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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武者·菩提照忘录 ︱ 东宋

苏三 黑江湖 2022-11-02
 

东宋世界(Sunasty)第4期征文第06篇征文

菩提照忘录

◎苏三  著



东宋的第46个故事,是这样诞生的……


东宋世界(Sunasty,宋纳思地)系由《今古传奇·武侠版》杂志社前任社长·主编,武侠作家李逾求创立。东宋世界自2009年3月14日正式开启,一直至今日,仍在不断生长完善之中,先后诞生《化龙》、《燃烧吧,火鸟》、《赤酒引》等长篇作品。


继“凤羽”、“沙海”、“定音笛”之后,“女武者”是黑江湖举办的第四期东宋征文。本次推出的《菩提照忘录》,主角显然是一位女性,但这位女性,却是一部当之无愧的以“女主角”为主角的小说,真正的女性自主意识,也因此,这是一部没有以女主角为女主角的小说,它只是自然选择了南照为主角。这是很难得的。令人忍不住去关注主角的现在,未来,和过去,这就是“命运”,这正是它的“可读性”。


自“沙海”征文开办以来,黑江湖增设了一种新玩法:锦囊。即征文参赛者在提交征文并经确认完稿(如需修改在修改达成时视为完稿)后,即可获得锦囊,进入下一期征文当中,待当期征文完成时继续获得下一个锦囊。每期征文视为一次跑圈,待年度征文结束后,最先提交完成征文的(每期征文均参加),即为跑圈总冠军,获得奖励。特别提醒,征文除小说外,对世界设定和征文评论也适合。均有获取锦囊和跑圈资格。有不明之处,请扫描文后二维码,于群中垂询。


目前,苏三凭本文获得第37枚锦囊。


一叶一菩提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什么是色?什么是空?

 

桑芷就是永宁观的一个小道姑,人在长安,心却永宁。

 

直到她有一次随大师姐出门,到白龙曲江芙蓉园,于凤凰木下捡到个小女婴,心里才有了牵挂。

 

桑芷在凤凰木下坐了半晌,太阳西去,也无人来找这个孩子,桑芷就将她带了回去。

 

“也不知哪家的人这么粗心,时值盛夏,又恰好是正午,叫你南照吧。”

 

 

 

“南照乖,把这碗药喝了。”一身着道袍的三十来岁的女子端着碗药,眉目里勾着慈爱。

 

坐在床上七八岁大的孩子,大大的眸一骨碌一骨碌,盯着那道袍女子递来的碗,不愿张嘴。

 

“桑芷师父,我必须喝么?”软软糯糯的声音,让那道姑心里一软,轻声道。

 

“照照乖,喝了这药,你便能习武,你也能保护师父了。”

 

“好。”南照一听这话,连忙从桑芷手里拿来碗。

 

苦兮兮的药汁,据说能化开石脉。

 

画面一转,到了夜晚。

 

“桑芷师父!桑芷师父!”十岁的孩子刚回到屋内,白刀进,红刃出,哪怕是永宁寺最后剿灭残余凶手,都不能让南照忘记那一夜的血光。

 

 

“呼——呼——”南照猛地从地上坐起,身上的黑衣已被汗水浸湿。

 

“南照,又做噩梦了?”篝火旁,一男子唇红齿白,笑容透着三分邪气五分关心。

 

“林舒寒,没你事。”冷冰冰,毫不拖泥带水,正是南照的风格。

 

林舒寒也不见怪,整了整身上的黑色裘皮大衣,卸了下来,递给南照:“行啦,女孩子家家逞什么能,长白这一带环境之恶劣,可不是之前过家家,修行要适量,听没听过什么是过犹不及?”

