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旧时风物之七十五 外间屋儿里的土家伙儿
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居住条件好了，客厅卧室一应俱全，屋内摆设也都讲究了。原先的时候人们可讲究不起，大都是将就。盖房子，要盖一明两暗三开间的，那得是条件不错的殷实人家。客厅是没有的，中间进门的屋子，就叫外间屋儿，是用来储存粮面，烧水做饭的，当然摆设也不讲究。
一般人家的外间屋，一进门两边是锅台，有烟道直通里屋的土炕。锅的大小当然取决于一家人口的多少，如果养着几个大小伙子，那锅就大得海了去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在那个时代，人们有切身的感受。无论人口多少，铁锅大小，家家配套的家什大都差不多。木头盖锅板，苇子编的盖垫是用来盖锅的；蒸饽饽熥饽饽有篦子、篦衩儿，篦子一般是先打一个木架，再用秫秸、挺杆儿扎成；篦衩儿，或叫篦衩子，就是打一个简单的目字形木架，或干脆就是一自然开叉的树枝做的，简单实用。
外间屋大都有黑色或酱色的瓮（缸）。大的是用来放麦子一类的粮食的，为了防老鼠，瓮上都会盖上一块圆圆的薄石板。真是气死老鼠啊！小的瓮是用来储水的，俗称水瓮（缸）。还会有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最常用的是瓦罐和琉璃盆。瓦罐土红色，陶制，颜色、材质类似瓦房上的红瓦，上大下小，可盛米面，为防尘防鼠，上面大都盖一块挺杆儿串的盖帘。人们对总爱做点损人利己的自私的小事的人，会说一句俗话：“这么干你家瓦罐里涨白面呀。”彼瓦罐即此瓦罐也。琉璃盆也叫瓦瓷盆，一般里面全釉、外面半釉，内部光滑，吸水性差，因此一般人们都用它和面、盛菜或放熟食，盖子一般也是用盖帘。人口多的人家，外间屋的一面墙总是排列着两三层瓦罐、琉璃盆，各有各的用途。
那时的吃饭碗也不讲究，大都是粗瓷的白碗、黑碗或蓝花碗，比现在这些精致的吃饭碗普遍个儿大，那时人们饭量大呀。为对付饭量大的人，还有一种更大的碗，叫大二碗子，比那时一般的吃饭碗还要大出两三号，跟现在的汤盆大小差不多。用这样的碗，喝粥喝稀饭省得回碗，简单省事。有讲究的人家还有小巧可爱的“小碗”，我们叫它“小酒瓯（方言，读nou）儿”，其实就是酒杯。不过我们小时候倒没怎么看到人们拿它喝酒，而是经常看到小姑娘们，用块白矾在它里面砸染指甲花来染指甲。
那时，一到农闲时节，就会有外地口音的人，推着鬼头车或拉着小拉车卖盆盆罐罐小碗小蝶。车上的盆罐碗碟，用草绳困扎着，一摞一摞的。大妈大婶们寻着吆喝声，围将过来，又敲又照，挑选自己中意的。尤其是临近过年的时候，新碗是必须得买的，这预示着添丁进口，人丁兴旺，谁都想取个吉利。
现在想来，那时用的比较高级的得是洗脸盆了，因为好多人家用的都是铜盆，以至现在我们老家一带，还把洗脸盆俗称为“铜盆”呢。后来，铝盆、塑料盆、搪瓷盆开始流行起来，还有搪瓷缸子、搪瓷碗，这些东西比较耐磕碰，尤其是塑料的和搪瓷的，还印着彩色的图案，比原来那些实在是漂亮多了。还有一种钢精的锅和盆，明晃晃亮堂堂的，显着特高档，其实就是不锈钢的，但我们的土语总是把钢精说成“钢总”，实在是有点土。记的那时，连吆喝破烂儿的都用了新词儿：“有稀烂铜铁的卖啵，有钢总化学的卖吆。”这所谓的“钢总”就是钢精，“化学”指的是塑料。
不过，那时的稀罕物，什么“钢总”呀，“化学”呀，现在正大行其道，已成了人们生活离不开的东西，充斥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普及的不能再普及了。要说这人们也真怪，天天用着这些便捷的商品，可心里又开始怀念那些土不啦叽的生活用品了。
作者：周永战，雄县人民法院，13931378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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