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体验师实习记(2):好的体验是什么样子
朋友想做一些传统文化方面的体验产品,约至蜗牛老师工作室小聚。话题深入,我们说到好的体验是什么样子,蜗牛老师便给我们说起她的自然游学澎湖之旅。
真实是最难写的剧本
蜗牛老师游学来至渔民家,体验炒鱼松。一人一口小锅一个小灶,师傅取出腌制好的鱼,给大家讲鱼松的来历,然后教大家亲手炒制。炒鱼松是个体力活,真的要手工翻炒50分钟,每一位体验者都用力的翻炒着,师傅和工人就一直巡视并不多话,看到有人力气不足时,才很自然的搭把手,再很自然的松开让体验者继续。
真的就是翻炒了五十分钟,才得到一锅鱼松。师傅拿出糯米做的桶仔米糕,洒上刚刚炒好的鱼松,说:“桶仔米糕是最平常的食物,但是洒上了我们家的鱼松,就是最正宗的台湾小吃。”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手臂酸麻的体验者们,品尝着亲手炒制的鱼松,师傅最开始说的话,便会不自觉的在脑子里回荡。
“打渔非常不容易,以前如果有收获多余的鱼吃不完,那就炒制成鱼松,可以保存很久。这条鱼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食物,那我们就要好好利用它,把它炒制成美味的鱼松。”
再看远处,挡风沙的矮墙,海浪,仙人掌,一切都和那首《外婆的澎湖湾》里写的一样。从海上漂来的垃圾堆在沙滩上,又让人不会脱离现实世界。美好是真实的,不美好也是真实的,对自然的感激与惭愧,还需要说教吗?
静静看着,别说话就好
因为喜欢民俗文化,曾经探访过老家的民间老艺人。老艺人做事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要么很安静,要么自顾自的聊天说话,旁观没有问题,决不许问东问西。
童年时有人去世,需要请花儿匠扎灵房子,那时候的灵房子不像现在,是流水线生产的,可以拼装。匠人带着徒弟,先砍竹子,劈成篾条,扎框架,然后剪花纸,刷浆糊一层一层贴上去。
葬礼是一件神奇的事。一方面家属悲戚哭灵,前来的人却是要有说有笑越热闹越好。有句老话:“喜事要请,丧事要赶”,说的是人去世之后,越多人相送,说明人缘越好,大家说说笑笑是让死者知道,没有他其他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让逝者安心去,阴阳两分,莫挂莫念。
这真是一种奇特的哲学民间哲学。我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花儿匠扎灵房子。他们一边说笑,一边嘱咐徒弟,窗户要贴好,大门要贴正,金银财宝要堆满屋,屋里的家具也要一样不落。童男童女模样要好,纸牛纸马要健壮端正。明明是在说笑,手上的活却端庄肃穆,一丝不苟。言语行动间,全是对死者的惋惜与对人生的叹息。
静静的看了一下午,花儿匠也不搭理我。从前慢,那时候的人也含蓄,没有人告诉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对待生命的消逝,但家属韵律悠长的哭灵,花儿匠的一丝不苟,吊唁的人的说笑间偶尔的一声叹息:“一辈子没意思,还是要对自己好点”,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如果自己不曾沉浸其中,将无法感染别人
说到体验,我特别不喜欢一种做法,打麻糍就是人人都去抡个大锤,编织就是在半成品的篾条上编几下,至于刺绣,那当然是在绷好的绣架上扎几针了。没错,这些场景在商业区都非常常见,路数也很清楚——让你体验一个流程中的一个环节,然后让你以为这是全部。
这不是坏体验的全部,还有更坏的体验。活动的执行者一边演示,一边对手上产品表示不屑:“这些都是我们以前穷苦的时候吃的,也只有你们现在好奇嘛,我们就做嘛。”大有“你们是人傻钱多”的意味。
撇开坏体验,且说好的体验。好的体验都有一个通用标准,就是体验演示者总会从内心对自己所做事情的自信,这自信迸发出来的感染力,真诚有力,不容旁观者不动容。
曾经参加绿野户外安全培训,有一个扎担架的环节,老师说靠近担架的腿是要单膝下跪的,一是方便操作,二是对伤者尊重。当时院子里的青石是凿出凹凸的花纹的,跪在上面好比跪在碎石上。有老师腿有旧疾,依然跪了二十几分钟,额头全是汗珠,直到课程演示结束。
鱼松师傅满满自豪的说自己的鱼松是最好的,花儿匠一丝不苟的扎灵房子,户外安全课老师跪青石演示,讲课的老师神情具备的讲解,甚至是卖瓜的人说自己的瓜甜殷勤的让你尝尝,这些人身上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对自己做的事有发自内心的自豪感与感染力。
这种自豪感与感染力,便是一种职业感。当一个人用职业感在做事的时候,你怎能收获到不好的体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