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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写本文献研究|张涌泉、沈秋之:敦煌社邑文书人名录校匡正及其识读方法

张涌泉、沈秋之 写本文献学微刊 2021-10-07

摘  要:文章将前人录校敦煌社邑文书人名时出现的疏误隐栝为“因字形辨认失当而致误”“因不明敦煌地区人名特点而致误”“因不辨原卷衍文而致误”及“因图版模糊而致误”四大类,并对每一类分别举若干例证加以说明,进而在此基础上对敦煌写卷中人名的识读方法提出若干浅见。

关键词:敦煌;社邑文书;人名;校勘;俗字


社邑文书是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反映了唐五代时期敦煌地区基层社会组织——社邑的历史状况。对于敦煌社邑文书的研究,前人已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其中宁可、郝春文的《敦煌社邑文书辑校》(以下简称《辑校》)对这类文献进行了系统的整理与校录,成为人们从事相关研究的主要依据。此外,唐耕耦、陆宏基的《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以下简称《唐录》),山本达郎等日本学者合编的《敦煌吐鲁番社会经济史文书》以下简称《文书》),郝春文主编的《英藏敦煌社会历史文献释录》(以下简称《郝录》)等分类辑校的专集中,亦收录了许多社邑文书。

人名是社邑文书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其中的社司转帖、社历等文书,多将社人及社官的姓名附列其中,所列少则数人,多则数十人,部分社人姓名后还有本人的签押,以便文书在社邑成员之间传递。这些文书反映了唐五代时期敦煌地区社会的真实面貌,所载的人名多来自下层百姓。然而受客观条件限制:一方面,敦煌社会经济文献大多残损严重、讹俗满纸,部分字迹漫漶不清,另一方面,这些文书多无底本可依,想要准确把握其中的字词极为不易,因而前人在校勘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疏误。本文将社邑文书人名录校的疏误隐栝为四大类,并对每一类分别列举若干例证加以说明,进而在此基础上对敦煌写卷中人名的识读方法提出若干浅见。


一 前人录校敦煌社邑文书人名时出现的疏误



(一)因字形辨认失当而致误

社邑文书本身出自“下里巴人”,因书写者文化水平不高,字迹往往潦草杂乱,其中出现的俗字、讹字更是连篇累牍、俯拾即是。录校整理者如若不察,或是未能仔细审辨字形,便会造成迻录时的讹误。就目前所见,这些讹误可以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1 因字形相近致误例

(1)王善,见于P.3595V《年次未详渠人名目》。截图字《补编》录作“支”。[10]81

按:从字形上来看,“”似乎是“支”字无疑,然而敦煌写卷“友”字第二笔的撇往往缩短,以致与“支”字混同。如P.3718《和尚政信邈真赞》:“俊忝时聊陈数行。”Φ96《双恩记》:“善承恩众具瞻。”其中的“”“”皆“友”字,是其证。敦煌社会经济文书中亦有例证,如P.2049V有《净土寺直岁保护牒》及《净土寺直岁愿达牒》两件入破历,二者皆为净土寺之物,抄写年代相近,所记载人名亦有重出。其中“石友子妻”的“友”字,前一件账历中作“”,字形明确;后一件账历中作“”,与“支”近似。又“杨章友”的“友”字,前一件账历中作“”,与“支”近似;后一件账历中作“”,可确定为“友”字。二字混同情形可见一斑。值得注意的是,“支”“友”二字俗书时皆会加点作“”“”。《干禄字书》:“支:上俗下正。”又:“友:上俗下正。”而“”俗书时亦会与“”混同,如P.2641V《重修南大像北古窟题壁并序》:“行越前贤,思知足而常足,来救善。”其中“”虽与“”相似,但实为“友”之俗字。可见,是否加赘点不能成为区别二字的主要依据,面对具体字形,我们应根据文义细加裁断。那么例(1)P.3595V中的“”为“支”字亦或是“友”字?从敦煌地区的人名特点而言,我们认为“友”字更合适。“善友”一词在佛教里有“信佛行善的同道人”之义,在敦煌人名中频繁出现,如“阴善友”(P.5032)、“安善友”(P.5038)、“索善友”(P.2953V)等等。由此看来,把“”定作“友”既有字形俗写时讹变的合理性,又符合当地人取名的惯例。

