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游记】雨夜惊魂（阿玉）
【湘西游记】
雨夜惊魂
作者： 阿玉
我们乘坐的1373次列车进入湖南境内后，前进的速度开始缓慢下来，列车还时不时地停下不走了。原来上海至怀化的这条铁路在湖南段是单行线，此时正在修建一条复线尚未完工。由于施工建设的原因，我们乘坐的1373次列车晚点了，使得我们到达常德车站时已是下午四点，比正点到站整整晚了两个多小时，接送我们的大巴车在火车站已足足等了几个小时了。
1504纵队全体成员。
常德比起我们从上海出发时的天气明显凉爽了许多，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湿润气息。果然大巴从常德开出没多久， 就接到从山上大稼楼传过来的信息——山上已开始下起了中雨！怎么办？天黑前赶到大稼楼显然已不可能，又没有预订方案山下住宿，如不连夜上山将近四十来个人的住宿也成了问题，看来也只能摸黑上山了。傍晚六点四十分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叫五强溪的镇子，从这里上山的路比较难行，尤其是天气原因平时能进山的中巴车是上不了山了。天上正哗啦哗啦地下着雨，我们大家不得不分头换乘五辆小巴士和一辆越野车。五强溪镇其实是个充满神奇的地方，著名的寡妇链和夸父逐日的传说给五强溪留下了许多想象空间。可是由于我们急着赶路，再加上黑灯瞎火的雨夜，只能抱着些许遗憾，与五强溪镇擦肩而过。夜黑如墨，斜风密雨中，7：03时我们的车队继续前行了。
傍晚时分的大稼楼。
车队冒着大雨向大山深处前进，刚进山时一切还都比较顺利，越往山里行路越来越窄，坡越来越陡，车子颠簸的也是越来越厉害，因大家年轻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都不以为奇，一路上照样谈笑风生话题不断。时间在车子的颠簸中慢慢过去，离大稼楼越来越近了，大家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起来。驾驶员精神高度集中，无论你们谈论什么也不接大家的腔，专注地开着车，从车里望出去，外面一片漆黑，我无法感知车窗外的情形。车开出一段时间后，凭直觉感到驾驶员正开足马力拼命往山上冲刺，但刚冲上去一点就觉得车身似乎在倒着往下滑行，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惊出一身冷汗，车内同行的伙伴也不由得紧张不安起来。
大稼楼升旗仪式。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向下滑行的小巴车顶上，又顺着车窗飞快地往下淌，大家的雨具放在背包里，当时都没有随身携带，密集的雨水使我们处于上下两难的境地，不知如何是好。此时驾驶员忽然打开车窗朝紧随其后的车子大声喊道：“我冲不上去了！”我们从打开的车窗看到，车子还在倒着继续向下滑行，透过车灯照亮的地方不由得使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边是悬崖峭壁，另一边是黑咕隆咚的山涧，而还在滑行的车子的一边轮胎距离路边悬崖仅仅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稍不留神就会滑入深渊，大家一下子都目瞪口呆被吓傻了。
这时从坡下冒雨跑上来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一面让车里下来两个人坐到其他的车上去，一面指导着驾驶员如何操作。这辆小面包车大概有些老旧了，无奈折腾了一会仍然冲不上去，我们五个人不得不依次下了车被引领到山坡边上的一个窝棚处，我们的领队“铁牛司令”和小齐关照我们暂时在这里先歇脚躲雨，待车队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再赶回来接我们上山。躲在窝棚的廊檐下，在一阵紧似一阵的风雨中，我们看到刚才的那个山坡真的好陡，坡度好像只有45度，怪不得性能稍微差点的车子根本上不去呢！
铁牛指挥唱国歌
那辆载着我们的小面包车，放下我们所有的乘客，轻装上阵一下子就冲上了那个陡坡，接着另外五辆车子雨夜中闪烁着车灯，一辆接一辆鱼贯地开了上去，四周顿时又陷入一片漆黑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一般。冷风斜雨一个劲地刮向躲在窝棚廊檐下的五个人，我们又冷又饿，浑身瑟瑟发抖，为了不被冻僵，我们紧紧地搂抱成一团，用相互的体温抱团取暖。时间似乎停滞了似的，风声雨声伴随着我们小心翼翼的交谈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和风雨交加中一分一秒地慢慢捱着。我们躲雨的窝棚原来是个马厩，在不知情下大家突然被身旁马儿的甩尾声和响鼻声，冷不丁地吓得跳了起来；我们的来路像个布袋口，三面的群山像狰狞的怪兽，层层黑暗和危机像张网笼罩着四野。在人生地不熟的湘西大山里，此刻恐惧正伴随着心惊肉跳，我们五个人中幸亏还有两位男同胞，小顾和小姚不时地安抚着大家。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传来了几声狗吠声，再过了一会儿从山上拐弯处闪过一道强光，划破了雨夜的黑暗，接着隐隐传来汽车的马达声，大家顿时兴奋地呼喊起来，并不无玩笑地大声道：“救星来了，救星来了！”
上面两人照片是顾丕年和夫人小珍。
1504纵队4号车成员。
越野车终于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车刚停稳驾驶员就忙着招呼大家赶紧上车，这时候我们才总算看清楚眼前的小齐师傅，刚才镇定地指挥大家从小面包车上转移下来的正是他。小伙子沉着冷静，临危不惧，果断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和高度的责任心给我们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齐告诉我们刚才那个坡叫“回头拐”，一到天冷有冰冻时无法通车，就封山了，连马儿都要往回拐。小齐载着我们五人一气冲上“回头拐”，尽管上山的路上还有许多陡坡，还有一个接一个的弯道，不过到大稼楼基本都是下坡路了。小齐师傅精湛的驾驶技术，给我们吃了定心丸，使我们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晚上十点多我们五个人终于有惊无险地赶到了大稼楼和大部队会合在一起，这次雨夜上山经历也给我们大稼楼之行增添了有趣刺激又回味无穷的插曲。没有上山下乡经历的小珍，觉得到大稼楼来绝对“值”，其实我们也觉得又多了次人生的体验，真的终身难忘了！
《知青.上海》欢送1504纵队奔赴大稼楼活动基地。
写于2015年9月22日
修改于2021年8月5日
作者简介
杨玉英（笔名：阿玉）上海知青，69届初中。1969年12月赴云南西双版纳水利四团，后转插安徽凤阳。1978年病退回沪，回沪后在街道加工厂工作。1980年初到粮食系统加工场工作，担任基层的结账员、财务，后调公司直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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