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与王阳明:一个字引发的争论
宋明儒学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大高峰,其中尤以朱熹与王阳明为代表;朱熹代表着理学一派,王阳明代表着心学一系。两派最大的争论点是理在心外还是在心上,理学一派认为理在心外,即性即理;心学一派则认为心外无物,坚持心即理。
王阳明早年信仰朱熹,追求成圣,他依照朱熹学说,认为“做圣贤要格天下之物”,因与朋友相约格竹子之理,他那朋友“早夜去格竹子的道理”,想了三天,没格出竹子之理,反倒病了,王阳明自己 “早夜不得其理”,到七天,也病了,于是认为“圣贤是做不得的,无他大力量去格物了”。直到王阳明龙场悟道,才断言:“天下之物本无可格者,其格物之功只在身心上做。”王阳明由此转向了心学,继承并发挥了陆九渊的“心即理”,否认心外有理,“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而必曰穷天下之理,是犹析心与理而为二也”,王阳明认为朱熹的错误之处就是将心与理分别为二。
宋明儒学的根本是对天理的体认,理学与心学在根上意见就不同,对“理”持有不同看法,因此,两系学说在许多方面均有争论。可以说,朱子学与阳明学的分歧与争论体现在宋明儒学的每一个概念上。例如朱子学与阳明学围绕着《大学》文本就产生了许多争论。
在宋以前,《大学》只是《礼记》中普通的一篇,自二程开始表彰《大学》,到朱熹为其作传,《大学》一跃而成为儒家重要的经典之一。因此,不管是朱熹还是王阳明,对《大学》文本都十分看重,朱熹青年时读《大学》,“每早起须诵十遍”,至临终前数日,仍在斟酌《大学》之文义。而王阳明思想之形成与《大学》有极深的关系。龙场悟道与他对《大学》的独特体会有密切的关系,这一点在《王阳明年谱》有明确记载。王阳明弟子记载:“吾师接初见之士,必借《学》《庸》首章以指示圣学之全功, 使知从入之路。”
朱熹与王阳明虽同看重大学,但二人及其后学,对格物、致知、诚意等的解读均有分歧,这些历来为学者所重视,本文所讲乃二家关于《大学》文本的另一个争论,即关于《大学》首章之“新民”与“亲民”之辨析。
朱子从程子将《大学》之“亲民”易为“新民”,“程子曰:亲,当作新”,《大学》三纲就成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朱熹认为,在自己明明德以后推己及人,使他人亦明明德,此即新民。朱熹将《大学》分为经、传两部分,三纲八条目为经,后面的传是对经文的解释。朱熹认为,《大学》之汤之盘铭“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作新民”,以及《诗》“周虽旧邦,其命惟新”等传文皆是对“在新民”的解释。
王阳明当然不同意这种解法,并且十分不满,他认为《大学》止一篇,并无经传之分,而且不应当将“亲”改作“新”。在朱熹那里,明明德与新民是两事,有先后顺序,即先明明德,再新民。这应了朱熹的天理观,即先有个理,后有个行。而王阳明一直坚持心外无理,因此知与行并无个先后之分,知行是合一的,因而认为明明德与亲民实是一回事,明明德以亲其民,亲民以明其明德。
这一字之争包含了很多东西,是两个思想体系之间交锋的一个缩影。这一争论也并未随着王阳明的逝去而消失,在其后学那里仍然延续了下去。小编在这里将此问题捡出来,供读者思考,欲了解更多内容,参见陈立胜:《宋明儒学中的“身体”与“诠释”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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