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张宁：那片凋落的枫叶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又是深秋，又是枫叶烂漫整个山野的时候，火红的枫叶正燃烧着激情的热焰，像在极力挽留那已经逝去的夏天，红叶飒飒，秋波声里，像有人在如泣如诉，追忆着一段曾经刻骨铭心的往事，枫叶越红，思念更浓，那抹红，足以能焦灼人的心……
每年枫叶红，鹏都要到家乡西面有枫叶的山上独酌一杯情感的烈酒，找寻曾经那片曾经属于他的那片枫叶。鹏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虽然年轻，但岁月的磨砺、世事的沧桑和情感的牵惹，已经过早的褪去了青春的容颜，额头上两道深深的皱纹，脉络是那么清晰，两只深陷去的双眼也显得浑浊无彩，黝黑泛红的脸和蜂窝煤烧后的颜色没有什么两样，看上去好像将近五十岁的人。
他站在蜿蜒的让枫叶盖满的小路上，仰头张望着头上的枫叶，像在追寻一个曾经的梦。时而摘一片枫叶，捧在手中喃喃自语，别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见泪滴落到枫叶上；时而没命的在蜿蜒的山路上奔跑，像在追逐着什么；时而拥抱着一颗枫树，把头紧紧的贴在上面，久久的不能离开，好像把曾经的喜欢抱个满怀。
他家乡西面群山叠罗，在两座山中间，有一条峡谷蜿蜒数千米，两座山之间坡势缓慢，密密麻麻的枫树自山顶到峡谷，连成林，每年的秋天，枫叶由绿变红，整个山野像着了火一样的烂漫，风景煞是好看，蔚为壮观，因此，吸引着八方宾朋慕名前来，因着这种风景，也成为鹏所在的县城的一张名片，让许多人知道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的风采。
这里和鹏的老家仅有两华里左右，是鹏年轻的时候经常来的地方，每次来，鹏都折一些枫叶带回家，插在瓶子里，观赏一段时间。也是这个地方，曾经留下了一段让鹏永远也不能忘怀的爱情故事。
鹏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品德好、学习好，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说起鹏，人们都觉得他是这个山村的骄傲，读完高中，鹏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城的一所师范大学，终于走出了那个闭塞的小山村，走向了霓虹闪烁的令多少辈人羡慕的城市。90年代初，这可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的唯一的生活出路，鹏记得，他走的那天，那个小山村沸腾了，在那条唯一通向外面的蜿蜒的山路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像欢迎盛大的节日一般。鹏带着乡亲们的殷殷嘱托，带着老少爷们的羡慕的目光走向了他梦想的人生旅程。
凭着鹏的坚韧和对生活的无限渴望，他在大学里成绩依然突出。他这是第一次离开曾经养育了他近二十年的家，鹏是一个情感细腻的人，从小没有离开家的他，如今自己孤独在外、无亲无故，想家想爹娘的时候，他总是遥望着家乡的方向出神，相思如蔓缠绕丛生，煎熬的要命，为了得以暂时的解脱，他常常站在教室的阳台上，看星星看月亮，让自己的心努力平静如水。
鹏的文笔非常好，他的散文笔触细腻、视角独特、语言流畅，常常在校报上发表。在学校组织的一次现场作文比赛中，他的散文《祖国，十月的恋歌》经过评委的认真审阅，鹏以第一名的成绩，在四百多人中冠压群雄，在这一期作文比赛中，另一个比较突出的还有枫，枫，比鹏小一岁，和鹏一级，是美术班的，他们的教室只一墙之隔，枫文静、秀丽，成熟、庄重，都说好山好水养育美人，这句话用在枫身上是再恰当不过了，枫的作文《你是一首永远的旋律》和鹏的文章有异曲同工之妙，仿佛心有灵犀，巧合的是枫和鹏都来自那所比较贫穷的小县城，在外求学远离故土，也算是老乡了。鹏和枫也因此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不久鹏就被任命为学校文学社的社长，枫成了文学社的美术编辑。
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晚上他们常常在文学社各自做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工作，时间，最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过多的交往，他们彼此熟悉，默契的合作着，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文学社开展的红红火火，报纸一期接着一期，得了学校领导的一直好评，几乎在每一期校报上，都能读到鹏的文章，但细心的人不难看出，鹏的每一篇文章所配有的插图，几乎和鹏的文章相媲美，当然，这些插图都出自枫的笔下，似乎鹏的每一篇文章所蕴含的情感，只有枫能读懂！鹏的每一篇文章的插图都那么贴切，给鹏的文章锦上添花，这不能不说是枫的用心良苦。
