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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张维明:垂钓

2016-11-18 张维明 临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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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钓之事,古来有之。

想我先民,先渔猎,后农耕。这“渔”之起始,断不会是跨湖下海的捕捞。至多不过是因口腹饥饿,在那浅水之畔,或手抓、或棒打、或竹签而已。后来,为得那深水游鱼,就有聪明人发明了钓鱼之术。传播开来,遂成为先民谋取食物的一种手段。据考古发掘,8000多年前,人类就使用兽骨、鱼骨做成的鱼钩。那时的鱼钩很简陋,称为“鱼卡”。用鱼卡垂钓,成功率自然不高。到了新石器时代,又有了石钩、玉钩。再往后,发展到铜钩、铁钩……直至当今的现代化垂钓之具。

宋代学者邵雍有《鱼樵问对》一文,流传甚广。文中,樵者问渔者以何道得鱼,渔者答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鱼”。再问,曰:“六物者,竿也,纶也,浮也,沉也、钩也、饵也。”从此文可窥见,900年以前,垂钓者的钓具,和现在我们垂钓所用的手竿钓具的竿、线、钩、漂、坠、饵,基本是一样的了。

垂钓,和打猎、养殖、采摘、游牧、农耕等一样,是先民生存之道,自应“著于竹帛、施于万世”。可惜,资料不多。《庄子·外物》篇,写到垂钓。庄子好大言,他那笔下的垂钓之事自然不同凡响。他说,任公子为了垂钓,特地做了巨大的鱼钩和粗黑的大绳做钓线,用五十头肥牛作钓饵,自己蹲在会稽山顶上,鱼钩甩至东海里,蹲了整整一年,才有大鱼上钩。那鱼太大了。那拉鱼出水的场面,非常壮观:“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这条大鱼切小后,腌制成干鱼片,让全天下之人都饱食之。读庄生汪洋恣肆之文,令天下无数热衷垂钓者心驰神往、热血沸腾。但庄子在文章中,接着就给他们泼了一瓢凉水。说你们这些人啊,拿了鱼竿和钓线,急急忙忙地跑到沟渠边上,钓些小鲶鱼、小鲫鱼可以。想钓到大鱼,出大名,可就难了!

庄子写的是则寓言,不必当真。但翻翻历史,也确实是垂钓的多,出名的少。中国几千年来,著名的钓鱼人,不过姜子牙、严子陵两人而已。姜太公垂钓渭水,行为古怪。据说他那钓钩,离水面三尺,闹得声名远播,周文王才得耳闻,并亲自去请他做大官。他果真协助武王把商朝给灭了,自己也成了齐国开国之君;严子陵和东汉光武帝刘秀本是同窗、好友,刘秀打下天下做了皇帝,很谦虚地请老同学一块治理国家,这老严却不识抬举,愣是不干,跑到富春江边去钓鱼。钓鱼也就罢了,还建上什么钓鱼台、披上什么羊裘。这俩人,闹得至今神州大地,到处有钓鱼台,真假难辨。蹲在钓鱼台上能钓鱼吗?千百年来的文人墨客也不考量考量,写下那么多诗文,给他们两个那么多掌声,实在是糊涂!后人有评论说:“渭水钓利,桐江钓名。”话虽刻薄些,但很深刻。

我与垂钓,原本陌生,更谈不上兴趣和爱好。直到年届半百,亦未曾摸一摸钓竿。有时见到狂热的钓友,如痴如狂的迷恋垂钓,很不理解。不就是玩玩吗?何至如此?

前些年,未退休,先“离岗”。有好友怕我突然赋闲、苦闷无聊,就劝我和许多老同志一样,学学钓鱼、陶冶身心。更有热心的钓友,拉我、带我、帮我、教我于河畔水滨,“授我以渔”。一来二去,逐渐有了些感觉。一段时间里,隔三差五就收拾渔具,往城四周的湖畔、水库、塘坝跑。收获,当然也只是些小鲫鱼、小马口、小噘嘴鲢子之类,连庄子说的小鲶鱼都没有钓到过。

熟人相见,问一声:“最近忙什么?”答曰:”学着钓鱼。”对方马上满口赞同:“钓鱼好,钓鱼好!”

