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莺
“昔日手机的王者诺基亚，不仅没有死，反而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正在快速回到消费者的视野。”
在刚刚结束的2023年世界移动通信大会MWC上，诺基亚宣布推出全新企业形象。
诺基亚总裁兼首席执行官Pekka Lundmark表示：“我们宣布重塑企业和技术战略，致力于释放网络的无限潜能，引领云网融合发展的新未来。为明确这一战略重心，我们希望通过品牌焕新来彰显诺基亚聚焦成为B2B技术创新引领者的定位，并以此来传递‘今天的诺基亚，已大不相同’的这一关键信息。”同时诺基亚宣布了新的企业战略将基于六大支柱实现加速，基本为to B的业务，传统面向消费者to C的移动设备业务已经不在诺基亚的新战略版图中，仅仅有一点关联的是“在移动设备以外的市场挖掘机遇以推动诺基亚专利变现，并持续增加诺基亚技术集团的研发投入”。这也就意味着，面向手机等移动设备收取专利费将是诺基亚的未来工作重心之一，而诺基亚手机，已不再是公司的主营业务。然而，诺基亚实际上并未放弃这一市场，而是将其NOKIA品牌进行了授权，目前由一家同为芬兰的HMD Global Oy公司制造。这家成立于2016年的公司，在诺基亚与微软的品牌授权期在2016年12月1日届满后，顺利承接了诺基亚的手机业务。获得诺基亚十年的授权，生产诺基亚品牌的手机和平板电脑。在此之前，微软与诺基亚在2011-2013年合作推出的数十款基于微软Windows Phone操作系统手机，以全部失败而告终。因此，HMD似乎也成为诺基亚、微软、富士康和HMD等试图再次依靠安卓系统复兴诺基亚品牌一次重要尝试。作为各方协议的一部分，微软也将功能机业务出售给富士康和子公司和HMD。诺基亚将从HMD销售的每款诺基亚品牌手机和平板电脑中获得特许权使用费。但诺基亚曾表示它并不是HMD的股东。经过几年的发展，HMD虽然从出货量上来看，还只能算是小众品牌，但是其发展势头还是不容小觑。今年2月，HMD宣布，正在建设把5G设备生产带回欧洲的生产设施，作为在欧洲制造和测试智能手机的第一阶段。在国外机构做出的本次2023年MWC媒体影响力排名中，HMD受关注度也比较高，甚至高于OPPO等品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近日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布的一则公告信息，引发了外界对于HMD正陷入与华为的专利许可纠纷的猜想。3月9日，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告显示，赫名迪科技（深圳）有限公司正在对华为一件名为“发送控制信令的方法和装置”的专利ZL201110269715.3提出无效宣告请求。
华为所使用的这件专利也正是之前起诉三星和小米时所用的专利，涉及4G标准必要专利。这或许仅是双方争议专利中的一隅，华为很可能也和与对小米或三星时一样，针对HMD也使用了多项专利。这一幕，可以认为是华为与诺基亚几十年来相互竞争的延续。只是，时空和对象都发生了反转，过去向华为手机收取专利费的诺基亚，现在也需要为自己的手机向华为支付专利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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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MD虽然是一家独立于诺基亚的公司，然而，却有着诺基亚的深深烙印。HMD创始人兼CEO，让-弗朗索瓦·巴里尔（Jean-Francois Baril）1999年就被诺基亚聘为高级副总裁兼CPO。在此之前，他于1994年担任康柏采购总监时，在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Tim Cook）的直接领导下工作。因此他领导下的诺基亚的供应链于2007年被AMR Research评为全球最佳供应链。