世间的事真的就那么奇怪，也许有些事情是早就冥冥注定好了的，缘分，有时候还没经的一个人的同意，它就忽然来了，让人丝毫没有准备的时间。
那晚，是一个月明星稀夜晚。他们漫步在学校东面的小路上，谈文学、谈人生、谈未知的未来，也谈到家乡的枫叶，鹏是喜欢枫叶的，鹏告诉枫，自己从小就喜欢枫叶，它象征着一种精神，枫也告诉鹏，爸爸在给自己起名的时候用上那个“枫”字，就是要自己好好的热爱生活、感恩生活，以枫一样的情怀去拥抱生活，共同的语言、相同的志趣，这是他们相得益彰的基础。枫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一片精美的红叶递到了鹏的手里，鹏在接过枫叶的瞬间，枫紧紧的握住了鹏的手，执手相对的瞬间，两颗滚烫的心也紧紧的连在了一起，枫告诉鹏，这片枫叶象征着火热的爱情，鹏依稀看见，枫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和枫叶一样的火红！就这样，枫以少女特有的矜持和羞涩，完成了向鹏的表白。鹏直到现在想来，那晚枫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啊！那晚，鹏一夜未睡，窗外月光如洗，洗净铅华。
是自己的东西，永远属于自己，只是时间而已；不是自己的东西，求也求不来，纵然费煞苦心！对于鹏和枫，那一个夜晚，只是来的迟一点，其实，这种感情存在已久，鹏的高大、细腻和才情深深的打动了枫的少女之心，鹏早就在枫的心里扎了根，而在鹏的眼里，枫是一个几近完美的女孩，善良、诚实温柔和体贴，正是鹏所心仪的。他们早就生活在彼此的注视里，虽然有时几天不见面，但却彼此靠得很近，仿佛一闭眼，就彼此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深入到内心，把彼此的心撑的满满的。
鹏一直把那晚枫给他的那片枫叶带在身上，未尝一日离开过，揣在身上，鹏有着说不出的那种温暖，这种温暖，也只有鹏自己知道它的滋味，每当看到枫叶上枫写的那端庄的一行小字：用火红的爱温暖你一辈子，鹏就幸福的眩晕！可如今事去人空，到哪里再去寻找送枫叶的人啊！鹏在这漫山红遍的山野再也找不到枫的影子了，“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也真真的成了鹏眼前的幻影，此刻，一声凄迷的叫声惊醒了鹏的神智，他抬起头，透过枫叶的缝隙，一行大雁正列队南飞，凄惨的叫声仿佛呼唤掉队的伙伴！
一阵风来，一片枫叶从鹏的头顶落下，正好落在鹏记忆最深刻的那块树下平整的岩石上，那岩石，曾经见证他们爱情的岩石啊，怎么就不能见证他们爱情的坚贞呢？鹏在苦笑着，在反复的问着自己，在回忆的场景里，仿佛如昨，一切是那么清晰——那是鹏毕业的最后一个秋天，鹏把枫带到了曾经把他养育大的小山沟，傍晚十分，夕阳西下，唯有残阳还能照到这漫山遍野的枫叶，残阳如血，枫叶火红，点点青松点缀其间，好一幅绝美的山水图！一对浪漫的情侣在枫叶林中穿梭，尽享自然的造化，枫踮起脚尖，用自己纤细的手摘下那可树上最红的枫叶，那片枫叶和枫送给鹏的那片枫叶合起来样子几乎重合，枫告诉鹏，自己就是那片刚摘下来的枫叶，突然，枫含情脉脉的目光，点燃了鹏的青春之火，鹏第一次拥紧了枫！鹏明显的感觉到了枫胸部最柔软的部分，枫也同时点触到鹏最强的部位，枫林深处，两个人动情的拥吻，此时，时间凝滞，热情的火焰在两个人的胸中燃烧起来，就像这漫山遍野的枫叶，大有燎原之势！枫两腿酥软，慢慢的躺在了这颗枫叶树下的岩石上，他们褪去了该褪的丝蕾，拥抱着、缱捲着，迎合着，枫叶树下面的岩石上，也留下了枫叶颜色的火红印记，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鹏毕业后，放弃了留校的机会，自愿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县城，被分配到了一所乡镇干秘书，在干好自己工作的同时，鹏忘不了空余时间的写作，业余时间写了很多枫树以及似枫叶爱情的散文和报告文学，鹏知道自己写这些文章的目的，一方面是写给枫的，另一方面是宣传自己家乡，在鹏的大力宣传下，这座有枫树的大山，被很多投资者看重，大力挖掘人文内涵，建起了避暑山庄，成了旅游、避暑、休闲的圣地，这个县城也因为枫叶独具的自然风光，每年都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来旅游观光，小城每到秋天，红红火火，热闹非凡。