很快,老同事、老同学、亲戚朋友,都知道我在钓鱼了。好像我又重新找到了职业一样,放心大吉。

一涉足这钓鱼行列,才发现自己过去对这一行的无知。

首先是钓鱼大军队伍的庞大,让我惊诧莫名。有一星期天,天气不错,自以为起了个大早,赶到一个大水库边上一看,傻眼了。那库水四周,已密密麻麻撒满了人。海竿、手竿,沿岸排列,密匝匝如篱笆墙一般。绕水库半圈,上沟趴崖、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空闲的钓位。幸亏碰到一熟人,才得加了个塞,将就着坐了下来。偷偷看四周钓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丑有俊;有似退休老干部者;有像建筑工地上打工者;有大腹便便、油头光面似土豪者;也有衣冠不整、神情忧郁似失意者或失业者或失恋者……如此庞杂的队伍,被一根钓线,给连在一起来了。真让人感叹:这钓鱼大军,是怎么发展壮大起来的?

这是群乌合之众。所以,那装备行头,也是参差不一。有的驾进口越野车、穿名牌运动服,戴高级太阳镜、持高级渔具,一根钓竿价格成千上万。连鱼饵也是名牌,好像水里的鱼也很讲究时髦口味似的。至于太阳伞、行军床、野外座椅,饼干矿泉水、水壶水杯尼绒睡袋等等,一应俱全。汽车后备箱,几乎成了鱼具店;也曾见夫妻二人,盘踞一水库边,安营扎寨、经月不去。越野车旁支着行军帐篷,帐篷内有被褥、炊具、液化气罐、锅碗瓢盆……有知情者透露,这夫妻二人,有钱。不知为什么迷恋此道,乐而忘返;也有的几个人共拼一个车,车钱、油钱、饭钱等花销,实行AA制。这些人大多是彼此熟悉的老钓友,装备齐全,但价格一般。这类人,是最不可轻视的钓客。他们往往操练多年,熟悉四周水情、鱼情,消息灵通、钓技非凡,说不定哪位就是县里、市里钓鱼大赛的夺冠者;还有好多钓者,驾一摩托车或电动车或自行车,或三三两两、或单独一人,借假日、工余,跑出来练练手,放松放松。这样的,应该为数不少。

钓鱼队伍急剧壮大发展,钓鱼经济也勃然兴起。首当其冲的是那大小水库、水池鱼塘,应接不暇、压力倍增。于是,出台政策,收费,卖鱼票。有月票、年票,也有深受欢迎、很得人情的优待票。为了收入,大一点的水库,成立检查队,配备快艇、冲锋舟,专门稽查违规钓鱼者。既让投机者远遁,也让花钱买票者心安理得,今后乐意掏钱。一些小水库、小塘坝,早已承包给个人,养鱼卖水。这回,他们也看到了商机,收起费来。有的按竿数收费,有的按钓鱼者所钓鱼重量收费。那鱼的价格吗?自然要比市场价高许多。你替他喂了鱼,打了鱼,还要花高价买他的鱼,这小算盘打得可倒精!但是没办法,愿打愿挨,各得其所,皆大欢喜;再就是那大小鱼具店,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既然是钓友们必到之所,也就成了钓鱼的信息交流所。哪个水库上鱼,上何种鱼,用什么钩,投什么饵,一切一切,鱼具店老板最先知道,并在第一时间发布出去。他看似免费服务,实际他是从他店铺的业务量考量的;钓场周围,饮食业也发展起来。钓友也有自带饮食的,但是也有好多嫌麻烦。在那大水库边,你尽管稳坐钓位,十点多钟,就有餐馆的女服务员前来问询了:

“老板,午饭吃点什么?要不要加瓶冰啤?天太热了 !”

