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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 | 自然的馈赠还是诅咒:虫草商人尼玛次仁的故事

2016-09-20 安小庆 PlateauWild

“藏族人采挖、回族人买卖、汉族人消费”的简单概括,已无法描述冬虫夏草在当代中国人生活中构筑的魔幻与现实。尼玛次仁10岁开始挖虫草,24岁开始做虫草生意,至今已有近20年收运贩卖经验。当他在谈论虫草时,他在谈论什么?

 

青藏高原。平均海拔3000至5000米的高原草甸与灌木丛。

一种大自然主导的“寄生”和“变形”,每一年都在此发生:被称作麦角菌科真菌的孢子与被命名为蝙蝠蛾科昆虫的幼虫,在高原地表之下相遇。

为了生存,真菌孢子萌发的菌丝,钻进蝙蝠蛾科昆虫的幼虫体内寄生于此。它吸收幼虫体内的营养,直至幼虫生命殆尽,留下虫的驱壳。

等到次年春来,寄生于虫壳内的菌丝,破土长出,便成了为世人所追逐的冬虫夏草。

至今,这也是只能由大自然来设置并推进,人力和人工无法复制和代替的神奇魔法。

 


冬虫夏草。图片来自网络


       但对于虫草来说,这仅是它诞生过程中的第一次变形记。在此后绵长的流通、运送、贩卖、消费环节,虫草的“变形”无处不在。

在30年的时间维度里,虫草的身价上涨了近万倍,优质虫草的单价早已超越黄金。而在从生产源头到消费末端的空间维度里,简单一句“藏族人采挖、回族人买卖、汉族人消费”的概括,已经无法描述虫草这种自然物质在当代中国人生活中构筑的魔幻与现实。

对于匍匐在草坡之上挖掘它的生产者而言,虫草的勃兴和神话的形成,究竟是自然对当代藏区的及时馈赠还是阻碍其发展的巨大魔咒?对于消费虫草的主体——华人社会来说,虫草究竟是“根正苗红”、无可置疑的神药,还是仅是被资本和热钱不断追逐和推高的泡沫?

 

回到源点,我们找到一位全程历经30年虫草变形之旅的亲历者。

作为一级收购商,他连接采挖虫草的牧民,也连接流通环节的商人。他挖过虫草,且身为藏族,在历经数次虫草神话的升级、动荡和起后,他感到族人对于虫草复杂难言的矛盾心理:在离开牧场和牛羊组成的传统生活形态后,原来越多的藏族人,如同真菌寄生虫躯一般,生活在虫草构筑的日常生活之上。人们倚靠在它带来的保障和庇护下,却又常怀无常和恐惧之心。

 

这仅是这个藏族虫草商人讲述的虫草变形记中的一个侧面。

关于虫草各种光怪陆离的叙事,揉进了人们对财富、金钱、健康的不竭欲望和贪婪,亦夹杂不同身份群体的歧义、分裂,乃至暴力、欺骗和得过且过——太多含混不清的情感和态度。 

来听听吧。从10岁开始挖虫草,从24岁开始做虫草生意,至今已有近20年收运贩卖经验的藏族虫草商人尼玛次仁。当他在谈论虫草时,他在谈论什么?

 

 

最早的藏族虫草商人

 

1998年,我下岗了。

下岗之前,我在玉树州扶贫办一开的一家小公司里负责收牦牛毛。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那大概是1996年,我26岁的时候。虽然不到两年就下岗了,但好在我在那里认识了我爱人。

下岗后,我们结婚,回到了她的老家,玉树治多县上。我家里没有牧场和牛羊。对于一个藏族人来说,这太穷了。后来没有办法,我就想去试着做一下虫草这个生意。

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收虫草的人都还主要是外地人。我们藏族本地人几乎不会做生意,也不太喜欢做生意。

我可以说是我们县上最早做虫草生意的藏族人,反正那时候我生意做的也不大呗。外地的生意人里面也是回族人多。直到现在还是这样。虫草生意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藏族人挖,回族人卖,汉族人吃。



藏族人挖,回族人买卖,汉族人吃。图片来自网络


       第一年做生意的本钱,还是从我老婆亲戚那里借的两万块,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

那时候是5月份,每天早上天还没亮,牧民就带着糌粑和风干肉上山了。我不用那么早。等到下午六七点他们回帐篷的时候,我才过去看虫草。他们白天挖的,我下午就收上。收完了就回到治多县上,卖给那里的回族老板。

