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翼身融合体概念客机为何不被看好？巨型客机就是折磨乘客

9月22日，本人在动态中发布了一张空中客车公司（Airbus）ZEROe计划中的翼身融合体（BWB，Blended-Wing Body ）概念客机的渲染图，引起了大家广泛的兴趣。


在动态中，本人提到“记得十多年前就跟一票民航从业者聊过这个东西，大家都觉得问题太多，尤其是乘客的乘坐体验方面。现在老调重弹，看来是又要冒险了”。许多朋友猜测是否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都没有说到点子上，今天，掏掏脑子里的已经尘封了十多年的档案柜，说说相关的内容，就算增加一个聊天的话题。

2010年，一群来自各国的民航从业者在啤酒喝到位的情况下，开始听某国航空公司的A380机组吐槽他们运营这款最新干线客机的经历。由于其他人对这款新型客机非常感兴趣，大家听得尤其认真。听完机组的吐槽之后，“八国联军”开始从各个角度分析这款巨型客机的问题。由于本人不喝酒，所以对这帮人的吐槽记得还算清楚，唯一的障碍就是时间太久远，让一些细节模糊了。

2020年9月，空中客车公司就宣布了ZEROe计划，研制一种以氢为动力的燃料电池发动机，计划在2035年投入使用零排放飞机。这种氢动力燃料电池发动机的特点就是堆叠多个燃料电池，以获得更高的功率，从而实现零氮氧化物排放的目标，与直接燃烧氢气相比，进一步增加了去碳化的优势。当时分为三种飞机设计，分别针对不同的航程、载员数，实现全面替代。


ZEROe计划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采用翼身融合体的设计，它的模型曾经作为空客未来机型的代表在世界各地举行的航展上亮相。从这张照片就可以看出，这是早期的设计，只配备了两台涡轮风扇发动机，发动机舱上方还有垂直安定面。


如果俯瞰这架飞机，它非常像翻车鱼。许多人都认为它的翼展会更小，这是一个错觉。从目前的一些数据来看这架飞机的翼展在85米左右，而波音747-400的翼展只有65米，对机场的要求反而更高。该机应该会采用全尺寸双层客舱，载员数远远超过现役的所有干线客机，这可以有效降低单位乘客的运输成本，自然是吸引航空公司的重要优势。


海洋中的翻车鱼，是不是与翼身融合体客机挺像的。


对于机场来说，此前可以起降空客A380的机场已经建设了双层廊桥，因此场站建设压力并不大。但是，由于翼展增加了20米，对机场调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不然，翼梢小翼就会像两把尖刀，给旁边的飞机来个外科手术。


有人提到这种翼身融合体的设计会造成逃生困难，其实，由于机身厚度和宽度都较大，可以在周边设置更多的紧急逃生口，在发生意外时，逃生速度未必会比现役飞机要慢。


同样的原因，各种后勤车辆，如航食、邮件车辆的操作会比现役机型更方便。相信除了检修飞机发动机的之外，所有专门伺候飞机的部门都会比较开心。


翼身融合体最大的优势就是内部空间大，且因为机身高度很大，所以可以实现全尺寸双层客舱。透露一个知识点，座椅密度是按照各航空公司的要求进行布置的。以本人当时所在的某欧洲航空公司来说，他们就是对所有乘客的身高、体重、三围等数据进行汇总，然后得出一个相对科学的数据，为绝大多数乘客提供一个相对舒适的座椅空间。

如果乘坐飞机出行较长的朋友就会发现，现在客机的座椅越来越薄，这就是尽可能让机舱空间得到充分利用的重要发明之一。这张示意图的航空公司就比较“黑心”，座椅密度比上面那张示意图要密得多。


想象一下，5、600人在一个开放的机舱内，嘈杂程度简直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乘客的体验自然不会很好。但是，大家可能没有想到一个问题，就是乘客头顶的行李架，高度会更高，更难操作。即使现在某些干线客机上的行李架已经很难操作，对于那些身材纤细，身高较矮的空姐来说这个工作简直就是折磨。因为每个行李架她们都要进行目视和触摸检查，并且至少要检查三次，以确认锁定牢固。


对于乘客来说，A380经济舱一排11人的座椅就是难忘的体验，尤其是坐在中央的那位乘客，绝对有一种强烈的被孤立的感觉。不仅接受服务很别扭，去卫生间也会很困难，这样的旅行体验绝对终生难忘。

这种体验其实是人的本能决定的，在空旷地带，人就会缺少安全感，希望找到一个支撑物来提供必要的安全感。这就是许多人喜欢坐在窗边的原因，其实他们并不会通过窗口看机舱外，只是他们觉得靠着舱壁会有安全感。不知道，大家是否有这种感觉。这个问题是当时一位飞行机械师提出的，觉得挺有道理。


从目前公开的ZEROe翼身融合体客机客舱的渲染图可以看出，设立了两排隔断，用于提供必要的支撑，以确保机体的强度和刚度。同时，这样的设计也会增强乘客的安全感


为了提供更好的服务，在高级舱位座椅会设置得更少，每位乘客就会有更大的空间。无形当中，他们距离舱壁就会更近，安全体验就会更好。同时，每位空乘需要服务的人数更少，服务质量自然会有相应的提升。如果是翼身融合体客机，一排20多位乘客，怎么能够保证服务质量？即便有较多的走廊，是否有足够多的空乘及时将餐食发放给所有的乘客，都是一个大问题。况且，以现在各航司极度抠门的作派，怎么会按理想状态配备空乘？