 

南照伸手结果大衣,盖在身上,遮住双眼,手覆在颈上吊着的一枚小戒指上,又生怕眼泪被林舒寒看了去。她又做了这个梦,梦到了永宁寺,梦到了——桑芷师父。这片血光,支持她从长安走到了沙海,从沙海上了昆仑,一路经过蜀中、岭南,东越,最后来到了塞北长白。

 

据说,只要集齐三十六种奇禽异兽的眼泪,饮下,便可以打开石脉。南照修行的与整个东宋的金花不同,她修行的是传统内功,由于石脉的影响,她修不得金花,静脉宽度不够,内功也不够深厚,一路上也是颇为吃力地获得了三十五种奇禽异兽的眼泪。不过这一切,都要感谢林舒寒。

 

南照初到沙海唐城,就遇到了困难——十三岁小女孩家家不会武艺防身,到了沙海,怎么活下去?还好,她遇到了林舒寒。林舒寒自称是影都天津人,一手刀法很是厉害,因为得罪了自家一位比较厉害的人,所以被发配到了沙海。两人因为在沙海遇到了风暴,也算因此结缘,一回生二回熟,两人决定结伴上路。之后七年里,南照性子虽冷,但也不是不近人情,也询问过林舒寒缘何被发配沙海,林舒寒一直不肯说,也就作罢。

 

这次,两人到了长白也是想好的,上长白找到长白鹤,然后弄到眼泪,再去天津林家,给林舒寒找个场子。林舒寒也同意,等南照可以修行了,再告诉南照自己当年的恩恩怨怨。南照也同意此间事了,报了桑芷师父的仇,两人回到她的故里,寻一间铺子,做做生意。

 

当时她坐在永宁观守头七,长安风家派人送了一张纸条和一个小盒子,纸条除了让她节哀之外,还有一个药方,说是收集齐三十六种奇禽异兽的眼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特殊材质的小瓶,盒子落款是“随巷里”。南照按图索骥找到玄英大街随巷里,得知这个特殊材质的小瓶非木非石,而是奇禽异兽的骨灰做成的小瓶。

 

南照将桑芷师父的骨灰就在随巷里做成了戒指,就是她此时项上带的戒指。她猜到这应该是师父托人办的事,这小瓶应该是风家派人打造用来装奇禽异兽的眼泪的小瓶子。所以,她就带着这戒指和小瓶子上路。

 

“女人,想什么呢?”林舒寒将他的裘皮大衣掀起,发现南照用胳膊挡着脸,根本没发现他的到来,无奈用手拽着她的手,将她拽起来。

 

“最后一只了。”

 

林舒寒浅浅一笑,本就颇为俊俏的脸更加熠熠生辉。南照看见林舒寒在笑,用手抓了抓挡着自己左脸伤疤的长刘海,有些自卑。

 

其实南照很漂亮。南照美是冷艳的美,剑锋一样的眉,上挑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棱角分明的脸,似笑非笑的唇。美则美矣,但左眼上的一道疤,纵在眼的中央,从眉下至眼下贯穿。

 

“诶,女人,好好休息。”林舒寒拍了拍南照的肩,“明天还要去那天池试试看看有没有长白鹤的踪迹,我这的薄荷药还有剩余,明天争取给你开脉!”

 

南照吸了吸鼻子,道:“谢谢。”

 

林舒寒愕然:“我是听错了么?你这女人会说谢谢?”

 

南照翻了个白眼,倒下不理他,果然这人还是那个毒舌又热心的林舒寒。

 

林舒寒舒坦一笑,戳了戳火堆,靠着山壁抱着长刀睡去。

 

 

翌日清晨,林舒寒睁开眼,便看见南照逆着光、舒展着身子四肢,正是他教她的林家的刀法。

 

“你这样不对,这招,左手顶天,代表顶天立地天地不移,这右手呢,平指前方,要直,代表刚正行走天地间。”林舒寒缓步走到南照身后,亲昵地贴上前,指导南照。

 

南照浑身一抖,她向来最讨厌有人靠近她,哪怕是和她并肩七年的林舒寒。

 

“啧啧,南照啊,我这也跟你讲,你这样,是自卑呀。”林舒寒摇头退步,“这就差一个长白鹤,你那奇禽异兽的眼泪也就全了,你就是难得一见的习武天才了。”

 

“我七年,就等这一天了。”南照抬头,看着东方朝阳,突然眼中的神采,灼灼逼人。

 

 

 

“这暴风雪,下得真不是时候。”林舒寒哆嗦一下,将身上的裘衣脱了下来,不顾南照的阻拦,将南照包裹地严严实实。

 

“你武功不及我,我好歹修正经功法,比你耐冻。”林舒寒嘴唇青紫,心中埋怨着长白山这次的雪,冰寒透骨。

 

