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局势能否“软着陆”？
更多分析请下载直新闻APP
参与评论请在新浪微博@直新闻
直新闻：缅甸军方扣押了昂山素季，并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昂山素季个人命运也出现了巨大的不确定性，您有什么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对于昂山素季来说，这次变故似乎是一次历史的轮回，军方释放了部分被扣押的全国民主联盟的领导人，但是昂山素季不在其中。此后，昂山素季的政治生命是否还能继续是个未知数。对于昂山素季的评价也出现了比较大的分化，有人认为她是缅甸政治转型的希望；也有人认为她是缅甸政治转型的失败的操盘手。这次大选之后的变故意味着缅甸政治转型的重大挫折，甚至是倒退。我个人认为，昂山素季具有两重性：一是她是“理念之人”，代表着缅甸国家现代化，尤其是政治现代化的希望，甚至是缅甸这个国家的精神象征；二是她是“行动之人”，就像她自己所强调的自己是个政治家。
在相当长的时间中，昂山素季都是理念之人，她的个人出身和经历，尤其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之后，经历了几十年的软禁生涯，她所倡导的政治理念以及以非暴力方式进行的抗争为昂山素季在缅甸国内外赢得了巨大的声望，被认为是缅甸的民主斗士。可以说，昂山素季成为缅甸这个国家的符号，有人认为她是缅甸国家之母，这是非常巨大的政治资源，也正因此，昂山素季领导的全国民主联盟在两次大选中都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尤其是在去年的大选中，即便昂山素季的政绩并不突出，但是选票表明，作为国家符号的昂山素季依然拥有非常巨大的影响力。作为理念之人，昂山素季是非常成功的。
但是作为行动之人，也就是作为缅甸政治发展和转型的操盘手，昂山素季是失败的。《纽约时报》就评论说，昂山素季是跌落的圣者。从理念到行动，需要的是政治经验、妥协的艺术，昂山素季是意志坚定的人，这是成为政治家的重要基础，但是从2015年大选成功以来，昂山素季在推动缅甸政治发展和转型过程中，似乎并没有达到政治家的要求。
缅甸面临的挑战就在于从军人政府向民选政府的转型，这是非常敏感且惊险的跨越。进一步说，这是昂山素季与缅甸军方之间的大交易，从20世纪以来其他国家政治转型的经验来看，这种转型，一方面需要双方温和派之间的合作与妥协，比如南非、韩国等，另外需要15到20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渐进式的改革，从而将国家导入到变革的轨道中来。转型成败的标志就是各方形成多次博弈的局面，也就是不会赢家通吃，让失败者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从而形成动态调整的制度架构。
缅甸军方对去年大选的质疑以及最后采取的行动，意味着双方没有达成妥协，军方与昂山素季之间的交易最终失败，这让缅甸的发展再次处于十字路口，也让昂山素季的个人命运再次轮回。如何将理念与行动进行调和，不仅关系到昂山素季作为政治家的成败，也关乎缅甸未来发展的前景。
直新闻：缅甸国防军司令部宣布成立国家领导委员会，组建了新的政府，对于缅甸未来的局势，您有什么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局势未来的前景主要取决于昂山素季所领导的民盟与敏昂莱的缅甸军方之间如何实现选票与子弹之间的交易和妥协。这次事件是局限于选举的争议还是倒退回10年，甚至20年之前，还需要观察。就目前来看，双方的焦点还是在2020年选举的结果上。民盟提出的诉求，包括释放昂山素季等人、承认2020年大选结果，而缅甸军方在第一时间发表声明，表示在紧急状态结束后会举行大选，将权力交给胜选的党派。另外，这次扣押昂山素季、宣布紧急状态，并没有推翻2008年宪法，军方不断强调，是在宪法和法律框架之下采取的夺权行动。从这次大变故中也显示出缅甸政治存在的断层线。
第一，昂山素季与敏昂莱之间并没有形成推动缅甸政治转型与发展的合作关系。相反，两人是意志坚定，但不善于进行妥协的政治家，同样，两人都怀有成为缅甸总统的梦想，昂山素季是缅甸全国民主联盟的领导人，但因为孩子是外国国籍而不能担任总统。2019年曾推动修改宪法，但未能成功。敏昂莱在今年可能会退休，脱掉军装之后，原来也有意参加大选成为缅甸总统，但军方支持的巩发党在选举中惨败，敏昂莱几乎没有成为民选总统的渠道。
第二，缅甸全国民主联盟所拥有的选票以及背后的选举政治的激情和缅甸军方塑造的国家性之间的矛盾，从根本来说，缅甸军方的权力已经渗透到国家的方方面面，但是在选举中，巩发党所获得的选票非常令人难堪，缅甸政治转型的实质就是民盟的选票与军方的子弹之间的相互妥协与合作。事实上这一转型是在缅甸军方对国家权力强有力的控制之下进行的。军方也只希望获得体面退回军营的机会，既保证既有的利益，又能够获得在政治舞台上的合法性，双方需要软着陆的空间。
第三，未来缅甸政治发展的前景就取决于双方能否各退一步，在已有成果的基础上“就事论事”地解决这次大选的争议，而不是掀翻桌子，关闭谈判的窗口。如果民盟所代表的选票合法性走上街头，而军方从军营回到政治的前台，难免会出现子弹与选票横飞的乱象。从军方和民盟的表态来看，双方也在试图寻求各退一步的机会。当然，外部环境以及国际社会的声音，对于缅甸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国际社会应该为缅甸国内政治发展提供更宽松的环境，而不是以制裁或者干预恶化缅甸的外部环境。
直新闻：韩国2020年国防白皮书中，对于日本的描述去掉了伙伴。媒体认为日韩关系趋冷，您有什么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韩国国防白皮书中，对于日韩关系的表述，的确反映了双边关系的现状以及未来可能的前景。相比于2018年的国防白皮书，韩国这次只是将日本描述为邻居，而没有了伙伴二字。过去几年中，日韩关系出现了比较大的变动，双方之间的矛盾暴露，并且扩大。尤其是关于强征劳工的事情，双方在2019年还发生了比较激烈的贸易战，从根本上来说，强征劳工的争议涉及到日韩外交基础，日本认为有关赔偿已经解决，而韩国并不认可。日韩关系的结构已经发生变化，双方在发展水平上更加接近，朝着对等的方向变化，韩国为启动现代化向日本做出的让步，成为关乎国家尊严的问题。在过去一两年中，日韩关系非常冷淡，白皮书反映了双边关系的现状。
另外，我们也需要关注的，安倍卸任之后，日本可能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变动之中，安倍是强势且长期执政的日本首相，而菅义伟内阁的支持率不断探底，这成为东亚国际关系的一大变数。中日关系在过去几年中有了比较大的改善，双方就海洋问题的磋商也已经恢复。现在中日韩关系发展面临的挑战和机遇。去年包括中日韩在内的RCEP完成谈判，为中日韩自贸区的谈判注入了活力，也为解决彼此之间的争议提供了新的平台，同时也需要看到日本政府对于发展中日韩合作可能有更多的考量，加上美国拜登政府刚刚上台，中日韩关系的发展受制于日美关系。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