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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暑,品人生三段茶之姥爷、稚儿、茶

2016-07-26 马洁 临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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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   稚儿  茶

秋老虎真的很厉害。早晨的西山在太阳出来前,花花草草都睡眼朦胧的,顶着晶莹的露珠,水气弥漫着,些许寒意,即使着了一件长袖的花布褂,脊背还有些凉意,可太阳一出来,立马周身热得有些剌痒,草径上闪亮的水珠瞬间蒸发,丫头感到了浑身的躁热,回头喊一声:“姥爷,天热了哟。”

在不远处的谷地里,姥爷正弓着背,拨草拨得起劲,听到喊声,直起腰来,银发银须银胡子都湿漉漉地冒着热气。手搭凉棚,往东看了看时辰:“丫头,好回家吃早饭喽,秋老虎窜出来了!”

于是,在秋意盎然的山梁上,太阳会看到,一老一少肩上担一根长长的木棍,棍上担着一竹篓油润肥硕的绿草,满满地,齐整整的草梢溢出篓外,随着走路的节奏,一颤一颤的,像涌动的一块浓绿的绸缎子,竹篓靠在姥爷的眼前,小丫头混然不觉,手把着木棍,胸脯挺着,走得似乎像凯旋的将军。一老一少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太阳笑眯眯地跟着,俩人头上都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女孩在前面喊:“姥爷,渴,回家喝茶。”后面应声答到:“好咧!小馋虫。”。

回到家,把草铺在羊圈外的太阳地下,木栅栏里几头奶羊,看到这一老一少,都围了过来,咩咩亲切地叫着,不知是想主人了还是看到自己的粮草闻到了香味要吃的,一老一少亲昵地摸摸这个拍拍那个,扔进几把嫩鲜的绿草,然后转进旁边高大的门楼。

早饭桌上,一老一少的面前,早有一碗冒着热气的乳白浓厚的羊奶。早饭过后,姥爷先进屋眯一觉,丫头趁这档给姥爷烧上水,一会姥爷出来就要喝茶了。大人都上班去了,一盆盆秋菊绽开的园子里,明晃晃的太阳透过高大的梧桐树,撒下一地铜钱,丫头翻着小人书,等着水开,一个黑乎乎的大铝壶,煨在一个叫老虎灶的泥胎灶上,泥灶肚子里快乐地燃烧着干燥的树枝,烤得小女孩的脸红朴朴的像秋天里熟透的苹果。

水开了,热气顶着壶盖,嘟嘟直冒泡。小女孩跑向姥爷的屋子,嘴上喊着:“姥爷起来喝茶了!”进屋,把姥爷的那个宝贝紫砂壶捧在怀里,在躺椅上假寐的姥爷忙起身,端了一个小圆木矮几茶桌跟在小丫头的身后,一老一少,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来到门楼下宽敞的门洞里,放下桌子,丫头放下茶壶又去端木盘里的六个紫砂杯,姥爷提过热水壶,把茶壶茶杯淋一片热汤,勤快的小丫头早把一把软绳缠的木扎凳塞在姥爷的屁股底下,自己则搬来一个有靠背的小木头椅子,也坐了下来,捧着圆嘟嘟的双腮,瞪着一双明亮的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瞅着姥爷的一举一动。

淋过热汤的紫砂壶和黑黝黝的小茶碗,闪着紫茵茵的油光,姥爷从身后的一个土陶罐抓了一把茶,放进壶里,冲进烧开的热水,盖上壶盖,就那一瞬间,一股奇特的苦香伴着腾腾升起的热气,四下散开,丫头赶紧皱着小鼻子,冲空中紧嗅两下,那香气若隐若现,却引得五腹六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的就要品尝壶中佳茗。

伸出胖胖的小白手,就要揭壶盖,想凑近点,使劲嗅嗅那浓郁的香气,像扑在晒得干巴巴的柴草堆,又像在秋深处密林下厚厚的枯叶堆里打滚时闻到的气息,可似乎那些味又都不对,总没有这茶的香味馥郁诱人。

姥爷捋着长长的白胡须,轻轻把小胖手打掉:“烫,小茶客!”话语里满含爱怜。

提起茶壶给小外孙女先倒上小半杯,又给自己倒上小半杯。然后放下茶壶端起茶碗,教自己的小外孙女:“来来,先让这茶汤的热气熏熏眼睛,眼睛会又明又亮。”丫头学着姥爷的样子,可还是禁不住先放鼻子底下用力猛嗅一下那抵挡不住的诱惑,然后小心翼翼地举到眼睛底下,顿时明亮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层雾气,事物都变得雾朦朦的,像罩了一层纱;熏一会,热气弱下去,姥爷说:“好了,喝吧。”丫头一听,赶紧把红褐色的茶汤送到嘴里去,微烫,赶紧嘘着气,却把嗅到的香气含到了嘴里,顿时,喉咙那似乎都尝到了这苦茵茵的香,咕嘟一口咽下去,杯子净了。丫头伸出杯去还要,姥爷笑哈哈地倒上,如此三番,直到喝得那茶汤淡淡地了无滋味,丫头不要了,扔给姥爷一句话:“水不好喝了!我要吃茶!”

姥爷哈哈笑着看着心爱的小外孙女那被茶水熏染过后,水汪汪的大眼睛,把土陶罐递过去,逗丫头:“这还了得,这么小就成了茶虫子,大了谁家养得起?”

小女孩稚嫩地声音,脆脆的:“姥爷养得起!”

“哈哈,姥爷也养不起的,都快把姥爷的茶吃没了!”

“我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喝的茶!。”

“哈哈,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好的,姥爷等着喝你买的茶啊!”

而此时,正津津有味咀嚼着干茶的小女孩,手举一枚断头断尾的干茶,透着阳光,细细的观赏,那枚沐着秋阳的叶子,褐红色,暗沉沉,皱巴巴的,像一枚枯草,又似焦了的干棒,姥爷喊它大叶茶,可却为什么见水会散发出如此诱人的香气呢?

小女孩好奇地问东问西,老人解答地磕磕绊绊,最后只有一句:“你大了,有了文化就知道了。姥爷也说不清楚咯。姥爷还是给你讲打鬼子的故事吧。”小女孩静静地听着,在心里开始盼着长大,盼着学文化。

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黄毛丫头,变成了一位初涉社会的大姑娘,可还是喜欢在喝茶之余嚼两口干茶;而当年健硕的姥爷,已老得糊涂地认不出任何人了,可却清晰地喊着丫头的乳名,见谁都喊成她。

上班后,回老家的次数少了,可每次回家,都捧了一盒盒的茶叶,绿茶,乌龙茶,铁观音,龙井,红茶……什么品种的都有,拿给姥爷看,姥爷老眼昏花,当然是看不清了,可却紧紧地抱在怀里一个劲地点头说好;再和姥爷一同泡着喝,问姥爷香不香,姥爷乐得抖着长长的白胡须,嘴角流着涎水,含糊不清地却一个劲地说着:“香香香,好好好!”

姥爷八十五高龄寿终正寝。在我记忆里,姥爷永远都是,白眉毛白胡须红润润的红脸膛上神态坦然,幸福而知足的慈祥样子。虽然他的大半辈子都活得不易,尤其青壮年和敌人斗智斗勇,九死一生,之后又遇十年浩劫,受到了很不公正的待遇,可晚年的姥爷,粗茶淡饭只求天天一壶清茶相伴,乐似神仙。

马洁,笔名:芳紫陌。七十年代初生于沂蒙山区,后入住美丽海滨城市威海。威海市作协会员。从小爱好文学,作品有散文、随笔小说,散见于省市内报刊文学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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