南照心中微微感动,脖子缩在大衣里,却不多言。

 

“喂,女人,你发什么呆!”林舒寒扯过南照身后背的弓,搭箭射死了一只扑上去的狼。

 

南照练不了内功,所以趁手兵器选择了这种长兵,对内功要求低了好些,也方便上手,这几年来,也算是熟练不少。这次上山总共背了十五支箭,昨天用了八支箭,今天七支如今就剩了六支。

 

“省着点用,目标太远,不能重复利用。”林舒寒将弓放回南照身上。

 

南照点了点头,今天她状态一直不太好,又是感怀,又是精神恍惚。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由于长白雪原一般没有什么遮掩物,整个世界白晃晃地一片,几欲让人眼盲。也好在没有什么山林树木挡着,所以没什么野兽,再加上这长白雪原地广人稀,鲜有人来,他们此时,许是安全的。

 

“雪泥鸿爪,往往是没有痕迹的。”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林舒寒若有所思,展眉一笑,“女人,我们应该是找到了。”

 

当林舒寒回头一看,发现南照的目光似乎盯着远方,便用手一晃:“这雪刚刚小了些,地上就有一小块陷下去的雪,许是那所谓的长白鹤留下的排泄物呢!”

 

南照双眸仍然不聚焦于他身上,只是慌忙地抬头看向四周。林舒寒抓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看了许久,叹了口气。

 

“雪障?”虽是疑问句,林舒寒心下却是十分肯定。南照只会一些外家功夫练体,内家吐纳完全不通,再加上无法利用静脉用力子锻眼,被雪障影响也是正常。

 

南照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条布将双眼封上。虽然已经犯了雪障,但眼睛封上些,总归是好的。

 

“你且在这里等着,我——”

 

“我同你一起。”南照不等林舒寒说完,抢先说话,“你带我走,长白鹤不会攻击人。”

 

林舒寒不由南照挣扎,紧紧握着南照的手,嘿嘿笑道,“女人,我带你捕鹤。”

 

南照不理林舒寒的浑话,冷哼一声,林舒寒识趣地看着地上的排泄物,道:“这雪地上的排泄物吧,方向呢,应该是去往天池,我们,去看看?”

 

南照示意他前行,自己已经伏在地上,林舒寒也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前行,生怕惊动了不知何处的长白鹤,相传长白鹤虽不攻击人,但胆子极小无比,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振翅而飞。

 

二十尺,十五尺,十尺,八尺……

 

林舒寒趴在长白天池的天池山坡的坡顶,大气不敢一喘。生怕身边就有那传说中通体雪白,鹤顶却有一抹丹红的长白鹤。似乎是感到林舒寒的紧张,南照也屏住了呼吸,生怕惊走了这传说中的长白鹤。

 

“唳——”

 

一声嘹亮清澈的声音忽地响彻天地,就这一刻,林舒寒感到浑身通透,体内的力子奔腾速度也痛快了许多。就连南照,都感觉体内的气通畅了许多。

 

“这长白鹤,果然不一般。”林舒寒小声怪笑,“女人,借你弓一用。”

 

南照按住林舒寒的手:“不行,不要伤害它。这长白鹤用一些凡兵,恐会惊跑。”

 

“听你的。”林舒寒又是明晃晃一笑,南照听声,暗中舒了一口气,这回可是没看见,要不,又要自卑许久。

 

南照从怀中拿出一枚墨绿色的果儿,递给林舒寒:“雪松果,据说长白鹤爱吃这些,然后用薄荷辣椒粉呛出眼泪就好。”

 

林舒寒结果果儿,用一根极细的绳索缠上一圈,等着刚落在天池中的那长白鹤动作。

 

长白鹤果然通体雪白,额上一点红颇是惹人瞩目,明明及其艳烈及其风尘的颜色,却偏偏生出一种出尘的感觉,仿若仙子;纤长的足立在水中,又生出了许些神秘之感。

 

林舒寒刚欲动作,那长白鹤扇了扇翅,林舒寒立刻缩了回来。长白鹤终于展翅一飞,上了天,趁此机会,林舒寒将雪松果儿往上一抛,那长白鹤果然傻傻地上了勾!

