,为全山气势最为宏大的标志。两处石刻交相辉映,堪称“冠廌”与“冠豸”一脉相承的历史物证。
既然“廌”字“zhài”音已被外界认作失传,冠豸山之“豸”为什么非读“zhài”不可呢?即便认定“zhài”为古音,难道真有“从古”的必要吗?我们知道,地名的灵魂是其“含义”,字形、读音都是围绕“核心”的外在表现,因此规范字形、读音的根本原则只能是据“义”。在这里,宋代以城郊山形如莲命名莲城县(后避讳改“莲”为“连”),明代因山体形似獬豸冠得名“冠豸山”,前者不写作“莲”、后者不读作zhài都无法表达固有含义。
在连城方言中,虫豸之“豸”读“chì”,折合普通话即为“zhì”,与冠豸山之“豸”从不混淆。据项梦冰调查,在城关、四堡、朋口、新泉、姑田,“这些方言‘冠豸山’的‘豸’读音合于《广韵》的宅买切(声韵调俱合),而不合于池尔切。多数连城方言‘冠豸山’的‘豸’跟‘寨’字同音。连城人说普通话时把‘冠豸山’的‘豸’念成zhài或zài,实际上是把方言的读音折合成普通话。”同样,“不少方言尚存‘虫豸’的说法”,如“蛤蟆虫豸”(统称水生的蛙类、虫类)、“虫豸虫蚁”(统称各类昆虫),古音来自“池尔切”。
问题的关键显露了:当地同一个“豸”,指称对象随读音变化迥异:读“zhì”指“虫”——虫豸(多指粪蛆);读“zhài”指“兽”——獬豸,故以不同读音区别十分必要。闽西是客家人的主要聚居地,其语言体现中原文化传承,冠豸山也已享誉“客家神山”。在此山名中,只有“豸”读“zhài”才能区别于极具贬义的虫豸之“豸”(zhì)。如果硬将此“豸”(zhài)读作“zhì”,不仅背离客家人的语言传统,而且扭曲山名固有的“公正、诚信”内涵,使本义明确的“冠豸”变得不可理喻,根本无法向广大中外游客解释。
有必要指出:宋代注音的《说文解字》,以“宅买切”为“廌”的唯一读音,显然反映当时的“通用”语言(相当于“国语”),既不可能依据也不可能照顾日后出现的元代景点“冠豸”以及明代成名的“冠豸山”。