还有一位空姐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问题，那就是机舱中的空气质量。这个问题确实是我们都没有注意的，却与每个人密切相关。空气质量可以说从乘客登机就开始不断恶化，比如个别乘客会解放双脚，欧美乘客浓重的体味都会给机舱内的空气增加一些风味。其实影响机舱空气质量最大的因素就是航食，当空姐分发食品时，您通过气味就知道要吃的是什么东西。正因为如此，各航司都不会准备气味较重的食物，同时空乘也会控制食品的温度，避免气味太大影响机舱的空气质量。想象一下，要是你要了几杯热水，在机舱里泡了一份螺蛳粉……

如果机舱尺寸较小，或者说机舱内的空气体积较小，那么换气效率还是可以满足需要的。如果空气体积增加一倍，那么换气效率就会急剧降低。就是说，异味存留的时间更长，无法换气的“空气死角”更多。相信许多乘坐过大型客机的乘客都会有下飞机立刻有一种“空气香甜”的感觉，这就是大型客机在换气方面的缺点，而一些小型支线客机在这方面的表现更好。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机舱增压问题。大型客机因为机身庞大，所以增压效果与小型客机有所区别。大型客机增压效果相当于海拔3500米左右，而小型客机增压效果相当于海拔1500米左右，对于一些对气压较敏感的乘客，比如本人，就会明显感觉到差异。

影响换气效率和增压效果的因素还是机舱容积，因此一些飞机在设计时会考虑这个问题，比如增加密封隔断等。但是，考虑到现在客机的空气循环系统都跟飞机发动机相连，换气效率、增压效果都影响油耗，这个真的就要看航司的良心了。但是，如果是翼身融合体这样的巨型客机，在不增加完全屏蔽的情况下，换气效率和增压效果根本不是能够靠良心就能解决的问题。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问题乘客。现在的飞机一排最多11人，如果有一位乘客带了婴儿，婴儿的啼哭声最多会影响六排以内，也就是说66个乘客。如果空乘将婴儿带到角落，即使啼哭声仍然存在，影响范围还是可控的。如果翼身融合体客机开放式机舱，影响的乘客数量就会非常多。受影响的乘客数量增加不仅意味投诉量会增加，还会增加不确定性，比如出现一个暴脾气乘客的几率就会大幅增加。

说到不确定性，一位安全员讲述自己就遭遇过空中斗殴，幸亏他比较强壮及时制服了其中一人，才避免了更大的事故。如果开放式机舱面积太大，很可能会出现一两个乘机闹事的流氓，从而造成机舱秩序失控，甚至会影响到飞行安全。


翼身融合体客机拥有巨大的客舱宽度，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客舱最宽处超过10米，当客机需要转向，机身横向倾斜时，机身两侧的乘客会有巨大的高度起伏。如果机身侧倾为30°，两侧乘客高度差会达到10米，这样的体验可不舒服。要知道，人体对高低位置的快速改变非常敏感。即便是机身中央的乘客，也会感到机身明显倾斜，从而引起不适。常规布局客机因为机舱宽度有限，即使侧倾角度更大，乘客的直观感受也不是很明显。


在进行横向对比时，一些航空从业者总喜欢拿波音747举例。这是因为波音747运营时间长，服役航司多，各种布局和运营方式都尝试过，参考数据更加丰富。现在的干线客机为了降低成本，大多采用双方布局，用来节约燃料费用。考虑到发动机安全性能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提升，双发布局不会对安全性有所影响。

不过，空客ZEROe从最初的双发，改为最近公布的八发，加上采用的又是氢动力燃料电池发动机，实在让人觉得不靠谱。再加上空客ZEROe计划标榜的就是“零排放飞机”，看看英国政府宣称“不能让英国人破产来拯救地球”，眼瞅着就要放弃减排政策，本人对ZEROe计划能否继续推进持怀疑态度。

减排是什么？看看空客A380上的大床，就知道什么叫有钱人的特权。民航业就是一切向钱看，且特别露骨的行业，本人工作一年后，就对此有了深刻的认识，成功塑造了三观。对于极力宣传“资本家有良心”的某些生物，本人只想说，真是“定当狗，不做人”。


当时，“八国联军”就对空客A380的命运并不看好。尽管这种巨型客机可以有效降低单位乘客的运输成本，但是，其他成本都有大幅增加。同时，带来的问题也更多，有些问题甚至是不可控的。因此，空客A380早早就停产，现在已经开始逐步退役。

当本人看到空客又在发ZEROe计划中的翼身融合体客机渲染图时，就觉得“现在老调重弹，看来是又要冒险了”。希望通过这篇文章，让大家知道巨型客机对乘客体验的影响，了解到巨型客机隐藏的深层次问题。尽管乘客体验是影响巨型客机计划较小的因素，但与我们每个人都有关。

发展客机不能光想着大，大也有大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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