 

林舒寒将绳往下一拽,就像钓鱼一样,再足点地,跃上了天,擒住那鹤,就像擒住了龙一样。那鹤不堪重负,被林舒寒压了下来。

 

“快!女人,瓶子!”

 

顺着声音,南照将兽骨瓶向上一抛,林舒寒结果瓶子放在长白鹤眼下,袖子里顺便抹上了薄荷辣椒粉,那长白鹤果真掉下了眼泪。

 

“齐活儿!”林舒寒长啸,翻手欲抓住那兽骨瓶,不料一箭破空而来,兽骨瓶应声而碎!

 

南照听得清脆一生,心几乎要碎了——她七年只为了这一刻,然后找仇家,为桑芷师父报仇。如今,她这些年的努力,是白费了。

 

“别慌,张嘴,你右手边三尺!”林舒寒看见来人,毫不吃惊慌乱,指挥指挥南照服了这三十六滴奇禽异兽的眼泪。

 

南照和林舒寒七年默契立刻体现了出来,毫不迟疑地相信,刚好凌空喝下了那七年的心血。

 

与此同时,林舒寒从鹤身上翻身跳下来:“我说林政,你不至于从京城追我追到这儿了吧。”

 

“哼!”阴鸷的声音打破长白雪原的美感,一抹红色突兀地出现在林舒寒眼前。

 

“长白鹤?”林舒寒回头看着,却发现地上雪地染上了惊心的血红,一旁一只长白鹤箭穿心而卧。

 

南照看着这人,身影与梦中火光冲天下的背影逐渐重合,怒喝:

 

“是你这狗贼!”

 


 

天怜可见,竟然将这弑师仇人送到她面前!

 

南照眼前一片血红,突然周遭一阵扭曲,再看周围,竟然是永宁观!

 

南照不停往前奔跑,跑到了自己的故居,发现里面一尘不染,像是刚刚打扫过,又赶忙跑了出去。

 

“张姨!小浣!师父!你们在哪?”

 

“鹿儿!锋哥!你们在哪!”

 

街上空无一人,诺大的长安城放佛所有的人都蒸发了去,街边的包子摊的蒸笼,冒着热气;小贩卖的风车,还随风打着转;甚至连旁边画扇面为生计的小商贩的墨,都未干。

 

人,都去哪了?

 

 

而此时的林舒寒和林政,一脸惊愕地看着停下的雪地上,风暴骤起,从天贯穿至天池,倒立的三角从天池直穿云端。天上的云、地上的雪、天池的水瞬间同时飞速旋转起来。

 

林政几乎站立不住,袍子被卷得猎猎作响。林舒寒紧紧抱住半昏迷的南照,风吹开了绑住的布条,看着南照双眼流出的血,不知所措。南照的身上隐隐发出金光,长白鹤见此顾不上风暴,俯冲下来,向天池边上唤着。

 

忽然,就从风暴的边缘,飞出一串长白鹤,围绕着南照,逆风而飞,竟隐隐使那风暴停歇。

 

“丫的!致幻修行!她师父竟然给她求来这种办法!”林舒寒看南照的状态,怒骂道,“林政,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在你那个什么九京门守着京城?”

 

“这丫头师父是长安永宁寺的桑芷?”林政挑了挑眉,和林舒寒几分相像的脸少了些阳光,多了些冷峻。

 

“是啊。”林舒寒抱着南照躲在一旁角落,看着奇禽异兽与天地相争的场面,隐隐感觉到了“昂”的意味。

 

“那也难怪,她应该是走火入魔误入幻境,致幻修行。”林政淡定地点了点头,“我是她的弑师仇人。”

 

“喔,我们两个竟然一个仇人。”林舒寒挑了挑眉,“你杀她师父作甚?”

 

“她不该多管闲事,她捡的这个小丫头,是上一任杀手宫首席靖北的女儿。”林政叹了口气,“七年前,我接到了天子密令。”

 

“嗯。”听说她是靖北的女儿,林舒寒眉头也没皱,“是你爹杀了她妈妈吧,啧啧,冤冤相报何时了呀。”

 

“什么你爹我爹的!那是你爷爷!”林政皱眉,“我若不是在长白小镇发现你踪迹,你还要救这杀手的女儿不成?”

