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 | 武汉会战系列:马当首战,完整版
武汉会战系列:
题记:82年前爆发的震惊世界的武汉会战,实为我国抗战由绝境走向希望的拐点之战。
我拟全面推演、写作这场战事,还望喜欢这段历史的朋友们勉力支持。
全文1万余字,请阅读支持。
1937年七七事变,抗战爆发。
中日国力、战力悬殊注定,中国抗战尤为惨烈、艰苦。
战至1938年春,经过淞沪会战、太原会战、南京会战及台儿庄会战、徐州突围、登封会战、花园口决堤事件,国军浴血苦战,开始向西转进,进入预设华中的战略阵地。
中日大战第一阶段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在第一阶段战事,日军依仗国力、军力优势,重创中国。
但是,随着中国迁都重庆,前线后方各路国军转进、集结华中,日军企图在华北、华东等地区速战决胜中国的战略计划已然彻底落空。
日军只得重新考虑新的战略,寻求决战,以求逼降中国结束战争。
然而,要想再行寻求决战,日军只得深入华中。
攻占武汉,经略平汉线、粤汉线以威胁中原、湖广,经略长江水道以仰攻川渝,钳制华南,最终逼降中国。
武汉,也就成为日军预期的侵华第二阶段作战的战略目标。
中日大战的中心自华北和华东向中原及华中移动。
1938年,早春。
蒋介石在武汉召开的第1、 第5战区高级军事会议上指出:
自从上海、南京失守, 我们惟一的政治、外交、经济的中心应在武汉。
武汉决不容再失,我们要维持国家的命脉,就一定要死守武汉,巩固武汉。
当时,南京沦陷,重庆被国民政府宣布为陪都。
然而,蒋介石、陈诚等人和周总、王明等人,以及更多的关联抗战战事的军事及行政机构,均在在武汉办公。
武汉成为中国事实上的抗战指挥中心、政治中心。
国家、民众危亡之秋,退无可退,死守武汉,巩固武汉的战略为国共及其他人士共识当然也就成为中国抗战第二阶段战事的目标。
然而,以当时中国国力、军力弱势,要想守住武汉,谈何容易?
为此,蒋介石、何应钦、陈诚、白崇禧等研究战略,在死守武汉,巩固武汉的口号之外,结合敌情我情,非常现实地制订了扩大战略纵深,充分利用长江两岸山脉纵横水网交叉及幕阜山、大别山的有利地形,布置重兵,诱敌深入,施行持久战略,争取最大限度地消耗日军的作战方略。
武汉会战计划出台。
中国将防御最前线划到距离武汉以东370公里左右的战略要地安庆、马当。
武汉会战前夕,由左至右:张云逸,叶剑英,王明,博古,周恩来,曾山,项英等在武汉八办合影。
蒋介石强调指出:
马当、湖口、九江、田家镇防务特别重要,其工事与炮位以及部队防务,应由军令部特别督促布置勿误。
在第一阶段战事,日军海陆空立体攻势猛烈,国军缺乏经验和对策,对拼对战,为之付出惨烈牺牲。
因此,为扼制日军海陆空立体攻势,阻止日本海军溯江而上配合攻击,重蹈淞沪会战、南京会战覆辙,中国设计武汉会战将战略防御前出安庆、马当一线,拉长防御纵深,正是希望依靠长江两岸有利地形,次第抵抗,扼制日军水陆空立体攻势。
安庆、马当一线诸多要塞、阵地,尤以横枕长江的马当要塞,最为要紧。
马当要塞位于江西彭泽马当镇长江段,隔江与安庆互为犄角。为德军顾问设计,建成了包括马当矶炮台和长江拦河坝式阻塞线的体系化江防要塞。
这一江段流沙淤积,形成沙洲,长江航道一分为二。
靠安庆一方,水道淤塞、狭窄、弯曲难行。
靠马当一侧则为长江主航道,水流湍急之外,岸上丘陵起落,地势险要,水网、滩涂密集,不利日军舰队和陆军的机械化机动。
马当要塞的马当矶炮台部分,矶头呈九十度壁立江中,依次修有三级锁江炮台和防护阵地。
江中拦河坝式阻塞线则分为两层,底层以乱石搅拌水泥,逐段沉于江底,二层以帆船、驳船装载大型废铁和大型江石,浇筑水泥,沉入底层之上。
由此,这一江面本来难行,再有人工暗礁密布,如无导航,大型舰船根本无法航行。
远眺马当矶。
然而,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正是战争向机械化战争演化日新月异的时代。
在攻防转换更快,战争烈度更强,作战立体化,机动更迅速的机械化战争,囿于一战思维的要塞战、阵地战、堡垒战,自然显得极为被动。
无奈的是,中国积贫积弱,要以平面化、近代化军队去抵抗日军现代化的坦克、军舰、重炮,也就只能依靠地利和钢筋水泥修筑的永备工事。
显而易见,中国一直把马当天险当做武汉会战的防守重点。
为保证马当防务,国军武汉卫戍区将马当、湖口、九江、田家镇诸要塞的陆军、海军陆战队等各部,统归在江防军作战序列,由总司令为刘兴指挥。
其中,国军第16军扼守香山秋浦之线,国军海军第2总队则布防于马当至湖口公路正面。