每天就这样重复。一天下来最少可以收到五六百根虫草,最多的时候有一千五六百个。那时候最好的虫草就是八块左右一根,一般的就是五六块那样。

为什么要每天都去收呢?因为虫草不好保存。一旦受潮,它就会变黑。变黑对虫草的质量没什么影响,就是卖出去的话,样子不好看,会影响价格。

所以好看的虫草,第一颜色要是它本来的黄色。第二个子要大。第三,虫草的那个把子,不能太长,要短的才好。

至于哪里的虫草最好,外地人都知道,西藏那曲和青海玉树是最好的。玉树最好的虫草是杂多县的,第二才是我们治多县的。

那一年我收了一个月的虫草,去掉本钱,总共大概挣了五万多,这是我一辈子第一次挣这么多钱。

慢慢慢慢地,我们家的生活就过得好一点了。但是做生意的藏族人还是很少,一怕做生意赔了,二怕被外地人骗了。

 

 

30年,价格涨了10000倍

 

从1998年起,大概每年的5月20号到6月20号,我的身份就变成收虫草的商人。虫草季之外,我收牛毛、收冻肉、卖二手车,还给青海一家环保组织当司机和翻译。

但是,虫草季是最忙最累,也是我最重视的一个月。这几十天直接决定我们一家人一年的主要收入。

每天晚上,我到帐篷区,一间一间的进去。他们会把虫草分成好的、中等的、差的三堆。最后他说三个价钱,看我敢不敢买,我要考虑倒手之后能不能赚钱,能赚上,我就买,赚不上我就再谈一个价。

谈价格要避开其他人,用手指在衣服里、藏袍里或者盖上一张毛巾来谈。

手上五个指头,可以表示一到十,一根虫草的价格大概就是从十块到一百的范围,我们用手就可以谈成价格。

谈完价格,要给现金。收虫草的一个月,我每天大概都要带个二三十万。这算一般的,很多西宁来的大老板每天几百万现金带着。我还听说过香港老板带一亿现金到西宁的虫草市场去进货。

说起来奇怪,不收虫草的时候,谁都不敢带这么多现金在背包和车上,因为感觉特别危险。但是虫草季的时候,大家反而都没有在考虑这个风险。

我们治多县城以前只有一个农业银行。挖虫草的时候,大家都挤着取钱,最后银行的钱取光了,还是不够,很影响生意。所以后来大家都提前好多天把钱取出来准备好。

刚开始干的时候,每天带四五千块钱就够用了。这几年,每天都带二三十万现金进沟里。主要是这几十年,虫草的价格变化太大了。基本上30年里面,虫草价格涨了有一万倍。



每年虫草季节,大量人群涌入虫草产区。图片来自网络


我还记得1986年,我12岁的时候,我和哥哥挖了300多根虫草。那个时候国家对虫草还是统销统购,我们把虫草晒干了之后,拿到州上公家单位卖了,一根两毛钱左右,卖了五六十块钱,那时候一袋面粉才五块钱。

到我自己收虫草的那年,一般的虫草,一根都要四五块了。尤其是市场经济以后,虫草一年一年涨价的速度,比我们草原上最快的赛马跑得还快。

特别是2003年,外地流行一种叫“非典”的病,大家都说虫草可以增强抵抗力,治好很多怪病。那一年,虫草都不够卖,是价格涨得最快的一年,一公斤的价格超过了三四万。

之后一直涨到2007年,一公斤1800条左右的好虫草已经可以卖到20万了。这个价格,只有到2008年和2012年,才有两次下降。

2008年是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虫草卖不出去,价格下降了一半左右。2012年,是有一个“八项规定”,很多礼品不能送了。很多领导也不敢收了。到2013年的时候,很多虫草大老板就已经赔了,因为价格从当时平均的四十多块钱一根,下降到了二十多块,等于是降到几年前的水平了。

不过这两年,价格又开始上来了,范围从30块一根到150一根都有。

这个100多一根的虫草,一斤是大概有七八百根左右。六七十左右一根的虫草,一斤大概是一千根左右。四五十一根的虫草,一斤大概是一千五百左右。再就是三十块钱左右一根的,一斤一千八百跟左右。

最好最好的那种,一公斤可能卖到30万。听说在北京、香港这些地方的药店里面,一克都可以卖到七八百,比金子贵多了。

这些事情,我刚听到的时候,是不相信的。因为我们藏族人是不吃虫草的,藏医开的药里面,也很少有虫草。我从小就不知道虫草有什么用,也从来不吃。我们本地人只是把它看成一个草原天生的、可以卖钱的商品。

以前在牧区放牧的时候,只有家人生病或者急需用钱的时候,才会把一头牛或者羊卖了换钱。这些年大家都卖掉了牛羊,搬进了城里面,虫草就代替了以前牛羊的作用。家里有事要用钱,就抓上一把出门卖掉。

 

 

不断被打破的禁忌

 

