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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疫情过了,我儿就回家

知心小贝 知心小贝 2022-06-06


讲述:网友
文字:牛牛 金小贝

前几天,小贝收到一个粉丝的来信,在信里,她告诉我,她和儿子像许许多多的家庭一样,被这次疫情阻隔。
每天,她都在焦虑中度过,人到中年,一遇到事情就夜不成眠。惶恐中,她把她的故事讲述给我。
倾诉,成了她安慰自己的最好方式。
1
2003年非典肆虐的时候,我刚刚二十几岁。我娃三岁,尚在怀抱当中。我的父母均不到五十岁,年富力强,帮我哄娃带娃。
我被隔离在乡下的一所示范性高中里面。我挥舞着小细胳膊,在马烈枪长的高考征途中,带领着一群莘莘学子奋力厮杀。
我不怕死吗?不,我怕。
我要是死了,我的父母怎么办?我娃怎么办?但工作需要让我全副武装地走上讲台,我就没有理由当怯懦的逃兵。
十七年之后的今天,历史惊人地相似。
又是一次因为交易、买卖、蚕食野生动物引发的新型冠状病毒在人群中肆虐,且来势汹汹,无法阻挡。
十七年后的今天,我突然就变怂了。因为,当年三岁的我娃,今年年满二十岁,刚刚迈向工作岗位,恰恰就工作在从海南飞往武汉的飞机上。
2
进入腊月,我娃说:“妈妈,过年我可能不回家了。”
我说:“乖乖,为人民服务,我为你自豪哦。”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泪偷偷地爬了一脸。
我所在的学校腊月二十四放假,腊月二十五,我隐约听到武汉要封城的消息,赶紧购买了几十只口罩和一些常用药品,和老公一起回老家,准备过年。
腊月二十六,二十七,两天之内,电视上铺天盖地的疫情新闻,让我精神错乱,情绪失控。
我哆哆嗦嗦地拨打我娃的电话,可是手机都打爆了,还是没有我娃的消息。
我一下子陷入到莫名的恐惧当中,在院子里猎猎的寒风中,来回踱步,惴惴不安。
我妈见我坐立不安,问我咋了?
我突然说:“科比坠机死了。”
我妈说:“科比是谁啊?和咱没亲没故的,你干嘛这么着急啊?”
我说:“妈,科比是个了不起的篮球巨星,他见证了洛杉矶四点钟的早晨。”
我妈似懂非懂。我说最令我伤心的是一起死的还有他十三岁的女儿。科比都把他女儿举起来了,想把女儿扔出飞机,但没有成功。
这时候,我妈似乎是听懂了。
我妈突然从炕上跳起来说:“不是咱娃飞的那趟飞机吧?”
我说当然不是。我妈拍着胸口,说你吓死我了。
这时我娃突然发来视频。看着视频里欢蹦乱跳的我娃,我一颗提溜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
3
放下我娃的电话,我转身,趴在被垛上偷偷地抹眼泪。
我妈和我爹突然说要出去,我说:“妈你尽量别出去,出去就要带上口罩。”
我爹说:“带那玩意干啥?跟套上个驴箍子似的。”
我拦腰挡在门口:“爹你要是没啥要紧事儿,就在家里猫着,要是有啥紧事,出去就把口罩带上,快去快回。”
我妈说:“你爹我俩也没啥大事,就是想去你大姨妈家打听打听你刚回来的小姨弟,有没有发烧啥的,顺便把你拿回来的药送一些过去,让你大姨妈一家人也预防预防。”
我说:“妈,我小姨弟是上武汉大学的吧?”
我妈说:“是呗,要不你爹我俩去打听那干啥?”
我一下子被气得蹦了起来:“爹,你和我妈作死啊?武汉都封城了,凡从武汉来的人,都得到医院隔离观察。大家都得离武汉来的人远远的,人家躲都躲不及,你俩还上赶着往前扑啊?”
我妈说:“你这闺女咋越来越没点儿人情味了,这都是实在亲戚,我们去你大姨妈家打听打听,难不成那病毒还能长了犄角长了膀儿不成,呼啦一下就飞到你爹我俩身上?”
我说:“爹呀,那病毒比长犄角长翅膀还厉害呢,离一米多远,说句话就能传染上。”
我爹说:“这难不成还人传人了?”
我说:“爹呀,你说对了,这就是千真万确的人传人啊。”
我妈面露惧色,捅咕着我爹说:“这要是在大早先,得上病就得被活埋了。”
最后,我爹和我妈嘀嘀咕咕,半信半疑地回到屋里。
趁我爹妈不注意,我拨打了举报电话。说哪哪个村的谁谁谁家的老小在武汉大学读书,可能回村子了。
月华如水,我又是一夜无眠。
要是我妈和我大姨妈她们知道是我打的举报电话,非得把我撕成碎片不可。