图3  地名定音必不可少的实地考察
 

于今有用



滴珠岩——冠豸山的标志性景点,镌刻1985年11月由沈持衡撰、余纪书《冠廌铭(并序)》:“廌,古‘豸’字。相传,古有灵兽名‘廌’,似羊而独角,遇恶人则以角触之,故古代言官。御史之衣冠,以此兽之图案为饰,称豸冠御史。‘冠豸’名既典雅,又能描绘双单顶之山形景物,足见命名人之巧思。铭曰:冠而廌,以弹权贵;廌而冠,警顽足勋。山形长荫,民德常新。”(注:标点为本文所加)。不难看出,山名已被今人赋予更加深沉的寓意。
多年来,福建省内外有识之士纷纷行动,为解决冠豸山读音问题奔走呼吁,仅笔者见到的文字就有:项梦冰《“冠豸山”的“豸”字该如何读?》,郭丹《冠豸山与中国古代刑官》,李兰芳《冠豸山的“豸”字音探》,李长松、谢桂犀《冠豸山“豸”字读音解析》,罗道佺《连城冠豸山“冠豸”二字的由来及音义考略》,杨海滨《古代豸崇拜在闽西客家的传承》《关于“豸”字读音的建议》,蔡冬雪《说“豸”》,江道镕《为冠“廌”正名》,连城县地名学研究会《冠豸山名音义探源——关于“豸”字的音义考》,以及众人《关于要求县政府出面解决“豸”音误读问题的建议》。
如今,在闽西红土地上,拥有冠豸山、梅花山、培田古民居、四堡古书坊等自然、人文名胜的旅游业方兴未艾。“冠豸(廌)山”之名,在连城县冠名景区、街道、旅游设施者比比皆是,也经常现身于福建省级广播、电视、报刊,据说还有动议用“廌”字作为上级龙岩市市标(其实用初始字形“”也好)。龙岩冠豸山机场、赣(州)龙(岩)铁路冠豸山站的启用,已使山名读音跃升为事关国家乃至国际的重大问题,容不得人们因寡闻而忽视、因懈怠而拖延(图3)。
此前审议全国政区名称用字读音时,曾顺便就冠豸山读音征求意见。一些语言学者引经据典,各抒己见,有的主张“从今”读“zhì”,有的主张“从古”读“zhài”。笔者认为,古代社会百态良莠不齐,刀耕火种,帝制世袭,科举八股,酷刑灭族,男蓄辫女缠足……不符合社会发展方向,应当摈弃;春种秋收、长城故宫、钧瓷湘绣、学而不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对社会进步有益,理应弘扬。实事求是为冠豸山定音,顺应当地民意,便利八方交往,“从古”当为明智选择。
实际上,冠豸山需要定音的不仅是“豸”,还有多音字“冠”——在此用作动词,应据“戴帽”“覆盖”之义读“Guàn”,而不是按名词“帽子”(獬豸冠)之义读“Guān”。另查臧励和等《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同省建阳县有座“廌山”,宋代在此读书的游酢被称作“廌山先生”,据说当地也遇到类似的读音问题。看来,日后还需要彻底的“正本清源”:将明确冠豸山之“豸”读“zhài”作为过渡措施,进而从根本上恢复“獬豸”原形“獬廌”,以字形“返璞归真”实现读音的专一,即“廌”专读“zhài”,“豸”专读“zhì”,他处各种相关问题自当迎刃而解。
2006年1月24日,国家民政部、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批复福建省申报机关:“同意你省冠豸山的山名读音定为‘Guànzhài shān’。”(图4)准确地说,这不同于一般的正音或定音,而是国家对当地沿袭千年读音的认可、对现实传承历史文化的首肯。这个既有科学理据与群众基础,又有“求真”愿望与“务实”追求的举措,不是哪一个业务部门的一厢情愿,也不是哪一个专家学者的想当然,更不是哪一个领导者的心血来潮,而是各方面多少人的不懈努力“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当地称作“连城的福音,全省的心愿”。
图 4  与山名正音相关的缺憾
一座不算高峻、雄伟的冠豸山,成为43年来国家主管部门审定地名读音的第一例——1957年和1962年,时任国家普通话审音委员会先后审订两批以县域为主的地名读音,如:安徽枞阳的“枞”读“zōng”;福建闽侯的“侯”读“hòu”;广州番禺的“番”读“pān”;等等。新世纪如期而来,从冠豸山这一缩影,不难体会规范全国地名读音的任重、社会要求的迫切和实际工作的艰辛。面对如此古代与现代纠缠、地名和语言文字交织、各种不确定因素混杂的新课题,地名和语言文字工作者也在探索与实践中不断深化认识、不断克服偏差。
随着经济全球化与全球信息化,以声、光、电为标志的高科技传播媒体迅速普及,“语音”在信息传递中的地位大有超越“文字”之势。尤其是中国地名进入国际环境,原有的“形、音、义”表达受限:字形基本失去流通功能,字义需要繁琐的翻译,字音为依据的罗马化书写形式(汉语拼音相当于“音译”)承担主要的国际交流职责。站在历史云端看去,完成冠豸山正音仅仅是新时期地名事业新使命的一个开端,相信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的支撑、引领下,全面规范中国地名读音的多年期盼终将到来、终成正果。

- THE END -


原载《修辞学习》2006年第3期,2015年收入作者自著《天地经纬——地名纵横谈》。“地名笔谈”刊发前,作者修改原文并配图,谨此致谢。


作者简介

商伟凡,地名学者,中国地名学会副会长,国家《地名志》学术顾问,央视与民政部《中国地名大会》首季总顾问,研究员。1982年毕业于河南大学地理系,从事国家地名工作至今。参加相隔30年的两次全国地名普查,《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名辞典》《中国古今地名大词典》《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区标准地名图集》编纂,全国政区名称用字读音审定,第28次南极科学考察及第10届联合国地名标准化大会。曾任民政部(中国)地名研究所副所长、全国地名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副主任、国家普通话审音委员会委员。专业方向为地名应用与地名标准化,著有《天地经纬——地名纵横谈》。


本文转自:地名笔谈

本期责编:李欧丽


往期回顾



“五福临门”究竟指的是哪“五福”?

2021-02-16

鼠年,你“累丑”了吗?什么?你连“憔悴”都不会说了?

2021-02-15

2020年全国姓名报告出炉!去年新生儿“李”姓最多

2021-02-14

王立非 崔璨丨“一带一路”对外贸易中的语言服务便利度测量实证研究

2021-02-13








你的语言风向标


语标

好文!点个在看!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