2 不明字形产生年代致误例

(2)曹=,见于P.2738V《常年局席转帖抄(九世纪末十世纪初)》。此人名原卷后一字作重文符号。截图字《唐录》《文书》《辑校》均录作“擊”。[11]309,[9]30,[8]173

按:各家录文盖皆以“”为“擊”的简化字“击”而改为繁化正字,皆不正确。原卷字形虽与“击”字极为相似,然而“击”在敦煌写本中尚未出现。1956年公布的《汉字简化方案》方将“击”定作“擊”的简化字,《简化字溯源》以为是“现代群众创造的简化字”,[13]103《简化字源》认为“现行简化字是采用‘擊’字在左上部分,作了进一步的简化而成的”。[7]111从字形看,该字录作“去”更为恰当。敦煌社邑文书中常有“法律”这一社官名,其中部分写卷中“法”字右部的“去”正作此形,如BD8172V《局席转帖》中的“乐律”“索律”。

(3)宋延,见于S.4444V2《某年三月九日少事商量转帖抄》。截图字《唐录》《辑校》录作“關”,[11]340,[8]56《文书》疑作“英”。[9]287

按:《唐录》《辑校》盖均以“”为“關”的简化字“关”,皆不正确。“關”字俗书可作“関”。《玉篇·门部》:“關,古镮切,以木横持门户也,扃也。関,同上。”S.76《食疗本草》:“其茎为草,利节拥塞不通之气。”S.6341V《壬辰年十月六日洪池乡百姓某乙雇雷粉搥牛契抄》:“若是自牛並(病)死者,不雇人之是(事)。”皆其例。“関”的“門”旁又进一步简化作“门”,《宋元以来俗字谱·门部》引《通俗小说》等作“”。而“关”字则是在“関”“”等俗字字形基础上进一步省略“门”旁而来,是现代汉字简化的产物,而清代以前文献未见,与上揭截图字风马牛不相及。至于《文书》疑该字为“英”,恐怕亦不够稳妥。从字形看,此或为“员”的草书,P.5032《渠人转帖》“王义”之“”、怀素《小草千字文》之“”均为“员”字,皆与该字形近似。

可见,俗字的产生和使用有其时代性,需要整理者充分把握不同历史时期用字的真实面貌。整理者如未能注意到字形发展的时代脉络,以后起的现代简化字校勘敦煌写本,就会造成判断的失误。

3 据原卷字形臆断例

(4)愿,见于S.5139V(3)《某年四月十三日春局席转帖抄(十世纪二十至三十年代)》。截图字《唐录》录作“侍”,[11]345《辑校》录作“侔”,[8]28《文书》录作“住”。[9]153-155

(5)“沙弥善”,出处同例(4)。截图字《唐录》《文书》录作“住”,[10]345[8]153-155《辑校》录作“侔”。[7]28

按:上揭二例中的“”“”均应为“住”的俗字。该卷部分人名、社官名又见于BD8172V的《局席转帖》中(二卷局部图版的对比如图1所示),二件转帖中相同的人名有:都司法律、张法师、郭老宿、阎上坐、张寺主、龙法律、索法律、灵进、保会、宝达、永保、海清、法取、智恩。其中S.5139V另抄有《乙酉年六月凉州节院使押衙刘少晏状》《千字文》《五言赠牛女诗》《亲情社转帖》等文献。BD8172V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为社司转帖习字,自右向左横书,行首为范字,其下为该字的习字,每字抄写1-2行不等,部分行内未抄写;第二部分的社司转帖写于前一部分“停滞如滞帖者准条”八字下方。从抄写的形式与内容上来看,上述二号写卷皆带有童蒙习字的特点,且部分字形相似,正面均抄有《无量寿宗要经》,因此二卷极有可能为同一社邑之物。

