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阿塔斯(Farah Atassi):在绘画中,你做的是道德的选择。
Florence Derieux:你在巴黎国立毕加索美术馆展出的画作延续了你近年来的作品,同时也构成了一个全新的作品体系。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法拉·阿塔斯:几年来,我一直致力创作基于工作室场景的作品。为了在巴黎国立毕加索美术馆的这次展览,我创作了一系列质疑画家和模特之间关系的画作。我选择用抽象的风格画工作室场景和模特,目的是为这种形式化和象征性的关系提供微妙的解释。我画的女性通常是舞者,所以她们本身就是艺术家。她们回首直视着观众,似乎在恢复她们作为艺术家的自主性。
Florence Derieux:是什么促使你去描绘舞者和沐浴者的形象?
法拉·阿塔斯:我始终相信,我们画的就是想看到的东西。我喜欢舞蹈和音乐,所以表演的世界会出现在我的作品中。我喜欢沐浴者,因为他们体现了放纵、休息和平静等概念。另外,我还画了很多室内的东西,比如艺术家的工作室和舞台布景。所以当我开始将主题转向海滩时,对我来说真的就如同呼吸新鲜空气。
绘画主题的讨论很复杂。你必须找到正确的平衡,并以正确的方式引入一种叙事形式,使主题在本质上呈现于画面上。反叙事的立场是不可能的。如今,我更喜欢通过创作那种贯穿绘画历史的叙事来直面这个问题。
Florence Derieux:这些故事是什么?
法拉·阿塔斯:在某种程度上,这些故事重新审视了对艺术史产生影响的主要运动。
Florence Derieux:从形式上讲,你不断演变的作品令人印象十分深刻。这可以从构图本身、你采用的形状(用曲线取代角度)和你使用的颜色中看出来。是什么促使你做这样的选择?
法拉·阿塔斯:这些发展是自然发生的。我对自己的绘画从不设限——一切皆有可能。形式上的选择是由我的意图决定的——有些创作方法虽然消失了,但后来会重新出现。风格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我不认为形式和内容之间有什么区别。在绘画中,你做的不是审美上的选择,而是道德上的选择。
Florence Derieux:你最近的画作强调的是绘画、构图和色彩。他们也表现出对自然和感官的新兴趣,并引发想象和幻想。
法拉·阿塔斯: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发展。通过选择表现女性人物,以休息和放松的姿态放置在我的画中心,我摆脱了立体主义那种干净和笔直的线条。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我的颜色,再次使用一些很久没用过的色彩。然后,我想以不同的方式重新审视马蒂斯(Matisse)的作品。我还对现代主义在中美洲和南美洲的发展产生了兴趣,特别是对已故巴西艺术家Tarsila do Amaral的作品。她简单而严谨的构图、丰富多彩的用色、梦幻幽默的风格,以及她对身体和植物的表现与我目前的研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Florence Derieux:在某些方面,你最近的画作似乎也与毕加索在戛纳加州别墅(Villa La Californie)的工作室里创作的某些作品有关,他从1955年到1961年一直住在那里。毕加索在哪些方面为你带来了重要参考?
法拉·阿塔斯:毕加索对我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所有的艺术家对我都有影响,但并不总能表露出来。我很着迷于现代艺术。我受到毕加索和其他艺术家的影响而创作,但我仍然是我自己所处这个时代的画家。毕加索在1950年代后半期创作的一些作品让他重新评估了自己的作品以及包括马蒂斯在内其他艺术家作品的贡献。与此同时,他通过重温委拉斯开兹(Diego Velázquez)、大卫(Jacques-Louis David)、德拉克洛瓦(Eugene Delacroix)和马奈(Édouard Manet)的经典之作,继续探索了画家和模特的主题。
Florence Derieux:获邀在一个专门为毕加索而设的博物馆里展示你的作品,是否会影响你选择展览的形式和概念?
法拉·阿塔斯:它使我特别热衷于重新审视沐浴者的主题,我在几年前已经探索过这个贯穿了毕加索整个职业生涯的主题。我还选择了展示两件毕加索1920年代末的小型沐浴者绘画作为展览序幕——这也是向画家和模特的致意。但最重要的是,我还特别为这次展览创作了几幅新作品,其中包括两幅2022年的大型油画:《Bather》和《Resting Bathers》。
在筹备展览时,我想起了1995年弗兰克·塔什林(Frank Tashlin)导演的电影《艺术家和模特》(Artists and Models),这是一部我喜欢的音乐喜剧,它是1950年代所有好莱坞的魅力所在。尽管带有一点那个时代的性别歧视意味,但它从一个非常滑稽的角度处理了主题。这个参考帮助我以幽默的视角并带着一点距离感来处理毕加索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