不到十二点,酒饭菜送来了。匆匆吃罢。过了一会,服务员过来收拾餐具、收费。顺便又问:

“老板,晚上吃点什么?”

“中午吃得挺饱,晚上简单点吧。”

“一斤还是半斤水饺。我们店的水饺,这回的肉、菜都是鲜的。别吃面条,吃了面条晚上不顶饿。”

这位,晚上就战斗在水库边上,和那鱼儿杠上了。

钓鱼有瘾。一旦陷进去,往往不能自拔。有的钓者,那是很疯狂的,钓起鱼来就像玩命。一到水边,脚底下就立马生根一样。双休日、节假日,风餐露宿、通宵达旦。直到上班时间快到,才恋恋不舍离开水边。单位的事虽能应付一阵,后院难免要起硝烟。老婆骂、孩子怨,那是难免的。因为钓鱼,夫妻吵架者有之;反目者也时有所闻。不过,大多还是以其钓者智慧,化解矛盾的。我熟悉一成功人士,迷恋钓鱼。一到周末,就和一帮钓友开车去四周几个大水库,日夜奋战。老婆不干了,和他大闹起来。这老兄不急不慢地对老婆说了一番话:你看现如今,一到周末,喝酒的、跳舞的、打牌的……哪样不是没日没夜地玩?我是为了逃避这些场合,才钓鱼的。好,你不让我钓鱼,伙计们知道我在家,还不来拉我吗?一块出去,无非就是吃喝嫖赌。一句话,戳到了老婆的软肋。权衡利弊后,老婆变强力阻挡为积极支持。钓鱼,成了这一家庭的和谐因素。我还认识一位钓者,年近五旬,孩子都已成人,在外地工作。他心无挂虑,热了钓鱼,练成高手。不但节假日,上下班前后,往往也要甩上几竿。老婆渐渐不待见了,有时吵,有时不侍候饭菜了。他见形势不妙,动了脑子,多买上一副钓具,周末隔三差五用摩托车带上老婆,教她钓鱼。岂知老婆入得门后,比他手感还好,比他热度还高。从此,一有闲暇,夫妻双双钓鱼去!

钓亦有术。随便玩玩,入门不难。但真要深入下去,那水还是挺深的。海钓、河钓、池钓、塘钓、饵钓、陆亚钓;春钓、夏钓、秋钓、冬钓;昼钓、夜钓、晴钓、雨钓、风钓、雪钓等等,各有门道;还有那海竿、手竿、长竿、短竿等各类渔具、各等鱼饵的使用,都不能马虎;至于鱼情、水情,更是大有讲究、大有学问,总得要略知一二,然后再在实践中慢慢琢磨。钓友们交流起来,也有一些专门的名词术语。譬如,水边来一陌生客,问正在垂钓者:“有鱼没鱼?”大半是没人搭理你。闹不好还有人向你翻翻白眼。如果问者道:“有口没口?”或者“咬不咬钩?”,钓鱼的一听,你说的是行话,才视为同行,乐于答问。总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真想成为一名钓鱼高手,也得相当的修炼,才成正果。

钓鱼不仅要动脑,还费体力。说到家,是一苦活、累活。风里雪里,日晒雨淋,且不说他。就是好天好日,在水边坐一天,也相当乏力,甚至比在农田干一天农活、比在工厂上一天班,要累得多。只是钓鱼是户外活动,又在水边,风景美、空气好、负离子多,又有鱼儿引诱、兴趣所在,就像那参加足球比赛一样,累得不知不觉罢了。我自己经验,钓一天鱼,晚上保证倒头大睡,不知东方之既白。所以,钓鱼,是治疗失眠症之良方,也能辅助治疗多种慢性疾病。这也是钓鱼被视为体育运动,有人倡导的原因之一。

