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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吕永国:难以抹去的记忆

2016-11-20 吕永国 临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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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年复一年,转眼间,已近天命之年。在这年近五十的人生经历中,很多事情都消失在了时光的流逝中,但是,三十年前,我们经历的高考前的一些往事,不仅没有被岁月的风尘所遮盖,反而慢慢升华为一种难以抹去的记忆。

......霏霏淫雨,夹杂着冬天寒气的余威,吹的我们从心底里发颤。那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倒春寒的次数格外多,持续的时间也格外长。在敬畏与期待中,我们惶然而又茫然的迎来了高考的冲刺阶段。

蓬头垢面的仪容,消瘦疲惫的面颊,青黑的眼圈,浮肿的眼皮,粗糙的手指,焦虑得起了水泡的嘴唇.....面对潮涌而至的恐慌和迷惘,我们逼迫自己埋进书本,埋进试卷,埋进单调枯燥的题海,埋进密不透风的黑茧——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破茧成蝶。    压抑的心灵,持久的辛劳,失衡的营养,使我们的容貌走了形,变了样。因为不忍心瞧见自己憔悴的容颜和黯淡的眼睛,不少女生悄悄的收起了镜子。然而,老师们仍不满足,仍鸡蛋挑骨头一般,个个做着近乎苛刻的要求。时至今日,对班主任王乐成老师在迎接高考倒计时100天誓师大会上的表态发言,我仍能一字一句的诵读:“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胜利属于强者,鲜花送给英雄。只有抛洒汗水、泪水,甚至血水才能收获成功;只有具备良好的态度,一流的习惯,坚韧的意志,才能铸就高考的辉煌!我们必须吃别人没吃过的苦,受他人没受过的罪,挑战自己,挑战极限,搏一个无悔人生,拼一个灿烂前程。”

每根神经都被冷酷的现实锻造得坚不可摧,无数次的希望在无数次的失望面前被撞得粉身碎骨,无数次的激扬在无数次的颓丧下摔得头破血流。理想和现实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前途与梦想就好像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魏龙学的嫂嫂送饭来了。他的父母死得早,他像一个呀呀学步的孩童,在嫂子的庇荫下,跌跌撞撞,蹒跚走来。从沂山脚下的小山村到我们发奋苦读的学校,约八十里的路程。为省五块钱的车费,她骑着自行车来了。来的时候是下坡,要3个小时的时间,可返程,就困难多了,5个小时都不止。这次摸底考试,魏龙学全级第二。对于回回考第一,全县拔头筹的他来说,这简直是一种耻辱。老嫂比母。一看到嫂子,魏龙学就默默地提醒自己:不能哭,千万不能哭!可当接过煎饼,瞅到嫂子额头上的一缕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焦枯时,他的眼泪还是哗哗的流了下来。他感激嫂子的好,念叨嫂子的恩,他感到无颜面对嫂子,愧对周围的一切。魏龙学的流泪引起了教导处吴老师的注意。特殊的身世使吴老师对魏龙学有特殊的感情。他关注他、相信他,对他报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希望。吴老师知道:此时的魏龙学需要安慰,需要支持,需要鼓励。他走上前,拍拍魏龙学的肩膀,低声嘱咐着什么,轻轻的替他擦去脸上的泪花。接着,魏龙学鞠躬、转身,匆匆离去。吴老师笑了,他感觉一粒灰尘拂进了眼睛,连忙抬起手,擦擦自己微微泛红的眼角.......

.......瘦瘦的身材,矮小的个子,带副厚厚的黑边眼镜,趴在书桌上的席红身体略显佝偻。巨大的恐惧就像一张网,将她紧紧的罩在里面,使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以前,她的成绩始终保持在全级前五名。进入冲刺阶段,她的状态越来越差。不仅饭吃的很少,成绩一直在下降,还得了失眠症,整夜整夜睡不着。她已经跌出了前二十名。她紧张,她迷茫,她感到万分无奈,就像一名长跑选手,终点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她口干、舌燥、两腿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眼睁睁看着对手从身边轻松地一闪而过。她害怕周围那讥笑、冷漠的目光,那目光似一把锋利的刀,凿刻着她那已经精疲力竭的身心。要强、自尊的面纱已经掩盖不了她焦虑、无奈、甚至是愤懑的恐怖。她的信念动摇了,她想逃避、想躲闪。她不止一次的考虑过退学,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泪流满面。她揪自己的头发,掐自己的太阳穴。她不服输、不甘心,她决心改变一切。然而,一觉醒来,她觉得满脑子好像盛了一盆浆糊,一片空白,一片茫然........

.......已经是连续三次倒数第一了。残酷的现实将王永的理想之梦彻底击碎,使他从头凉到脚后跟。他忽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农转非、骑小轮自身车,穿的确良衬衣,踏着饭点,敲着饭盒走向食堂的生活,今生与自己注定是无缘了。贫瘠的山岭、破败的老屋、沉默的老牛、还有那盘古老的石碾、满目苍凉的双亲.......。一想到那偏僻的小山村,一想到将陪伴叉耙扫帚扬场锨终老一生,他的心就向下坠,就被扯的生疼。他跑到学校东边山坡上的树荫里,痛痛快快的哭了。痛哭之后,是彻底的解脱,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紧闭在王永面前的心门敞开了,他的天空出奇的晴朗。在模拟考试的课堂上,他偏着头,枕着试卷睡着了。他睡得很甜、睡得很香,嘴角流出的口水都将试卷湿透了。他悠长的鼾声,引来了附近同学的阵阵讪笑。监考老师长叹一声,走向前,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

把所有的呐喊都咽下去,把所有的豪情都收起来,我像一头二月的黄牛在原野上默默踏步,无声前行。在以后的同学相聚中,他们对我在决战阶段出奇的冷静佩服有加。事实上,这只是美丽的外壳,教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沉闷,快要使我发疯了。我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两本外语书,我整整抄了十遍,不仅抄课文、抄单词、还抄课后练习、抄注释;六本历史书,我一共背了十五遍。把一本书抄上十遍、背上十五遍的时候,你就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我是一边抄一边反胃,一边背一边掉眼泪。当时,真恨不得把所有的书都扔了,将学校里每一间教室都烧个精光。我们感激这伟大的时代,感谢文韬武略的邓公,是高考编织了农村孩子跳越龙门的梦想。但我害怕这凶吉未卜的结果,惊恐这无边无际的压抑,诅咒这令人窒息的生活........

一日,一学长自加拿大归来,众人小聚。这老兄毕业后,先上大学,教中学,后考研究生,到大学任职,再后来,辞职到上海,在京沪杭一带折腾,最终,旅居异国他乡。大家回忆起那段“只要学不死,就向死里学”的艰难岁月,感慨高中最苦,高中最难,高中的岁月最刻骨铭心。谈到动情处,一位鬓角发白,已是儿孙满堂的学姐唏嘘不已,禁不住潸然泪下。大个子陈见状,一边抹抹眼角,一边端起酒杯:“只管耕耘,不问收获。为那段全身心付出的岁月,为梦想拼搏的激情,为难以抹去的记忆,干!”

吕永国,男,1966年10月生,东城街道吕家油坊村人。1990年毕业于山东大学,就职于潍坊市临朐燃气热力集团有限公司(潍坊市临朐焦化厂),现为临朐港华燃气公司党支部副书记,客户服务副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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