所以,我们老百姓都很看重这个虫草。它让我们的生活有了很多变化。好的,坏的,说不清楚好坏的都有。

我自己觉得最大的变化,就是老百姓开始去挖神山上和圣湖旁边的虫草了。以前大家是根本不敢挖的。因为从宗教信仰来说,神山的一草一木,包括一个小虫子,都是不能破坏的,圣湖也一样。

还有,以前大家都是不敢用那种金属的十字镐来挖的,怕远处神山发现,会生气。但是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用十字镐了。

人的心已经变化了。害怕的心没有了。

大家有一种心理:反正在神山上挖完了虫草以后,这一个月里面我不出事,那就是没事。

但事情不是这样的,它可能会慢慢慢慢地给你作用,一年两年或者是十年后,你的身上就有病就出来了,你的后代会受到影响,你的草场长不出草,你的牛羊会病死,天天、年年都病死。

对于这些禁忌,我是很相信的。因为我父亲就是在我12岁那年的冬天,为了给我们11个兄弟姐妹打到猎物,让我们冬天能够有肉吃,迫不得已进了神山打猎,不小心掉下山崖去世的。



不进入神山挖虫草的禁忌不断被打破。图片来自网络

 

      这几年,我偶然参加到现在工作的环保组织里面,跟他们一起保护野生动物,冥冥之中我感到是佛祖在给我机会,让我弥补父亲以前的过失。

老人说,神山有姓白的,有姓黑的。白(神山)的话,那好说一点。如果你到了姓黑的神山上面做坏事,那你无论你搬到哪个地方都是躲不掉的,你一年请一次活佛都没用。

我们治多县有三座最著名的神山。我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谁都不敢去挖神山里的虫草。但是从2011年开始,可能是地震以后生活不好过,加上挖虫草的人多了,虫草少了。为了挣钱,大家就跑到那三座神山里面去偷挖了。

可能有人会觉得是外地人先去挖的。实际上,最早是本地人带头去的。那些人晚上上山去等着,第二天早上挖完了就偷偷下来,也不会在那里扎一个账篷,为的就是不被老人和寺院的人发现。

说老实话,我肯定也收过他们从神山上挖来的虫草。但我也不分不清楚他到底在哪里挖的。因为他也不会说实话。我只能安慰自己,反正我没有挖。

 

 

争议、骗术、纠纷和暴力

 

其实,对于应不应该挖虫草,寺院一直是有不同声音的。一些寺院的活佛认为冬虫夏草有一半时间是个虫,你把它挖出来等于杀生。但是后来大家都说夏天虫草长出来,虫子已经死掉了,所以也不算杀生吧。

加上老百姓的生活真的很困难,所以后来也没有坚决地反对了。但是为了少破坏环境,几乎每个地方的寺院都会教育老百姓要把挖出来的泥土放回去埋好,自己产生的垃圾也要自己带下山。

这几年,我觉得虫草控制了我们的生活。我们藏族人一年的生活,因为虫草,分成了两段——挖虫草的生活和不挖虫草的生活。

像杂多、治多、曲麻莱这样的县,既是虫草产区,又是三江源的生态移民区。所以一到每年五六月份的时候,整个县城就变成空城。大家像候鸟一样都回去了,县城里只剩下一点点公务员。

从2006年开始,全州中小学的暑假也提前到虫草季来放。等于所有的事情都为挖虫草的一个月让路。

但是今年大家都很失望。因为去年雨和雪下得都少,今年虫草长得不好,才挖了二十天左右就没了。我就赚了一万左右,是做生意以来最少的一年。

往年按斤算的话,大概可以收二三十斤,今年我就收了四五斤。往年一个人能挖到1000根的话,今年才挖300根,差距就是这么大。



虫草季节,本地人和外地人之间、虫草多的地方和虫草少的地方,经常发生冲突。图片来自网络


虫草挖不上,利润又那么大,骗子就越来越厉害。

前几年,主要就是用竹签把断掉的虫草穿起来,把铅粉、水银注射到虫草里面去增加重量,用502胶水把断虫草和其他东西粘在一起,或者用石膏上做成虫草的样子。

今年又听说一种新的手段。6月份的时候,一个藏族老板拿了五六斤的虫草去州上。大家都说那批虫草看起来是颜色特别好,个子也特别大。卖给别人两三天后,虫草就变相了,一天比一天缩小。

他们摔断一个,发现里面注射一种东西,刚开始,虫草是胖胖的一个,慢慢地,药收缩了,虫草就变小了。

这是今年新出来的骗术。以前主要就是注射东西,让虫草变重。比如说这个虫草一斤是1500根的话,东西一打进去,1000根虫草就有一斤重,前后可以相差几万块钱。

除了遇到骗子,挖虫草期间也是容易起冲突。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冲突,在玉树一直就没有停过。