前揭二人名在BD8172V分别作“愿”和“沙弥善”,而同卷“主人”“张主寺中“主”字均作“”,因此“”“”二字显然是“住”的增笔俗字。据此推测,S.5139V(3)中的“”“”二字则又是“住”字俗写过程中的另一种变体。由于本件社司转帖为童蒙习字,书写时随意性强,抄手此处盖受同卷中“律”等字形的影响而造成俗讹。整理者录校时又未能比勘同一社邑的其他文书,仅从字形本身臆断,从而造成了录文时的错误。



图1  S.5139V(3)、BD8172V社司转帖局部对比图


4 将一字误为二字例

(6)万,见于P.3102V《七月一日社司支付社人面历(十世纪四十年代前期)》。截图字《唐录》《辑校》均录作“子迓”二字。[11]381,[8]487-489

按:“”应为“達”字手写之小变。前人录文时盖因“達”字上下部件间略有空隙,故误一字为二字。同卷又载“石通子”“王流子”等人名,其中“子”字与该字上部字形完全不同。此外,本件文书中“石通子”“王流子”“王海闰”三人又见于P.2032V《净土寺食物等品入破历》,“石通子”又见于P.2040V《净土寺食物等品入破历》,“李庆子”又见于P.3763V《净土寺诸色入破历》,“王海闰”又见于P.2049V净土寺的两件入破历,故本件帐历来源的社邑必定与净土寺关系密切,这也为写卷的断代提供了更多可参考的依据。而前述P.2032V、P.2040V、P.3763V、P.2049V四号写卷中又有“张万达”这一人名,由此我们可以进一步推定,本件帐历中的“万达”即指“张万达”。又,同卷另有“万诠妻将面壹斤”,而P.2049V中另有“张万诠”这一人名,因而此处的“万诠”或即指“张万诠”。

(二)因不明敦煌地区人名特点而致误

姓名是社会历史的产物,敦煌地区的人名亦与西北地区的民间风俗、宗教信仰、宗法制度息息相关。若是缺乏这一方面的学养,在校录文献时便会出现偏差。

(7)梁=,见于S.1453V《光启二年(886)十月座社局席转帖抄》。此人名原卷后一字作重文符号,《辑校》《郝录》皆录作“梁猶猶”,[8]137-138,[6]428-429《文书》录作“梁㺃㺃”。[9]26

(8)付子,见于Дх.2156+Дх.2155+Дх.1269《某弟身故纳历》。“”,《补遗(四)》录作“荀”。[5]378-380

按:以动物作为贱名的情形在敦煌文书中习见,其中以狗命名者尤为普遍,常作“狗儿”“狗子”“狗狗”“狗奴”“猪狗”等。敦煌写卷人名中“狗”字多写作“苟”,如“韩苟苟”(P.3418V)、“马苟子”(S.6010)、“李苟儿”(S.6204)等。又可繁化作“㺃”,《干禄字书》:“㺃狗:上俗下正。”《龙龛手鉴·犬部》:“狗:古口反,犬也。二同。”如“梁㺃奴”(S.4472V)、“宋㺃奴”(S.8443)、“阴猪㺃”(P.4036)等。上述二例中,例(7)的“”应即“㺃”字,《文书》录文不误;例(8)的“”则应录作“苟”。

(9)马子,见于P.3305V《咸通十年(869)正月廿一日少事商量转帖》。“”,《辑校》疑作“诗”,[8]25《文书》作阙文。[9]285-288

按:“”从字形上来看,应为“钵”字。敦煌地区佛教盛行,受其影响,当地人名往往带有浓厚的佛教色彩。“钵”在佛教中指僧尼的餐具,为梵语“钵多罗(Patra)”的省称,故人们多选用该字作为人名。常见的有“钵钵”“钵子”“钵罗”等,如“张钵钵”(S.2669)、“程钵子”(P.2207p3V)、“王钵罗”(P.4640V)。