 

“石脉活不过二十五岁,挺好一姑娘,我怎么舍得。”林舒寒讽道,“还有,你和你爹合伙杀了我爹的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是你爹糊涂!林家就等着成为九京之一光耀门楣了,他怎么能为了自身利益就去一个人单挑九京门,得罪九京门!林家刀不能这么断了!”林政解释,“舒寒,跟我回家,爷爷很想你,你的天赋很好!”

 

“你给我闭嘴!我妈死在九京门的手上,冠冕堂皇说什么查案办案,我爹杀了他们怎么样?”林舒寒反问,似乎照顾到此时南照的状态,压低声音,“林家就像狗一样,九京门杀了人,你们让他杀,然后回去舔九京门,就像你——林政,我瞧不起你。”

 

“我这样做是为了林家生死存亡!”

 

“我管你狗屁林家!”林舒寒怒喝,“当初把我扔沙海不挺好么!现在找我干什么!林政,出招吧!”

 

将南照放在山坡坡底的一个大石头背面,林舒寒缓缓站起来,想抽走南照此时手中的刀,发现分毫不动。南照此时身上金光渐渐发红,红光游走在静脉上,光林舒寒所能看见小臂上的肌肉,就隐隐隆起,似乎是近七年来练的外家功夫的潜能,得到了激发。

 

林舒寒空手走到林政面前,开口:“狗贼,动手吧。”

 

林舒寒虽然一方面是因为无法从意外致幻的南照手中抽出那刀,另一方面是因为连续两次从长白鹤身上得到的感悟已让他修行进步,自信有些膨胀。

 

林政大他一辈,修行时间长,但林舒寒自认他自己经历的多:大漠、云海、山丘、密林,哪里他没去过?也敢拼上一拼,但前提,是刀。

 

林舒寒上来就要去与林政夺那手中刃,劈腕,硬夺,甚至点刃,无一奏效。林舒寒有些着急,凌空虚点,原本是从江南一带习来的花招,此刻似乎还有几分大将之风。

 

“没用的。”林政用刀一格挡,林舒寒手指震得发疼,连退三步。

 

林舒寒逐渐不敌,步步败退,跌坐在地,而身旁,便是那南照。

 

南照身上受着林舒寒的一个踉跄,颈上的戒指滑落,正在手心。在幻境的南照似乎有了感应,握了握手里的戒指。

 

幻境里,南照走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终于在白龙曲江芙蓉园的凤凰木下看到了桑芷师父。

 

“师父!”

 

南照急急奔过去,却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伸出手揽住她。

 

“女人,那是陷阱!”

 

南照猛地停住脚步,林舒寒!

 

“照儿,乖!”桑芷在树下柔柔一笑,火红的红蓝花楹恰好盛开,盛开的花儿不时落下,放佛下了一场红色的雨,就像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师父的血,染红的雨。

 

“拙劣的骗术,女人,你快醒过来!”林舒寒开口,“杀了她,你就醒过来了,这一切都是梦!”

 

“不!”南照胡乱拍向身边,真实的触感差点以为她不是在做梦,但是她知道,她绝对、绝对不会伤害师父,无论真假,哪怕死在师父手上,她心甘情愿!

 

长白雪原的林舒寒来不及闪避,身旁南照的胡乱一掌,夹杂着七年的外家功夫和因致幻产生的力子实打实打在身上,林舒寒被击在墙壁上,嘴角泌出血丝,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林政也是颇为奇怪,不知二人怎么个情况。

 

致幻修行凶险万分,不是人人都见过的,谁也不知道致幻修行怎么修行。

 

南照依旧胡乱挥舞着,在幻境里,她将林舒寒拍成了碎片,她又来到了昆仑山。

 

“快,小心这个小地螭!”又是林舒寒。

 

南照小心地挪着步,她知道林舒寒是假的,只要击败林舒寒,她就可以到下一幻境,不是么?看来,这个致幻修行,让她破情?

 

弯弓,搭箭,就如同林舒寒所教给她的动作,也像她的为人——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扑哧——

 

剑入肉的声音同时响起,幻境破裂的同时,林舒寒眼睁睁看着不到三尺的距离,南照飞快地将倒数第六支箭射入他的肩膀,雪地瞬间放佛开了梅花一般,血迹点点。

 


 

林舒寒一次次受着伤,不敢打断南照的修行,而远处的林政,长白鹤正努力用尖喙阻挡着他靠近——长白鹤一向通灵。

 

南照记不清多少次了,她总用各种方法,一点点在幻境里用力子,杀了那个让她到下一幻境的林舒寒。终于,她不杀了——结成玉丹,暗蕴金花,成了!

