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插队纪实篇】(四)继续做出发前的准备(沈志强)
云南插队纪实篇
作者:沈志强
语音:刚哥
(四)
继续做出发前的准备
既然出发时间从三月份延期到四月份,我还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除了上述要凭《通知书》购买的“紧俏物资”外,还要准备一些其他必备的“装备”,如买了半高筒黑色的雨鞋、蚊帐、雨伞,衣服当然不能少,考虑到可能衣服会破,我妈妈居然还想起来给我准备了针线包,除了这些生活日用品,还准备了一些文具及信封、邮票等,因为我父母希望我能到那里后能及时写信通报情况,不要再出“洋相”。因为1966年12月份去北京“革命大串联”那回,到北京后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我与张同学两个光顾得玩——天安门当然少不了,必须要去“朝圣”一下的,还去前门大街,看看“大前门香烟”壳子上的“大前门”,也去了全聚德烤鸭馆(当时叫“北京烤鸭馆”吧),进去一看,烤鸭要八毛钱一小盘,但我囊中羞涩,我父母一共给了我五块钱,这八毛钱的烤鸭是怎么也舍不得吃了,就花五分钱买碗白菜汤,从包里掏出从住处北京农机学院食堂带来的白馒头放在店堂里的火炉上的生铁盖子上烤热了,就着白菜汤就算到过烤鸭馆了。我还不忘记给抽烟的爷爷买个“万次火柴盒”,回来送给爷爷,把爷爷高兴得心花怒放。我还给自己买了些装收音机的小零件,坐火车回来经过济南站时在站台上买几个苹果带回去,这样一共用掉了三块多钱,还剩下一块多钱带回上海。因为去北京串联时,吃住都有招待,不用花钱。在北京玩得高兴了,就把写信的事忘了,过了好几天才想起来,我就到邮局买个信封和一张信纸,在邮局草草写上一封信寄出了,那个时候北京到上海的信也得三四天,所以在我回到上海前一两天家里才收到我从北京发出的“报平安”的信。回来后妈妈问我,你信的抬头的称呼写什么?我说写的是“家长好”啊,我妈妈说你怎么会写“家长好”呢?我说每次学校寄来的通知上面不都是写“家长好”的吗?再说我家里还有爷爷,如果写“爷爷、爸爸、妈妈,你们好”要多写好几个字呢?我妈妈乐坏了,把那封信给我保存起来了,过了好多年我回去时还看到过这封信,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丢失了。所以这次他们希望到云南去要及时写信,不要再做这种让父母牵肠挂肚的傻事了。
我的箱子里除了日用品和比较稀奇的所谓的“一响”的收音机和“一咔嚓”的照相机外(那个“一转”的手表当然是带在手上的喽),还有我两位姑母送我的两套比较特殊的礼物:一套理发工具和一套注射器,让我去农村能为贫下中农服务。理发工具包括一个手推剪和一把理发剪刀及梳子等,手推剪留在生产队没有带回来,剪刀带回来了,留个纪念。
这就是那把“双箭牌”的理发剪刀。
那个时候的我又不会理发,手推剪刚拿到手时怎么动都不知道,因为右手大拇指不能动,要用其他四个手指捏动,还要匀速向“平移”,更不能“一脚深一脚浅”,非常有难度,自己又不能在自己头上学理发,就请来邻居家的一个叫“伟强”的小男孩给我当“试验品”,效果可想而知,被我理得一块一块、深深浅浅、坑坑洼洼的,而且那个推剪上的松紧螺丝我调不好,老是要夹头发,只听见他不停地哇哇的叫唤,把他的头理成这个模样实在也是无法让他出去见人尽管他是个小孩,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帮他理成一个光头,其实光头更不好理,最后出品的光头还是有点“梯田”风范,有不规则的一撮撮短头发,实在不好意思,哪天回上海碰到他,一定要请他到“南京理发厅”去理个发弥补一下,那是当年上海滩最高级的理发店。这次疫情爆发,没能去理发店理发,我的“童子功”理发手艺还起作用了,去网购了一套电动推剪和理发剪刀,毕竟是电动推剪,比手推剪好用多了。太太的头发的打理就是我包了,理好后她还非常满意。我的头发?当然是让太太学学手艺了,前面看得见部分我自己对着镜子打理,后面的就大胆放心地交给她了,不管理成什么样子,反正我自己看不见。