(10)马子,见于S.3978《丙子年(976)七月一日司空迁化纳赠历》。”,《唐录》及《文书》皆录作“行”,[11]365,[9]97《辑校》录作“衍”。[8]436-439

(11)押牙子,见于S.11353《某年八月十六日社司转帖》。“”,《辑校》录作“所”,[8]338-339《补编》录作“衍”。[10]74-75

按:从字形上来看,上揭二例中的“”“”皆应为“衍”字。俗书“氵”“冫”不分,故“衍”可省笔作“”,《碑别字新编》引《隋吕胡墓志》即作该字形。敦煌文书中亦有用例,如“裴子”(P.3396)、“张鸡”(S.4199)等。唐五代的敦煌地区居住着多个少数民族,这一情形也在人名中得到了反映。敦煌写卷中“衍鸡”“衍悉鸡”“悉鸡”“住罗悉鸡”等人名便是少数民族语的音译。因敦煌人名又多以“子”“儿”“奴”等字作为这类音译名的后缀,故当地又流行“衍子”“悉子”“衍儿”“衍奴”等名字,如“王衍子”(P.4991)、“胡悉子”(P.3418V)、“阴衍儿”(P.3231)、张衍奴(P.3236V)等。这也反映出在与汉族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受汉人的影响,少数民族逐渐开始采用汉族的命名方式。上揭二例中的“马衍子”“押牙衍子”,也正是当时的敦煌少数民族音译名在社邑文书中留下的印记。

(三)因不辨原卷衍文而致误

(12)索小诸,见于P.2738V《秋坐局席转帖抄(九世纪末十世纪初)》。《唐录》录作“索小知”,[11]310-311《文书》《辑校》均径录作“索小知诸”。[9]30-31,[8]168-172

按:各家录文皆不正确。查考原卷,“知”字右侧有“”形符号,为“卜”手写之变,是敦煌写本中常见的删字符号。“知”“诸”二字读音相近,在敦煌文献中通用已成常例。如《燕子赋》“亦不加诸”句,末字异本P.2491作“知”。再如S.6551《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有“善哉童子,参善诸识”一句,其中的“诸识”即“知识”。皆其例。此处抄手连类而及,造成衍文,故于“知”字旁加注卜煞号“”表示删除,原人名应校作“索小诸”。诸家校录时不辨此符号,故造成衍文当删未删之误。

(13)法保会保达,见于BD8172V《后唐癸未年(923)十月社司年支局席转帖》。《文书》录作“法保、会保达”。[9]36

按:前文已述,本件《局席转帖》与S.5139(3)《局席转帖》极有可能为同一社邑之物,因此我们可以通过对比二卷中相同或相似的人名互相参证。考S.5139(3)中有“保会”及“宝达”二僧,应即为此处的“保会”“保达”(“保”“宝”同音通用,当地人名中可互换使用)。“保会”“保达”又见于P.2049V净土寺收支账目“麦肆硕三斗,赏当寺布萨法事保达、保会用”一句中。若三件文书中所载的“保会”“保达”为同一人,那么S.5139(3)、BD8172V二件局席转帖或许与净土寺有着密切的关系。至于前文的“法”字,盖为抄手书写时受同卷“法律”“法取”等人名、社官名影响而造成的衍文。

(四)因图版模糊而致误

前人录校敦煌文献依据的图版往往来自缩微胶卷、《敦煌宝藏》,清晰度较差。加之部分写卷残损严重,仅凭残存的字迹无法对原字形进行准确的辨识,因而误录或录作阙文的情况屡有出现。近年来,随着更高质量的敦煌图版的出版以及彩色照片的公布,失散为重新识认校理创造了条件。

(14)願通、願进,见于P.4983V《戊午年(959)十二月廿日社人纳色物历抄》。原卷字形较为模糊,前一“願”字左下部稍有残缺,《文书》《辑校》皆录作“永”,[9]90-91,[8]476-478后一“願”字右下部稍有残缺,《文书》未录,[9]90-91《辑校》录作“願”。[8]476-478