 

她又回到了长白雪原,林政站在一旁,正冷笑着看着她和林舒寒,南照感觉到自己身上澎湃的力量,手里那林舒寒的刀出鞘,一线封杀,不成,垫步上前,斜劈,不成,回身左手顶天,右手执刀,直直向前,似永不悔改,正是清晨林舒寒教她的那一招。南照不知道左腿哪里来的力量,猛地等地,上前,温热的血,奔涌而出。

 

南照下意识闭眼,等再睁眼,就看见一身是血的林舒寒,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女人,你再不醒过来,我连最后一句话都不能和你说上了”

 

南照愣了,怎么回事?

 

但手上的刀,滴落的血,被长白鹤阻挡的林政都在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将林舒寒伤得这般的人——是她!

 

每一次她所谓的破幻,打碎的林舒寒的影,招数都实实落在真实的林舒寒身上!

 

“舒寒!”南照第一次这么叫他。

 

林舒寒虽混身狼狈,但完全掩不住他笑容里的光芒,他伸手抱了抱她,打趣:“女人,现在你这么强,我不担心你啦,你自己下山吧!”

 

见南照紧紧抱着他,没有排斥,林舒寒嘴角得意地一勾,絮叨着:“诶呀,你不愿意走,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去沙海。林政,嗯,就是杀你师父那条狗,杀了他的弟弟,也就是我的父亲,然后我气不过和他顶了几句,最后和家族闹了起来,我就被他送到沙海了——”

 

“别说了。”南照声音有些呜咽。

 

“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呀!”林舒寒笑骂:“林家刀我都教给你了,你凭着这个刀法找上林家老爷子,说是我遗孀,他肯定饶你一命,不过你可能不好意思。但要我说,做人呢,活着就是一切,你先活下来,要不然,我都担心你怎么照顾自己。”

 

“告诉你别再说了!”南照从怀里拿出些伤药,胡乱地往林舒寒身上抹、嘴里送,林舒寒躲掉,一边咳血一遍缓缓:

 

“我没机会了,让我多说几句,女人,你知道的,我是话唠,不说话难受。”

 

“我跟你说呀,其实我一见到你,就特别喜欢你,说不上为什么,看到你就觉得似曾相识,放佛我们认识,我们就应该在一起。但是吧,你又那么冷地不近人情,我只好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让你带我逃离沙暴。”

 

看见南照愣愣的样子,林舒寒虚弱一笑,伸手抚着南照脸颊。

 

“女人,我多想让你做我的女人。在你口中的长安,随便做个生意,够养活你我和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多好。”

 

“我也——”南照急忙回应,林舒寒用食指堵住南照的嘴,邪邪开口。

 

“我时间不多了别跟我抢话。最后两句话,我自私你也知道,不许忘了我!”林舒寒眼睛眯眯,“然后带着我的骨灰戒指,就像你师父的一样,找个好人,让他照顾你。”

 

林舒寒闭上了眼,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面色痛苦地挣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南照认真的看向他,林舒寒笑了笑:“你很好看,不必自卑,你真的,很美!”

 

“舒,舒寒!”南照见林舒寒无力倒地,连忙抱住,眼泪就像七年前师父离开时一样不受控制,似乎要融化了这片长白雪原。

 

远处的林政也逐渐脱离长白鹤的包围,今日他不易再动手,与方才拿绕着他的长白鹤纠缠,损耗太大,原本他不打算杀了南照,只要她没有能力报仇,他又何苦杀她,如今——

 

“啊!”南照仰天长啸,似乎要唤回林舒寒,唤回桑芷师父。

 

“这刀,以后便叫做舒。”

 

“这弓,叫做寒吧。”

 

南照踉跄站起,看似无力,身边的雪却不断化成雪水,涌向四周。

 

林政挥刀,欲赶走身边最后两只长白鹤,杀了金花大成的南照。南照用力射了两箭,打在林政的刀上,刀尖破碎。

 

南照晃晃一笑,说不出的冷艳,摄人心魄。拉弓,搭箭,一弓二箭。

 

林政趴在地上避开两箭,一个翻滚上前,和南照展开近战。

 

南照的林家刀也是正统的林家刀,一招一式,林舒寒教了七年,加上致幻修行来的力量,南照一刀一刀挥着,感觉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

 

林政逐渐不敌,毕竟是致幻修行后的南照,他一招没架住踉踉跄跄坐在地上。

 

见距离拉开,南照回手拿箭,准备了结林政的性命,结果摸了个空。

 

剩的那支箭呢?

