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纪实】夕阳路（25~27）（半个世纪）
夕阳路（25）
住房的装修接近尾声，午后，突然有外出转转的冲动。立刻骑上电瓶车，沿着湖，漫无目的骑。夏天阳光好厉害，外面空无一人。经过曹家庄，离码头最近的村庄，一冲动，车头一转，沿着村后的山路一直往上。午后的山林，除了鸟虫鸣啼外，寂静的有些可怕。
由于我的出现，也惊扰了鸟虫。它们不时在灌木丛中突然一蹿，感觉一惊一乍的。骑行数公里，看到不远处的坟地，心里开始打鼓。虽是无神论者，还是有些恐惧。会不会迷路，万一电瓶车没电或抛锚，或成周老虎（当时的网红）。自己找个理由，下山。
湖边，非常多的狗尾巴草。童年时到处可见，因被视为杂草，以后则难觅踪迹。非常好奇，那么纤细的茎杆，怎么可以撑起硕大的头。狂风暴雨的考验，狗尾巴草始终晃晃悠悠。靠的是股韧性，顽强的生命力。来到太平湖，我会关注湖边的狗尾巴草，湖边的草根阶层。
湖边很少年轻人，都像叶老板儿子一样，外出谋生。唯有一位小哑巴，整日闲逛。小哑巴大约14、15岁，或许更大些。黑瘦，给人一种怜悯的感觉。第一次碰到，他热情和我比划。不知底细，只好笑脸相迎。没两天，他就跑到我家门口，指着罐装啤酒。知道他的意思，给了他一罐。没想到第二天中午他又来了，他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把夫人吓一跳。大声将他赶走，从此他就没来过。
于是留心他的情况，他家经济条件差。一家三口，流浪至太平湖，寄宿在一套危房中。他母亲智障，全靠父亲靠打零工维系。北京老王说，可怜啊，没生在好人家。饭店叶老板说，不要搭理他，免得麻烦。
码头范围很小，几乎每天都可以遇到。每次见到，从他的肢体语言中，可以感受到他的热情。他会指着你要去的方向，让你先走。他看到嘟嘟被狗绳绊住，他会弯腰帮助解开。我有些纠结，不知是以礼相待还是保持距离。
在他的身上，也能看到许多恶习。喜欢向人乞讨，不时嘴上还叼只烟。喜欢乱闯，哪怕是别人的家。北京老王家曾经被人进去过，东西翻乱，只少了一只打火机。事后分析，估计就是小哑巴所为。我也看见过，他毫无顾忌地私闯别人家，玩别人门口停放的机车。也许他以为，这些都很正常。
与人为善是基本美德，有想帮助他的冲动。但还有另一种声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农夫与蛇的寓言还在提醒着什么……
8月正式拿退休工资，感觉有些怪。也许是觉得自己并不老，还该做点什么。早上去镇卫生院，年轻的女医生问我年龄。有些诧异，60了，看不出。我脱口而出，我也没看出，大家会心一笑。
夕阳路（26）
来湖边一个多月，过着最简单的生活，许多感受是神奇的。呼吸系统感觉最好，负氧离子高，大脑不缺氧，思维不短路。我原来咳嗽、痰多、牙疼的毛病比较重，现已正常。视觉，晴天，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阴雨天，云雾缭绕，忽隐忽现，飘飘欲仙。体会，视力明显改善。有些后悔，退休前左眼不该去开白内障。味觉，只要愿意，每天都可以原生态食品，生态鱼、黑毛猪、土鸡蛋，而且价格便宜。体会，嘴巴吃刁了，未必是好事。听力，宁静的湖边，按照进化论的用进废退，有些担心，长久下去，听力会否退化。当然我不会，有网络和微信。触觉，有喜有忧。多数情况下，温湿度比较适宜，顽固的皮肤病湿疹没有再复发。忧，夏日强烈的紫外线和冬季的寒冷，不太舒服。
受海葵台风影响，狂风暴雨加雷电。天已经完全黑了，湖面还泛着微弱的亮光。我站在窗前，欣赏大自然的杰作。风带着哨子呼啸，天籁之音。雨成线状或柱状，连接天地。电闪雷鸣，怒吼着，要撕裂山脉。电视早就告知，尽量不要出门。
一条小木船划出窗前的河湾，我知道，这是偷鱼的人在下网。这样的天气捕鱼，真是要钱不要命。人性的善提醒我，万一出事报110。紧盯着远去的船，直到成忽隐忽现的小黑点。好在湖里掀不起大浪，约一个小时后，他平安回来了。
我知道，这是湖边的一位草根。当地村民，五保户，40多岁单身男，听说脑子不好。正因为如此，有些胆大妄为。太平湖禁渔期，只有他敢每天下湖捕鱼，早7点准时在路口卖。管理部门要处罚，他居然拎一桶柴油，要去烧太平盛世1号游船。估计是有些偏执，技术不错，每天可以捕几十斤鱼。卖鱼时，帐算的也很清楚。最终还是出事了，一次为报复渔政部门，将网箱割开，鱼全部放掉。被强制送往精神病院两三年，去年才回来。不知精神病院有什么妙方，他再也不胆大妄为了。