当今这垂钓之事,与“钓名”、“钓利”已经没大关系。“钓名”吗?即使你自称子牙再世,跑到长江边,让钓钩离水面五尺;即使你比严光更牛,钓鱼时站在十层楼顶,披上狐狸皮大衣。也不会有人开了高级轿车来请你去做大官,或者选你为董事长、总经理的。顶好,选你个钓鱼协会常务副会长的干干。会长,一般都是由德高望重的退休老领导来担任,八杆子也打不着你;“钓利”,也难。钓鱼者虽众,至今我还没有听说有谁靠钓鱼发家的。倒是发了家才钓鱼的,不少。就算你是钓鱼高手,钓得那鱼的成本,比市场价不知要高多少。钓得越多,赔得越多啊!一般人钓鱼,一天下来,总是得鱼的时候少,空手的时候多。真要算算经济帐,这行头钱、水钱饭钱、饵料钱、汽油钱,搭上功夫钱不算,也赔大了。如此看来,钓鱼已不求名利,只求个乐子,图个悠闲罢了。当然,也有人看准潮头,租上水库或挖上鱼塘,再建上餐馆,专请那头面人物,来此垂钓,名曰某某会馆,前面还不愿加上个鱼字。其实,那本来之意就不在钓鱼,意在钓人。此类情况,应另当别论。

说了这么多,钓鱼的魅力究竟何在?以我观察,钓鱼的深层吸引力,就在“未知”两个字上。人之一生,追求的无非是个希望和将来。但这个希望和将来,都是个“未知”,存有很多很多偶然性、不确定性。钓如人生,也是有诸多偶然性、不确定性。所以,钓者钓的是鱼,也是希望、是“未知”。人在岸上,鱼在水游。人在明处,鱼藏暗处。就一根细细的线,一个小小的钩,一星半点的饵,就能把那海底水府悠哉游哉的大鱼小鱼,从水底下一条条拖出来,确实是一件神奇而未知因素太多的事。人生、垂钓,许多因素的重合,让钓者迷恋。人生如钓。钓场,就是人生的实验场呵!

说“未知”,是因为影响得鱼或不得鱼的客观因素太多,人难以把握和左右。譬如,时间早晚、光照强弱、水温高低、风向水流等等,无不影响得鱼与否。有些,你根本无法解释。有时,七点钟时,鱼咬钩还挺急。七点一过,突然,所有的鱼就像集体绝食。不管老手、新手,所有钓者的鱼竿,都纹丝不动。这沉静,有时几个小时,有时大半天、一整天。钓鱼人这时就自我解嘲:水里的鱼都集体开会,或者集体睡觉去了!至于个人因素,那就更多了。有渔具问题、有经验问题、还有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例如,两个同行的钓友,钓位紧挨,有时用同样的线、同样的钩,同样的饵;一个频频得鱼,一个一无所获。两人换位再钓,依然如故。还有时,上鱼正顺,内急。撒一泡尿回来,再也不上鱼了,懊恼万分。这种情况之下,就不得不归之谓“运气”和“手气”了。大家知道,打麻将、打扑克、赌博等,无不讲究运气和手气。不论何事,一旦涉及到这看不见、摸不着,却令人能痛切有感的“气”,就免不了要产生一种迷惑感、神秘感了。还是那邵雍,他在《鱼樵问对》一文中说:“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鱼与不得鱼,天也。”意思是说,钓具准备的好不好,是人的事;钓到还是钓不到鱼,那是天意。

人生,本就是无时无处的在和命运搏斗。垂钓,表面看,博得是鱼。追究起来,还是运。有人说,人钓鱼时,上帝也在钓人,这意思就有些接近了。持竿水边坐,白发悄悄生。那些钓鱼迷,其实是不幸被鱼钓着,正慢慢往水里拖。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明威著名的小说《老人与海》中,坚韧、勇敢、好胜、贫困倒运的老渔夫,84天没捕到一条鱼,85天上,终于钓到了一条大鱼。但鱼太大了,反而陷老渔夫于危险之中。经几天几夜搏斗,渔夫胜利了。但渔夫拖着死鱼归港途中,鲨鱼把鱼吃得只剩一个大骨架。老渔夫命中不得鱼,这是令许多人迷恋这部小说的原因之一。同样,形形色色的钓鱼人,也在演出着大大小小的和命运抗争的故事,这是钓鱼者自觉、不自觉的实践。可作为钓鱼魅力所在的哲学解答。

