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时代最重要的刑法教义学者之一：Wilfried Küper

我们时代最重要的刑法教义学者之一

Wilfried Küper

注：本文参考了Michael Hettinger为Wilfried Küper教授所写的贺寿小文“Glückwunsch Wilfried Küper zum 70. Geburtstag”（JZ, 9/2007）和“Glückwunsch Wilfried Küper zum 80. Geburtstag”（JZ, 9/2017）以及Thomas Hillenkamp教授为Küper教授写的悼词“Nachruf Wilfried Küper 1937–2020”（JZ, 21/2020）。

本文写作得到不莱梅的音乐家和脆脆鲸的鼎力支持，特此致谢。当然，文责自负。

2020年8月10日，Wilfried Küper在海德堡去世，享年83岁。这位伟大的刑法学家于1937年5月1日在哈维尔河畔勃兰登堡出生，二战时，他们一家搬去他父亲的家乡威斯特法伦。1947年，Küper入读哈姆市的哈姆侬森斯文法学校，1956年毕业。该校历史悠久，建校于1675年。在哈姆侬森斯文法中学时，Küper便决定要去明斯特大学学习古典语言学和古代历史。在明斯特大学就读一年后，在父亲的支持下，Küper又转去了法学专业。尽管只学了一年古典语言学和古代历史，但是此番学习经历仍对其日后的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语言是理性的组织”以及“历史是所有当下的源头”是Küper终身的信条，这两个信条保证了他的刑法教义理论的说服力。

1961年1月，Küper通过第一次国家法律考试。随后，他拜入明斯特大学Karl Peters教授门下。在Peters的建议下，他决定在刑事程序法历史中选择一个主题撰写博士论文。1965年1月，Küper以论文《刑事诉讼法中的法官意见及其历史依据（Die Richteridee der Strafprozeßordnung und ihre geschichtlichen Grundlagen）》（1967）在明斯特完成口试并获得博士学位。1966年9月，他成功通过第二次国家考试。

1967年初，Küper成为明斯特大学刑法研究所Walter Stree教授的学术助理。1974年1月15日，他以厚达800多页的《阻却责任的紧急避险》（没有出版）作为教授资格论文，获得了刑法、刑事诉讼法和刑法史方面的特许任教资格。仅仅两个半月后，他便被任命为明斯特大学学术顾问和教授。1976年，Küper同时收到了曼海姆大学和海德堡大学的聘书，权衡之后，他选择了海德堡。同年5月13日，他接替Wilhelm Gallas与Georgios Mangakis的教席，被任命为海德堡大学刑法、刑事诉讼和法哲学讲座的全职教授。直到2005年10月1日退休，他一直没有离开这个岗位。期间，在犹豫许久之后，他拒绝了维尔茨堡大学（1979）和明斯特大学（1987）的聘任。

不过，退休并不是Küper学术研究的终点。他在退休后仍然创作力旺盛，发文量更胜以往，而且积极为同事的祝寿论文集贡献优质稿件。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在2012年又再版了45年前讨论启蒙运动对司法教义史意义的博士论文《刑事诉讼法中的法官思想及其历史依据》。这在学界是非常罕见的。

在70岁之后，Küper的主要研究兴趣集中在刑法分则教义学，如赃物犯罪的认定、转化型抢劫罪中“当场”的范围、诱骗他人作虚伪陈述罪中的参与形式、强制罪中的违法性与总则正当化事由的关系、欺骗性恐吓是否构成强制罪中的“胁迫”等。

他在生前撰写的最后一篇论文是《结果加重犯中的部分中止》，该文刊载于GA2020年第10期，正式见刊时他已离世近两个月。

Küper一生共创作了超过300篇论文，其中包括6本专著、45篇祝寿或纪念论文，以及6本主编文集。不得不提的是被他称为“法律概念字典”的《刑法分则：概念阐释（Strafrecht Besonderer Teil: Definitionen mit Erläuterungen）》一书。这本书评无数、已经成为刑法学经典的分则教科书第1到第8版是Küper独著，第9版开始由Jan Zopfs续写，目前已出到2018年第10版。

他的许多作品都具有终结争端、一劳永逸地澄清问题的效果。尽管他的部分观点并未得到学术与实务界的采纳，例如关于德国刑法典第244、250条中的“危险工具”的解释，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解释方案的说服力。Thomas Hillenkamp教授甚至认为Küper对“危险工具”的解释才是唯一正确的。

Küper在刑法教义理论中最主要的研究领域是紧急避险和义务冲突，代表作包括了《有责的正当化紧急避险（Der verschuldete rechtfertigende Notstand）》（1983）、《正当化的义务冲突的基本及边界问题（Grund- und Grenzfragen der rechtfertigenden Pflichtenkollision）》（1979）和《康德与卡涅阿德斯船板（ Immanuel Kant und das Brett des Karneades）》（1999）等经典作品。

为庆祝Wilfried Küper八十大寿，他的学生Michael Hettinger和Jan Zopfs为其编辑了一本著作选集。该文集2017年在Mohr Siebeck出版，书名《刑法对法制史与法哲学的贡献（Strafrechtliche Beiträge zu Rechtsgeschichte und Rechtsphilosophie）》，收录了Küper在法史与法哲学领域的一些重要论文。其中包括了数篇他对费尔巴哈的生平以及康德与黑格尔紧急权理论的研究。

这些成果无一不体现了Küper超越于教义学世界之上的广阔的视野以及技术上的细心探索。

虽然Küper教授已经去世，但对他而言，“被摧毁是不可能的”，他将被海德堡以外的人铭记。他是一位可爱的、高尚的同事，是一位关心学生的博士生导师。他也是“世界级解说家”，以其客观、精确和深刻吸引了大量的听众。

Küper终其一生都主动选择与所有的学术会议、资助活动和大型研讨会保持距离。通过他的专业作品，他生前便在专业领域中获得了认可和赞美，即便在他死后，他的影响也将持续。他丰富的研究领域、深刻的学术思想和永不停歇的创造力与好奇心，都使他无愧为“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刑法教义学者之一”（Michael Hettinger语）。

往 期 精 选HI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