小学时老师教导，莫做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辜负了老师的期望，一生想法多于行动。想在湖边静静享受退休生活，未料到，被行动力超强的夫人拖入歧途。在湖边购商铺，原本是游戏。没想到夫人当真，假戏真唱。店铺计划一个月后开张。她是个能干的人，店铺的装修、设备购置都是她烦神。但弱点也明显，喜欢大而全，不知家底。不能眼睁睁看她烧钱。只有妇唱夫随，参与筹划，陪同购物，是想对她适当加以限制。
不参与，不知道经商的艰辛，哪怕是一爿如此小的店。大到收银台、烤箱、搅拌机；小到价目表、筷子、餐巾纸，面面俱到。上星期陪夫人回上海购置设备，整整五天，早出晚归，总算将设备买齐。想到要将重达800斤的收银台，搬进店铺。400斤的烤箱，搬到楼上。楼梯窄，说不定要用吊车从窗子进。我头皮发麻，可在夫人眼里，这些都不是事。
稍感安慰的是，买了二艘小型电动橡皮艇，可以下湖了。价格也适中，7300元（二艘）。优点是重量轻，每条艇重40斤，搬运方便。不足之处，速度慢，不够刺激。对我们这个年纪，其实不算缺点。
夕阳路（27）
来太平湖，嘟嘟开始了幸福生活。每天在外面时间多，去湖边，上栈桥，甚至乘游艇，心宽体胖。初来时，见到水不敢靠近，现在已经习惯在水边散步。那是因为多年前的冬天，不知深浅，勇敢跳入小河浜，留下的深刻印象。
湖边有不少狗，多数比较善良，唯有一条比较恶。大约有藏敖基因，体型不大，非常壮实。那凶狠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善类。只要在它的势力范围，不管大狗小狗，玩命的驱赶。早上遛狗，没注意，恶狗悄无声息突然窜出，将嘟嘟扑倒在地。我赶紧上前，将其赶走。嘟嘟也算见过世面，上海来的，没见过这仗势，吓的六神无主。爬起来，转几个圈，才认准回家的方向。与人为善是必需的，与狗，尤其是这种恶狗当然是不需要的。从此和恶狗结成冤家，天天见面，冲突不断。
经商对我和夫人而言，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夫人动手能力强，我小有灵感，希望两个臭皮匠，可以接近诸葛亮。店名筹划一年多，听了无数意见，最终定名馨甜屋。含有孩子们名字的谐音，也算有点意义。馨甜屋，与我们原定的经营方向，中西点心，比较吻合。
小店未开张，平静生活对我而言是幸福的。不好烟酒，不搓麻将，每天发呆、码文字、遛狗、欣赏大自然。平淡生活，有滋有味。小区居住为数不多的老人，共同语言也少，见面也只是寒暄几句。当地的小业主，都忙于生计，很少有空闲聊。即使闲下来，也都在麻将桌上。
夫人会来事，商铺的装修正在进行，已经够忙的。她还有精力，忙着种菜、养鸡，这也是她多年的梦想。和叶老板一说，他屋后就有荒地，可给我们用。夫人立刻联系购买菜种和工具。中午，拉上我一起去看荒地。那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湖滩，荒废好几年，部分还被水淹着。齐人深的杂草，需要重新开路。这样荒芜的田，开垦出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夫人脑筋急转弯，花了200元钱请人割草开路。请的是小哑巴父亲，他住在菜地的边上。傍晚，去验收菜地。在小区道路的尽头，沿着崎岖下山路，穿过小哑巴家，来到菜地。小哑巴家散养的鸡，见到生人，四处逃散。看来我们菜地，凶多吉少，边上就有这么一群天敌。
第二天一早，在夫人率领下，扛着锹和锄头，列队。雄赳赳气昂昂，迎着朝阳出工了。多年未干体力活，不一会就汗流浃背，手上也开始有感觉了。提议见好就收，当年贫下中农教育，干活不怕慢，就怕站。每天做一点，关键是持之以恒。夫人心情好，爽快同意了。
夫人心情好是因为菜地边上有几棵很大的栗子树，果实累累。当地人从来不去摘，因为太麻烦。树周围杂草丛生，栗子掉下来无法捡。夫人憧憬着，用竹竿打，下面用布接，看来很快就有野生栗子吃了。同时菜地周围灌木丛中发现粽子叶，包粽子的问题也解决了。
（待续）
摄影：野歌（太平湖风景）
来源：上海休闲玩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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