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丨08：老来难得欢喜人

盘点厨房食材的时候，发现有半包好久以前买的菌菇干快要过期了，于是出发去市场打算买半片老母鸡回来炖汤，也与这秋雨温润的天气相宜。

买菜我一般去超市，想买的一定是有的，一站式购齐，非常方便。但超市的炖汤鸡价格非常高，且是冷冻保质期90天那种，实在是不喜欢，于是时隔好几个月，再次来到菜市场。

虽然半下午时分菜市场有些冷清，但光各家蔬果店门口摆的货物，也足矣说明此刻的季节是秋天了。叶菜少瓜果多，红彤彤的辣椒装满钵，梨清脆柿红火，乌溜溜的猕猴桃是堆堆货。

卖鸡鸭的店开着，货架上光溜溜的，除了一块抹布什么也没有，老板在躺椅上呼噜扯得有板有眼。四处看看，犹豫了一下，叫醒了老板：“今天鸡鸭卖完了吗？”老板迷糊过来，说有，太热了，放外面要变味，冰柜里冷藏着的。说好需求，老板取出一只合适的老母鸡，称重剁快，微信交钱，一手取货。

出门时没有带伞，此刻雨下大起来了。好在老街区树荫茂密，只有零零碎碎雨打着，不碍事，倒是一阵阵风吹过，树上飘飘荡荡一阵阵落下栾树的小花来，落在不知道哪个年代的青石板上，还挺美的。

老街区是自贸区，十里八乡的居民带着自家的蔬果前来卖，与坐家店子批发的货物看起来很不一样，价格也高高低低，全凭商家与买家自谈。不过赶集是上午，这半下午的，只有十来个卖家，撑着雨伞或者披着雨衣还在坚持等客，地上的塑料布上摆着被挑剩下的蔬果，基本上都是短胖的肉丝瓜。

冰箱里蔬菜还够的，没打算买。路过一个香蜡纸烛摊子时，摊子旁边摆着三个剥好的毛竹笋吸引了我，竹笋的旁边是两排摆的整整齐齐的肉丝瓜。卖菜的老爷爷消瘦但精神矍铄，须发皆白，穿着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墨绿衣服，带个草帽，披块塑料布，坐在那里笑盈盈的，像画里的渔人，也像砍樵的老神仙。

我走了过去，问笋的价格，不贵，和超市里差不多，打算买一个。老人家说：“快过季了，你要不三个一起买了算了，我家里也没有了。”想了一下笋是要后处理的，可以冷冻，嗯，点点头。然后又问丝瓜，老人家倒爽快，就和笋一样的价格吧，于是挑了三个丝瓜，老人家说：“你买四个嘛，一顿吃两个。”哈哈哈，老人家想的周到，我倒无法拒绝了，好的好的。

看着老人家这幅打扮，着实可爱，于是说：“老人家我给你拍个照吧。”老人家很爽朗的答应了。一边称重一边说：“我快80了，也是个欢喜人。”一摸口袋想起了没带现金，老人家说没事，问旁边香烛摊子能否代收微信，看摊子的阿姨一脸苦相不阴不阳的说：“我没有带手机。”老人家也不愁，带我走向对面一家卖鱼的坐家店子，大大方方称呼看店的小伙子“经理”，请他代收。

钱货两讫，提着七斤半的笋+丝瓜离开摊子，看了一眼香烛摊子的阿姨，她正斜觑着刚刚做完一笔生意的老人家，眼里有不易察觉的嫉妒。我想起了了，春天来买菜的时候，也是另一个老人请她帮忙收款，她正在用手机看视频，极不情愿的嘟囔着要浪费流量，于是我分享了热点给她收款。为此我专门取了现金备用，不过后来来菜市场少了，今天出门也就忘了带钱。

走到菜市场口子的时候，一个阿姨拉着小半背篓青翠的本地梨，价格公道，也买了几个，阿姨头上的塑料袋只能保护头，她一边抹脸上的雨水，一边给我絮絮叨叨，自家种的，今天下雨不好卖，赶紧贱卖了回家吃午饭去，饿得不行了。于是又买了三斤梨，吭哧吭哧拎回来。

三个笋煮了满满一蒸锅，漂好沥干水分，分了五包放进冷冻层。一部分鸡块和菌菇在我下笔之前就上了炖锅，剩余的鸡块分好冷冻。丝瓜和梨也放进了冰箱。看着满满一冰箱食物，这下可以半个月不用出门了。

坐下来整理照片记录文字，回来的台阶上，湿漉漉的苔藓更发青，青石板有了油亮的色泽，更衬托着栾树的落花金灿灿细灵灵，真是漂亮。看着照片里老人家笑盈盈的脸，也被感染得心情愉快起来，苦大仇深的脸见了太多，到老来能做个欢喜人，是真有福气。

锅里的汤好了，吃晚饭了，就收在这里吧。大家晚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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