为统筹马当要塞和湖口部队的指挥,设立马当湖口要塞指挥部,由老资格的第16军军长李韫珩兼任守备区指挥官,指挥第53师、第167师和马当要塞海军第2总队,负责马当要塞和湖口一线的守备。
此外,在马湖司令部下面专设马当要塞司令部,李韫珩任命他的乡党,湘军炮兵专家王锡焘担任司令。
然而,因为地理位置和防务关系,马当、湖口一带既归属江防军作战序列,一旦战事发生需要与战区国军野战军配合作战,这就涉及到战时指挥问题。
当时,国军陆军既有派系之争,陆军海军分歧更大。
为解决战时指挥问题,直到临战前夜,各路军头才在白崇禧亲自牵头的协调会上几番商议,勉强有了结果。
鉴于战区最高长官第3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和第19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负责战区全面作战,新晋的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川军第23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在名义上承担了马当要塞的战时协调、指挥。
蒋介石和白崇禧极为看重马当要塞。
国军如要实现充分利用长江两岸山脉纵横水网交叉及幕阜山、大别山的有利地形,布置重兵,诱敌深入,施行持久战略,争取最大限度地消耗日军的武汉会战战略,保有马当,从而扼制、滞缓日军由长江水道西进及海军攻势,当然利于国军先期作战,即可利用大别山地形展开武汉会战。
是以,蒋介石和前出田家镇要塞靠前指挥的白崇禧每日热线联系,亲自对马当要塞战前防御予以调动、组织和部署。
彼时,蒋介石按照白崇禧建议,直接插手派系、山头林立的国军海军体系,亲令加强江防要塞守备司令部兵力和火炮。
武汉会战大致态势图。
在1938年2月起,蒋介石即电令其嫡系的电雷学校官兵接受马当海军指挥,开始马当、安庆长江段的江面布雷作业。
未及一月,电雷学校官兵即在马当至安庆江面布雷几近千颗,日舰为此大受威胁。
鉴于马当要塞下辖三个炮台,仅装备120毫米舰炮8门的情况,蒋介石为加强马当要塞火力,直接调动炮兵第8团150毫米榴弹炮2门,炮兵第42团20毫米机关炮3门,以及由原东北海军改编的第3舰队调来的75毫米野炮8门、47毫米舰炮8门,一起调往加强马当要塞火力。
——当时,国军全军,仅有炮兵第8团装备了150毫米榴弹炮。
在没有导弹的时代,150毫米榴弹炮堪为国家重器。
由此可见,蒋介石、白崇禧等人坚守马当要塞之决心。
事实上,就在国军紧锣密鼓筹划马当防御的时候,自1938年3月下旬开始,一直持续到武汉会战爆发,日军海军一直都在向安庆、马当发起的挑衅性、试探性、侦察性的攻击。
正是因为有了马当要塞,当时负责江防的国军海军除将官州、东流及马当之夹水道敷设水雷外,由马当至湖口一带并筑有堡垒,配以炮队、陆战队防守;同时宁字、胜字各炮艇在封锁线附近轮流梭巡。
凭借马当地利,躲在常备工事里的国军对战溯江而来的日本海军,数次激战,毫不吃亏。
持续到武汉会战爆发,日军被阻遏与长江中游以下,始终无法突破安庆、马当江上封锁线。
看似,长江防御滴水不漏……
在江南水网作战的日军炮兵阵地。
1938年5月29日,日军下达大陆令101号、大海令120号命令,决定以华中派遣军和日本海军协同,正式进攻安庆。
于是,日军以第6师团一部自合肥南下,以波田支队协同日军舰队沿长江西上,两路钳击,进攻安庆。
1938年6月13日,日军攻占安庆。
安庆失守,日军在武汉江防外围打开一个缺口,这使得马当要塞压力陡然增大。
武汉会战全面拉开帷幕。
1938年6月18日,日本华中派遣军及海军军令部联合向安庆日军下达了由扬子江溯江行动,占领湖口、九江的作战命令。
是日,日军波田支队及配属舰队开始向马当长江段发起攻势。
说是在江面上发起攻势,实则日军既忌惮马当要塞附近航道狭窄,不利进攻,更担忧国军雷电学校顺江放下的水雷。
当时,日军为国军在短期内的高效率布雷尤感威胁:
从安庆上游漂来的水雷特别多,江面如撒了盐似的存在大量水雷。
如此一来,日军碍于长江水雷密布的莫大之阻力,只得耐下性子,派出炮艇,每日以速射炮沿江普遍炮击,欲图排雷。
日军排雷作业既要躲避马当要塞威胁,只得在国军火力封锁线之外,小心翼翼排雷,进度极慢。
此刻,在马当要塞,国军正以大倍数望远镜严密监视日军行动。
日军在马当要塞重炮威胁下畏手畏脚排雷,被马当要塞的最高指挥官李韫珩看在眼里,不禁轻松一笑。
李韫珩并不认为日军在国军火力封锁线之外的排雷,会对要塞产生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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