有数据显示，HMD曾经有70%都是诺基亚的老员工。这么来看，HMD绝非只是诺基亚的代工厂，有点像是从华为剥离出来的荣耀。而这一点，也使得现在的华为与十多年前的诺基亚有几分相似。彼时，曾经的手机王者因为错过了智能手机时代，转而开启了专利货币化之路。依靠手中积累不菲的移动通信基础专利，通过诉讼等方式，与苹果、华为等都达成了许可协议。在诺基亚对外宣传的PPT中可以看到，与华为在2007年达成的专利许可协议已经成为其可以重点着墨的“开山之作”。
诺基亚许可签订历史
直到2017年双方签署协议之前，诺基亚和华为还在多国展开了专利诉讼。
虽然两家公司在去年12月同时宣布已经续签了专利许可协议，但是外界看来，两家公司之间的关系并未因该协议而有所缓和，只能说是“business is business”。此时，手机业务已经大幅萎缩的华为，向诺基亚手机收取专利费，与多年前已经没有手机业务的诺基亚向年销量2亿部手机的华为收取专利费，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不过结果显而易见，诺基亚手机的授权方HMD似乎并不认可华为的许可费率，既然对华为的专利提出了专利无效请求，或许也就意味着双方谈判已经破裂，不得不走上诉讼的途径。02
HMD既然与诺基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到底可以用到多少诺基亚的专利，这一点或许也是双方谈判中会有争议的地方。根据美国分析机构GreyB对HMD的专利分析显示，HMD在全球共有2085项专利。这些专利属于948个专利家族。在2085项专利中，有1193项专利处于有效状态。
从HMD专利申请时间来看，对于一家成立于2016年的新公司而言，可能在此之前的很多专利都是转让而来，其中来自诺基亚的可能性最大。从专利的分布来看，美国、中国和欧洲是主要布局地区。可以看到，如果单纯论HMD与华为的专利，HMD显然并无任何优势。但是如果有诺基亚在背后加持HMD，那么这场许可谈判恐怕就会非常艰难。如果说HMD也构成了诺基亚军团一部分的话，那么包括之前诺基亚专利流出来到一些NPE手中，诸如Coversant（康文森），在与华为等中国企业的专利交战中，诺基亚军团无论站在许可方，还是站在被许可方，都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要么必须接受我的许可条件，要么不接受你的许可条件。
既然用军团作战，那么已经在专利上站起来的华为，同样也可以组建军团。例如，像诺基亚擅长利用流出专利来培养NPE来骚扰竞争对手的做法，别人也可以如法炮制。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有关EVS专利收费的问题，HMD被VoiceAage EVS盯上，要求缴纳许可费。在最近HMD发布的一份声明中显示，表示支持德国联邦专利法院裁决的VoiceAge EVS的EP3132443专利对HMD提出的索赔均无效。但HMD表示无奈的是目前德国共有五项禁令对HMD有效。在HMD这份声明中，同样提到了从华为专利转让出来的Crystal Clear Codec（CCC）公司，正在以EVS的专利在起诉苹果、小米和OPPO。HMD对此也表达了此类NPE许可收费不合理的现象。这也像是中国常言的左右互搏之术：一方面站在权利人角度的诺基亚，尽力在陈述自身的许可费率是FRAND的，但是同为诺基亚军团，作为实施人角度的HMD，也在质疑一些权利人收费的不FRAND，这其中的权利人就包括来自中国的权利人。不过，寻求利益最大化，也是企业生存与竞争的合理反应。只是这场争斗背后渗透了太多东、西方在意识上的差异，如何找到一个能够共存互利的边界将是未来各方共同的诉求。因此，无论是正面交锋，还是代理人战争，诺基亚与华为之间目前来看都在进入军团作战的模式。而且各自军团之中，既包括权利人，也包括实施人，双方对到底什么是FRAND实际上拥有共同的诉求。如果单从个体来看，这仅仅企业之间许可谈判的正常争议纠纷。但如果从深层次来看，这背后反映出来的则是对行业专利定价权之争。所以，这场定价权之争，目前已经超出了个别企业能够决定胜负结果的范畴。军团作战未必不会是一种更好的方式。就看未来是否会有更多的利益相关方加入到各自军团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了。知识产权，同样可以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