最大的一次是2012年的时候,有2000多外地人跟我们本地人打起来了。起因就是每人交了一万二的草皮费,但最后他们没挖上多少,要求退钱。

这些事以前基本上每年都有。为了不出事,虫草季之前一个月,县上,州上都要开大会,制定方案,比什么都紧张。以前只要交钱就让你进去挖。现在每个村能进多少人,都要报告和限制。

进去挖虫草的路上,设置很多关卡查证件,就像古代一样。我们收虫草也要开证明,条子上面写了姓名和时间,超过时间的话,押金没收,还会有人进去把你找出来。

不仅本地人和外地人有冲突,虫草多和虫草少的地方冲突也大得很。最有名的就是杂多和囊谦的矛盾,他们两个县有一段的边界不明。杂多的虫草最多最好,囊谦那边的人眼红,就要冲到杂多来挖虫草,两边打起来,打死了好几个人。

其实一年里面有11个月大家都是相安无事的,你的牛羊到我这里也没有关系,但一到虫草季,这个边界就变得特别敏感。

这次冲突带来一个后果,就是所有外地人都不可以去杂多挖虫草了,就算给再多钱也不能进了。

 

 

自然的馈赠还是诅咒?

 

因为虫草,本地人和外地人,虫草多的人和虫草少的人,变得像敌人一样。小时候,大家的脾气好像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心眼也没有现在这么小。

可能那时候,我们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有自己的牧场和牛羊。不像现在,我们只能靠在每年一个月的虫草上面。

现在,每年只用一个月的时挖,全家人一年要用的钱基本就能挣出来。再也不用风吹日晒去放牛羊。所以年轻人也没有动力去找工作。今天买一个车,坏掉了,明天又换一个车。还有很多人是去赌场扎完了金花。百分之七八十的老百姓,现在没有存款。就是挖一年用一年。

我还听说有人挖虫草的钱买了宝马,平时无聊了,就开着新新的宝马车去山上看一下家里的牦牛,看完又开着车回来。

还有很多人因为村里还有草皮费的分红,就去借高利贷,说虫草挖完了再还,一年一年变成循环账。

但是说真的,万一哪天国家说这个虫草不能挖了,或者是科学家说吃虫草没有用处,大家突然间不要这个虫草了。这样的话,我们藏族人的命运就会像和前几年大家一窝蜂都在养的藏獒一样悲惨。

我觉得虫草上面也是这样的。万一哪天,像藏獒一样,没有人买你的虫草了,那百分之七八十的老百姓的生活,就过不下去了。



冬虫夏草,自然的馈赠还是诅咒?图片来自网络


      很多人搬进城里住了几年才发现,对我们一般的藏族老百姓来说,最可靠的还是牛羊和草场。但是搬家前,牛羊全部卖了。卖的钱全部花掉了。现在有一部分人后悔了,想再买牛羊养,但是卖虫草的钱只够生活,不够买牛羊。就这样卡在中间,牧场回不去,城里也住不下来。唯一的依靠就是虫草了。

移民村里很多人家就是这样子。年轻人早上起来洗个脸,出去打台球,赌博,跳舞,喝酒,赛马。就是不好好找个事做。你说,虫草这个东西,到底是帮了我们,还是害了我们?

还有很多事情,我是越来越不懂了。以前炒天珠啊宝石啊,后来又是藏獒、虫草,现在大家又流行炒马。之前养藏獒已经让很多人破产了,大家应该会害怕了,但是现在的人什么都不怕。

赛马赌马的风气就是这三四年开始的呗,就是藏獒不行了以后。很多人用二三十万买了一匹赛马,最后啥名次都没有,啥奖也得不上,这个马连一万块钱都不值了,你说图个啥?

我们藏族人有个说法,你想穷的话,你就养马、买马、做马生意。因为一个马你给上十万块,这个马是啥时候死你也不知道,马死了它的肉你也吃不上。

以前马就是交通工具,藏族人只夏天的时候开一次赛马会。现在只要想玩,随时都可以开赛马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挖虫草很容易就挣到钱了,加上移民之后,没有工作,时间太多了,人太无聊了。

从藏獒、虫草到赛马,道理都是一样的。但是大家都假装看不到这里面的危险。过一天,算一天。

虫草在藏语里面叫“亚什贡布”,翻译过来就是“冬天一个虫,夏天一个草”。我那些有文化的外地朋友告诉我说,虫草就是一种东西,自己活不了,寄生在虫子身体里面长出来。

现在,我觉得我们藏区很多人的生活,也已经变成了像虫草一样的寄生生活。

 

(文中人名为化名)

 

撰稿:

安小庆,前南都周刊记者,现任职博雅天下传媒《每日人物》高级记者。

本文删节版首发于《每日人物》,经作者授权发布全文。


关于虫草问题,另见2016年7月5日推送的文章《冬虫夏草:高原淘金热要终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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