 

一愣神之间,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一支箭埋在雪中,夹杂着风与雪,向她袭来。

 

“唳——”

 

长白鹤的叫声就像来时那样,清澈,嘹亮响彻天地,却又多了几分凄厉。

 

“林!政!”长白鹤倒地的那一刻,南照的刀招呼过去,林政只来得及躲避一下,竟栽进了长白山天池!

 

恍惚间,打在他脸上了吧。

 

死或者不死,南照此时并不在乎。

 

南照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身上的情况很糟糕,燃烧的经脉,无序游走于体内的力子,无力的肌肉。

 

致幻修行的反噬。

 

南照自废金花,捡回一条命,闭上了眼,慢慢爬到林舒寒身边,倒在林舒寒的怀里。

 

就让她休息一下。

 

 

 

长安城,随巷里。

 

“姑娘,十年没见?”

 

“难为老板还记得我。”

 

“当然啊。”灰衣老者嘿嘿一笑,“姑娘可是拿到了三十六滴奇禽异兽的眼泪。”

 

“嗯。”她还知道了长白鹤为什么会救她呢,是因为她和那个人七年互相信任的感情,长白鹤通人情知人心,所以不会主动攻击人,如果有情人在它们面前,它若感动于情,就会保护那情,更有人说长白鹤以人情为养料呢。

 

“这回这个,是谁的?”

 

“我夫君。”

 

灰衣老者诧异地抬头看了南照一眼,张了张嘴,却只叹了口气。

 

“慈悲为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姑娘莫要太执念于生死。万物,终是同去同归。”

 

“多谢前辈。”比十年前更冷的声音,让灰衣老者无话可劝。

 

直到看着南照消失,灰衣老者喃喃道:“至冷至刚之人,往往更是至情至柔之人啊。”

 

 

“林政,长白一战竟只让你毁了容,陨落天池竟还活着,真是便宜你了。”

 

“苦学三年,我南照回来了。”

 

“你在九京门,那我,必去杀手宫,夺你狗命!”

 

夕阳里,莫名的风吹起南照黑色的披风,坚毅的背影逐渐湮没于残血般的余晖中去。



-END-



 

Sunasty

世  界



苏三看东宋: 

总有一些人

刹那间的念头难以从脑海挥之去

喜欢将一点一滴加以理解融入其他的元素

将心中的世界变成一个存在的设定,付之文字

在一个激进发展的世界,随着潮流

不论是什么都会融入新的元素

之于武侠,比如幻想,比如科技

东宋是一个将梦中的世界在笔下生花的好平台

就像我心中的那个充满着奇幻气息的江湖

一切都是新生的,它也是,我也是

希望在这里,可以执笔为剑

可以圆我少年时的策马江湖梦


苏三写东宋:

南照这种孩子,可能是我心里的一个小孩儿,做事狠、执着,对人敏感不信任,偏偏渴望着被爱。

这样的孩子,总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不问缘由帮着她陪着她——林舒寒。

这次有想去写一个菩提系列,是以东宋之长安为起始地的系列,比如长明寺的僧侣,还有永宁观这些的故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怕是心境淡泊的出家人,也总会为世俗红尘所绊,但同时也只有经历世俗红尘,才能心境淡泊。希望真的可以写出像样的脱俗之人。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世人偿所愿,真正来过。



-宋纳思地-

世界·女武者


女武者·无归 ︱ 东宋

女武者·如是青山 ︱ 东宋

女武者·拔拔老太 ︱ 东宋

女武者·叶落无声 ︱ 东宋

女武者·缥缈孤鸿 ︱ 东宋


致谢

  1. 文章作者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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