按:由法国国家图书馆网站的彩图(如图2所示)可见,此二字原卷皆作“”形,可明确为“願”字。同卷前文又有“願智”,其“願”字作“”,与例(14)中“願”字字形相近,可以比勘。“願”常用于僧人法号中,如P.3964《乙未年赵僧子典儿契》“知见亲情开元寺僧願通”、P.3250《纳赠历》“願进生罗壹丈捌尺”,皆其例。

(15)郭赞忠,见于P.2738V《常年局席转帖(九世纪末十世纪初)》。“赞忠”二字《唐录》作阙文,[11]310-311《文书》将前一字录作“贤”,后一字作阙文,[9]30-31《辑校》录作“保员”。[8]168-172

按:由法国国家图书馆网站的彩图(如图3所示)可见,前一字的下部为“贝”,上部构件左侧漫漶不清,右侧为“夫”。据此推断,该字应为“賛”,是“赞(贊)”字常见的异体。后一字亦模糊不清,据彩色图版可大致确定为“忠”字。敦煌写卷以“赞忠”为名的人并不罕见,如“贺赞忠”(P.2738V)、“宋赞忠”(S.4504V)、“李赞忠”(P.3894V)等。本卷后文又有“郭国忠”“郭潘忠”二人,与此处的“郭赞忠”或来自同一家族。


图2  P.4983V《戊午年(959)十二月廿日社人纳色物历抄》



图3  P.2738V《常年局席转帖(九世纪末十世纪初)》


二 敦煌社邑文书人名用字的考辨方法


上文将敦煌社邑文书人名录校时的疏误隐栝为四类,考证了前人误录、漏录或存疑的人名,这一工作对于社邑文书的整理与研究有着积极意义。众所周知,敦煌社会经济文书整理时大多无底本可依,这就需要研究者在录校时采用更加有针对性的方法。对于社邑文书中人名的识读校勘,笔者认为以下几种方法可供研究时参考:

首先,要审辨同一写卷中的其他字形。敦煌写本的俗字虽呈现出“千人千面”的特点,但同一写卷中相同的字或是相同的构件却往往相似。如若借助同卷中相关字形这一“标尺”,能够对存疑的字形成更为准确的认知。如例(6)通过同一写卷“石通子”等人名中“子”的字形,可证明前人将“達”录作“子迓”明显与原卷字形不合。又如例(14)通过“願智”中字迹清晰的“願”字,可推定后文“願通”“願进”等人名中模糊不清的字亦即“願”字。

其次,要类比敦煌文献中类似的人名。在对唐五代时期敦煌地区的宗教、风俗、民族等背景知识有大致把握的前提下,如若把同一类型的人名收集排列到一起,能够作出合理的判断。如例(7)(8)中的“㺃㺃”“苟子”、例(9)中的“钵子”、例(10)(11)中的“衍子”都是敦煌文书中常见的人名,且与当地百姓取名时习用动物为贱名、多用佛教色彩的字词,以及敦煌地区少数民族聚集的历史状况有关。

最后,要注意比勘相关社会经济文书。出自同一社邑的文书中,社邑成员的姓名每多相涉,如若将其中重复出现的人名互相比勘,能够对有疑的字形加以确定。如例(4)(5)(13),通过对比S.5139V(3)、BD8172V 两件《局席转帖》所载人名,我们就能对前一件转帖中“愿住”“沙弥善住”、后一件转帖中“保会”“保达”等前人录校时莫衷一是的人名作出准确的判断。

此外,唐五代时的社邑活动与佛教息息相关,因此寺院文书也为社邑文书的校勘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如例(6)中通过P.2032V等四件净土寺文书中人名的比勘,我们推定出P.3102V中的“万达”“万诠”即指“张万达”“张万诠”。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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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张涌泉.敦煌俗字研究[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5.

[15]郑炳林,兰州大学敦煌学研究所.敦煌归义军史专题研究三编[M].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2005.


文章来源:《语文研究》2021年03期

作者:张涌泉、沈秋之

编辑:秦思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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