枫毕业后，也回到了鹏的身边，在县城一所县属中学当了一名美术教师，枫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凭着自己扎实的基本功和认真负责的精神，很快得到了单位领导的认可，在工作其间，枫一直默默无闻的工作，没有沉醉于和鹏的卿卿我我之中，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热爱的工作中，直到结婚前夕，也没有人知道枫已经订好的婚事，只知道在枫的宿舍里贴满了满墙 50 30073 50 15288 0 0 2993 0 0:00:10 0:00:05 0:00:05 2993 50 30073 50 15288 0 0 2501 0 0:00:12 0:00:06 0:00:06 2586 50 30073 50 15288 0 0 2309 0 0:00:13 0:00:06 0:00:07 2792的枫叶，枫知道，那些枫叶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越经历风霜，枫叶越红，她的爱情自始至终都是枫叶为媒，更何况自己是在枫叶的见证下和鹏完成了一次生命的交融，枫时常设想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她穿上洁白的婚纱，手捧一束火红枫叶，和鹏一起走进结婚的殿堂！
鹏拥抱的那棵枫树，就是鹏和枫在结婚前，枫穿着雪白的婚纱照相的那棵树，鹏知道这个婚纱照已经成为枫一生生命的绝笔！“年年岁岁花似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树在人已不在，情在人亦不在！鹏只有拥抱着这棵树，就像拥抱着枫一样，几年来，鹏都在这一天来到这里，和枫说上一段话，因为在鹏的心里，枫一直活着，就像这漫山的枫叶，总有一片是枫，所以鹏在枫叶红了的时候不停的在山上找寻，找寻枫曾经摘下的那片枫叶，找寻见证和枫融为一体的时候的那一片枫叶。片片枫叶情，潸潸泪满巾！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世界上更不会有相同的两个人，到哪里能寻到枫的影子啊！鹏抬起迷蒙的眼睛，尽力的搜寻着，一滴水滴落到自己的脸上，他看到了一片枫叶的背面上一滴还要即将滴落的水珠和那片就要飘落的枫叶……他敞开了心胸，准备接纳那片和枫一样的红叶！
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合！谁也预料不到自己的未来，谁也预料不到人生选择的祸福，要是世间的常人真的有先知先觉，许多的事情都可以重新再来，可是，遗憾的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有时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对于生命的了结，更是无从判断，这是人活在世界上的一种悲哀！一念之差、转瞬之间，或许就是阴阳两隔，或许就是生离死别！
枫在毕业的第三年，选定了秋天枫叶最红的九月九日，作为和鹏大喜的日子，九九重阳登高望远，枫选择了这一天，然而就是这一天，留给了鹏一世的心酸，成了鹏最不能忘却的纪念！那天早晨，鹏用摩托车载着枫到西面的山上采撷了最红的一束枫叶，准备他们盛大而隆重的婚礼，在下山的公路上，一辆超载的运沙车方向失灵，车头猛的朝他两个撞来，正好撞到了摩托车后面的部位，把枫一下子撞出十几米远，鹏和摩托车被夹在路边的两颗松树中间，幸鹏只受了骨折之苦，枫却躺在路上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鹏那片挚爱的枫叶就这样随风而逝，而枫的手里还依然紧紧的攥着那束火红的枫叶，枫身边的血迹和这束枫叶浑然一体……
爱情，是世界上最脆弱的情感，这是我见过的最凄美的爱情，也是见过的最忠贞的爱情。即使伤怀、心痛，好在我们还有思念，我们还有心底深入的绵绵不绝！即使就是一片凋落的枫叶，好在我们心灵深处还有那片枫叶的标签，我们还有那段刻骨铭心的情感，而不论友情、爱情、亲情，伤怀的莫过于背负的情感，莫过于忘记曾经困难日子时的相濡以沫，而最幸福的，则莫过于心陷囹圄时的绵绵心语和恩重如山！还有那绵绵不绝的想念和为了想念追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后记：文章来源于现实，写作时进行了必要的加工，加入了必要的虚构的成分，以丰富文章的骨肉，让读者感受到写作的意图。请看到文章的不要对号入座。
张宁，又名顺星，职业，教师，文学爱好者，曾在县级以上文学刊物上发表散文随笔二十余篇，教学论文也多次在省级刊物及国家级刊物《中国教育报》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