唉,爱咋撕咋撕,爱咋骂咋骂吧,和控制疫情,确保每个人的生命健康相比,挨撕挨骂连屁都不算一个。
4
第二天一大早,我耳边传来我妈和谁在窗户底下嘀咕着商量什么的声音。紧接着,是来人出了院子关院门的声音。
我在屋里喊:“妈呀,刚谁来着?找你啥事啊?”
我妈支支吾吾地说:“隔壁你大爷要做七十三大寿,订我初七去帮忙切切菜,洗洗碗啥的。”
我气急败坏地喊:“妈,你疯了,政府都发出了严禁举办寿辰庆典活动的红头文件了,你们还敢顶着风办庆典?大城市的街上都跟扫完荡一样,你们还在这里搞聚会?”
我下了炕,带上两层口罩,着急火燎地直奔隔壁我大爷家。
我七十多岁的大爷捋着花白的胡须,正坐在院子里看家人忙活着杀鸡宰鱼。
我说大爷你别弄了,政府今年不让办庆典。
我大爷翘起花白胡须,蛮不在乎地说:“丫头,你是不是书念多了,人变傻了?那政府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你大爷我庆个寿日?”
我大妈随声附和道:“你大爷身板儿孬,好不容易熬到七十多岁了,儿大女长,子孙满堂地乐呵乐呵不犯法。”
恰在此时,远在海南的我娃发来视频。
大家一听是我娃,一个个都凑到手机前。
我娃哭咧咧地说:“妈呀,这回遭了,我一个师姐发烧了,我们一飞机的人,都被抽了三次血,还得被隔离观察半个月。”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我大爷盯着我大妈说:“孩儿她妈呀,这病毒真有这么厉害?”
我大妈惊慌地一把抓住我大爷的手说:“可不是呗,你看都把咱丫头吓成啥样了,咱丫头平时可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
我大爷说:“要不这七十三,咱就不做了,等我八十了,咱再热闹闹地大办一回。”
大爷一家人后来都说啥了,我耳朵边嗡嗡作响,啥也没听清楚。
5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我妈一见我脸色不对,赶紧说:“你爹我俩听你的话,有事没事,都在家猫着,哪也没去。”
我爹说:“丫头,你别担心,啥病毒也甭指望把咱中国人打倒。那九八年洪水、零三年非典、零八年汶川大地震,哪个不是逆天的大灾大难,但咱中国人哪次没挺过来?”
我妈说:“都赖那些挨千刀的玩意,你说他们吃啥不好,非得吃那黑漆麻糊,青面獠牙的圆屁虎?那玩意要是能吃,老祖宗还能留到现在?”
我爹说:“我不和你扯皮了,我得赶紧去村口,用咱家这些空心砖把村口堵严实喽,你没听大喇叭广播吗?要是有外来人员进村带进病毒来,咱村就遭殃了。”
我望着年近七十,猫腰撅腚,推着空心砖去村口的我爹,心里慢慢踏实下来。
6
熬到傍晚,我娃发来视频,说他验了三次血,医生都说没事。
我噙着眼泪,嘱咐他要勤洗手、勤通风、好好配合医生,做好检查和防护。
我娃说:“妈,等疫情过了,我一定得回家。”
我说:“好,等疫情过了,我娃雷打不动,一定得回家。”
写在后面:
网友说,她故意让自己的讲述听起来轻松一下,她不想把自己的悲伤和焦虑流露出来,但任谁都能体会到一个母亲的心。
前几天,网上有一段视频,一个长年在外的男子,驱车五百多公里,回到老家的村口时,却发现,村子被封了。
父母远远地望着他,招手说让他回去。他看着十几米之外的父母,隔着隔离带,跪在地上,给一年未见面的父母磕了一个头,然后,驾车缓缓离去。
这个年关,有多少妻儿不得相见,有多少父子天各一方,更有多少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消失在另一个世界,却不能见最后一面。
人间悲剧,莫过于此。
可是,我们仍旧要活下去。
哀嚎和悲恸,只会让伤者更伤。
追忆反思或许能够踏出一条救赎之路。
生活最终会磨砺出淡定和从容。
而伤者的伤痕,永远刻在记忆的深处。
是谁让中华大地遭此劫难?
是谁让无数家庭妻离子散?
我们不敢去追问这一切的原罪,
我们只能把这一切牢牢地记在心间。
遗忘,是对历史最大的背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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