这样说,有些太玄。每个钓鱼者普遍经历、深切感受到的,是得鱼时的那种刺激、快感。手持钓竿,水畔静坐,表面看如入定老僧,平心静气,其实此刻,钓者那精神是高度专注,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甩出老远的浮标。浮标每抖动一下,心也随着剧烈地抖动一下。等待、再等待……突然,浮标急剧蹿跳、沉没水中,钓者条件反射般的一抖手,心中大呼:有鱼!一股电流,沿着钓钩、钓线、钓竿,五指、胳臂,瞬间传递到大脑的神经中枢。受到这股电流的强烈刺激,全身的神经立刻兴奋起来,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激活。钓者此时心跳加速、血流加快、血压升高,精神亢奋。慢慢收线、收线……猎物渐渐浮出水面,它极不情愿、后悔莫及,但为时已晚。挣扎、打挺、击水、拍浪……猎物越大、声势越猛。此时,吞钩之鱼如果能挣扎脱身,自然是摇头摆尾、深潜远遁;让那钓鱼人懊恼经旬,让钓友圈内又多一谈资。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但老钓客,是很少给猎物以这种机会的。一番搏斗后,猎物渐渐精疲力竭、终于被拉至岸边,抄入网,装入兜。那鱼,死了心;那人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得鱼之乐,可意会不可言传。骑手之乐,在马背上;弈者之乐,在棋盘上;钓者之乐,在钓竿上。

凡是能给人神经以刺激的事,就容易上瘾。譬如喝酒、抽烟、下棋、赌博、吸毒……知此,若见有钓迷白天念着钓鱼;夜里梦着钓鱼;一旦来了钓瘾,茶饭不香、坐卧不宁。半夜三更,翻身起床,整理渔具、发动汽车或摩托,乘夜色直奔钓场而去……就应该理解、包容才是。

垂钓之乐,在得鱼。终日无获,固然扫兴、失落;若是竿竿得鱼,不一会,也会令人兴味索然。妙在要有节奏、有旋律;鱼不易得,不常得,但偶又有得;钓者情绪才得跌宕起伏,欲罢不能。人心贪婪,得鱼多,比得鱼少好;得大鱼,比得小鱼好。但是,也不尽然。有一钓迷,钓技超群,平生所获无数。一日早起垂钓,至晚无获,方欲收竿之际,突有鱼咬钩,于是重新坐下。此时,天色渐暗,乌云密布、飘起小雨来。风也渐紧,水面波浪喧哗。鱼咬钩一拨紧似一拨,一条大过一条。最后,竟然像逃命似的,争先恐后来抢钩。此公垂钓半生,不曾遇此情况,开始还惊喜万分,渐渐背脊开始发凉。忽然,觉得手感异常,凭直觉,钓得一大物。那物下坠,直欲拖人下水。钓者双臂奋力、拼命拉杆。就在此时,天空一个闪电,钓者蓦见水中波浪翻卷,大物狰狞。大叫一声,扔掉鱼竿,踢翻鱼篓,仓皇逃离。一番惊魂后,钓兴不再,从此洗手不钓了。

我之习钓,本来就不曾发烧。热情稍高,也就两三年时间。恰巧就在向钓迷方向发展之时,不幸读到一书,那热度顿时冷了下来。这书,就是那据说前些年在日本流行、后在国内也热起来的《菜根谭》。这书中有这样一段:“钓水逸事也,尚持生杀之柄;弈棋清戏也,且动战争之心……”读着此语,脊背似被人猛击一掌。我非佛教信徒,但我知道上天好生。假若我是为生存、为口腹所迫,钓鱼再多,问心无愧,理直气壮。而现在,不过视垂钓为游戏、为娱乐、为逸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从此以后,临水不再思鱼,持竿兴味索然。转眼几年过去了,垂钓之事,真的与我渐行渐远了。

——2016年1月18日(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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