姑母还送了我一套打针的工具,包括注射针筒、针头和一盒针灸用的银针,正好被我用上。因为我们离校前学校还组织我们去学点为贫下中农服务的本领,我就报名去“学医”,就在学校附近不远处的地段医院。我先是去学中医,帮老中医“抄方子”,知道了中药的基本计量单位是16两制的“钱”常用的是“三钱”,写法特怪,相当于现在的“十克”。后来去学“针灸”,我还买了针灸的书,背下来不少经络和穴位名称,我跟的那个老中医真是可以,病人穿着衣服,他用手在外面摸摸就能确定穴位,隔着衣服就扎进去,还非常准,有时看着针不直,用手捋一下就这么扎进去,对消毒、细菌等一点概念都没有,居然也没有病人会感染发炎。我也会学了“灸”,能把艾绒卷到银针的“尾巴”上去,卷得像个小橄榄,不掉下来,医生说是像回事了。我也学了“拔火罐”,把手指头大小的一小条报纸烧着了丢进竹筒做的火罐(现在已经进化到“抽真空法”了),再合到病人皮肤上去,动作要求非常高,纸烧得时间短了,热气不够,烧过了也不行,要恰到好处地掌握时机非常快捷地合到病人的皮肤上去,那条报纸在合上去时因火罐里面空气烧尽了马上就熄掉了,一开始我还有点怕,点着火丢进去不敢很把火罐很快吸上去,但只要留一点点缝,报纸就会继续燃烧,把病人皮肤都烧起泡了,如果放在现在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要被病人骂s掉啊,说不定还要算“医疗事故”了,但当时医生只要给病人解释一下,说是这“小鬼(上海话念“巨”)头”是想学点医术,到农村后能为贫下中农治病,当个“赤脚医生”,病人非常理解,非常支持,一点怨言也没有,就放手让我把他们当试验品——学的针灸技术到农村倒是大显身手——要感谢这些医生和病人。后来也去注射室学注射,那个时候的针筒和针是煮沸消毒后反复用的,我开始是负责把针尖卷起来的废针剔出来,要把针头顺方向在手指甲上拖拉一下,如果能把指甲拉毛,说明针头尖尖弯了,不能用了。后来再跟着护士学肌肉注射,也算学会“打针”了,记得刚开始学用小砂轮片划一下装蒸馏水的“安瓿瓶”的瓶颈,然后把头折掉,我划了一下没有折掉,护士拿去划第二下时突然折断了,把她的手都划破了,流了好多血,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女儿小的时候有时要打针,因为她妈妈是医生,就把针带回来自己打,还算是医生呢,对着女儿的小屁股就是下不了手,有时候两三下都扎不进去,这个时候就看我的了,“噗”一下,非常麻利地就打好了,有时候女儿还来不及哭。现在回想起来,这样学了一阵子也能去农村当“赤脚医生”?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啊,但当时的形势就是这样的。
延期几次后,出发的日子终于定了:4月24日,我接到的通知的具体地址是“云南省临沧专区永德县小勐统公社郭家寨大队明山队”,记得我爸爸为我的箱子写标签时,这个“勐”还不认识,念白字“勒”,我爸爸还说这个地方一定在山上的,否则不会叫“明山队”的。我的箱子是一个老式的箱子,外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羊皮,后来打了个新箱子,那个旧箱子留在云南了没有带回来。
今天发几张我太太保存到现在的箱子。
我家储藏柜了专门腾了一个空间放这个箱子,上面这个搭扣很古老的,由于年代久远,铜搭扣上生成了不少“铜绿”,上面似乎还有一个“福”字。
好了,准备充分,就等4月24日火车开了。
第四篇完,待续。
作者简历
作者:沈志强(网名:河马91)生于1952年,1968年初中毕业赶上“上山下乡”,1969年四月去云南省临沧专区永德县永康公社忙捞大队前进生产队的沙沟组插队落户。插队落户四年后于1973年参加了当年入学前的“文化考查”,成绩不错,被昆明师范学院录取,在物理系学习。1976年毕业后在楚雄教了十年高中物理。1987年调到无锡某企业工作。1992年调入无锡市人事局的无锡市行政学校(军队转业干部培训中心)、无锡市人才服务中心(无锡市人才市场管理办公室),曾任无锡市人才服务行业协会会长。2012年退休。
爱好旅游、摄影、体育活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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