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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机 | “数字人文与文学美感和文学研究”(回应二)

吴维忆 零壹Lab 2022-10-08

栏目介绍


没多久2020年就要过去一半了。经历过这几个月,不消说,人间要迎来巨变了。零壹Lab特别开辟新栏目“图灵机”,由零壹Lab的成员或读者提出疑问,再邀请相关专家和思索者提供切中肯綮的回答。一问一答,图灵机不会代替你思考,却能见机锋,能见妙趣。请在留言评论区留下你的问题和感想,图灵机期待为你激荡脑力!从零到一,这是开荒的时代。


                                                                     ——徐力恒

提问者:雨萌

问题:大家好呀~看到大家已经提了很多有趣的问题,我也有两个小问题想向大家请教:

一是,大家认为数字人文的分析是否会消除文字本身的美感呢?或者从积极的角度来说,会不会给以往的文学研究带来新的审美?



回答者:吴维忆


雨萌提到的这个文字本身的美感,让我想到了最近在读的唐诺的两本书。在《尽头》里,他谈到唐诗和宋诗的区别,用的一个例子是苏轼的一句“春江水暖鸭先知”,而作为对照的是唐诗中禽类入诗的底线:鹅,还有和鸭子同科但意境全然不同的雁。


唐诺说:“唐诗里那些难得一见的、或人们以为拥有特殊力量的乃至于出入神话界限两边的似真似幻的生物(大鹏究竟说想象的,还是只某一种鸟?),到宋诗缓缓替换成家禽家畜。(p.139)由“鸭子何时、何以入诗”这个以小见大的、甚至初看之下有些好笑的例子(我认为恰恰是因为这里的笑点,对应了雨萌所提问题的关键,下面我再展开这一点)。唐诺真正想说的,是中国和欧陆在大致相近的时间点上(11世纪左右)不约而同地发生的文学散文化的开始;在他看来,巴赫金所谓的“杂语”世界的帷幕就在此时徐徐拉开:诗意世界(神奇动物)向生活现场(家禽家畜)的折返;或者说,作者的步履从前者向后者折返。


“鸭子”的笑点在于,把它从我们习以为常的故纸堆里挑出来的人,让我们看到了某些被既定的视线所忽视的线索——“鸭”从“春江水暖鸭先知”里这么亮起来的一刻就是我们会心一笑的那个 "Aha moment." 其实,这正是数字人文的一个强势/优势所在。数字人文的路径既迂回又直接


迂回在于,它并不穷究“美感”到底是什么(那更应是美学的问题);

直接在于,它用足够充分的数据量和相适应的分析方式,使“美感”形成、固定、演变的轨迹显现出来。


(例如零壹Lab曾经推过的唐诗色彩研究)那么,经此“迂回”,根本问题是否被回避掉了,以至于这种对路径的描摹,其效度也是有限的、其合法性也是应当存疑的?针对这个问题,实质也是数字人文经常面临的 ‘so what’的质问,我想唐诺的另一本书《文字的故事》里那个贯穿始终的观点,其实提供了一个回应的思路。在这本类似侦探小说的“文字溯源”里,一个核心的观念是:文字是不安分的,它总是到处游荡并因此而灰头土脸或光鲜亮丽,它更不甘于被某支笔所捕获而固定在某个意义或者某种“美感”之上。所以唐诺说:“每个字,本身就是一个意义的‘群’,一个蓄积典故穿梭时空的机器,这是在它不断的重复使用之中,尤其是不断通过转注的延展和假借的跳跃所得着的、所自然生长出来的,这带来了更丰腴更多面向层次的隐喻的力量,而你通常要做的,只是选中对的文字,其他更多的事它会自己完成,让你比方说写成一叶,自然秋意满林薄。”(p.120)所以你看,把一叶放回到整片树林里面,不也是有趣、有价值,并且让一与全各美其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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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 吴维忆

责编 / 孙绍丹

美编 / 孙绍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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