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杉矶的珠江熟食店（Pearl River Deli），粽子们像宝贝一样被粽叶悉心包裹着，并且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加热后的粽子变得软糯香甜，中式香肠、干虾、绿豆、花生和咸蛋黄组成的馅料渗出点点油脂，让糯米晶莹透亮。但这并不是我忍不住想去远东广场（Far East Plaza）的唯一原因。这座建于 1979 年的唐人街商场现在成为了一个美食广场，周围街区也出现了很多令人垂涎的美味食店。
珠江熟食店主厨母亲 Xiao Wen 自制的馅料丰富的粽子。
Johnny Lee 是珠江熟食店的主厨，凭借海南鸡饭在当地小有名气。但他现在白天都忙着料理外焦里嫩的脆皮烧肉和油光滑亮的叉烧，然后统一切片供顾客打包。他还出售自制的麻婆豆腐酱料，客人买回家加入嫩豆腐就能完成一顿半自煮的晚餐 —— 这种做法从新冠疫情爆发初期一路延续了下来。随着饕客的口味变化，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推出越来越丰富的特色新菜肴，并时常在 Instagram 发布菜单预告。Daniel Son 的 Katsu Sando 就开在广场背后，餐厅主打日式咖喱饭、卖相精美的午餐肉鸡蛋饭团、泡菜猪肚，还有面包松软香甜、肉排酥脆烫口的三明治。如果周末来得够早，就能看到 Bakers Bench 的老板 Jen Yee 在叫卖精致酥脆的羊角包（通常上午 10 点前就售罄了）。不过，店里出品的厚曲奇、Q 弹到会晃动的意式奶冻和有一圈焦糖水果的果酱杯同样也值得关注。Yee 每周都会去圣莫尼卡农贸市场（Santa Monica Farmers Market）进货，依实际情况购买时令水果。此刻，她的独营摊位主推的是樱桃、蓝莓、杏等核果。
但直到几个月前，人们还只能去回声公园（Echo Park）的 Konbi 才能找到 Yee 制作的点心。她是在唐人街旧楼里重新自立门户的厨师之一，而这群人里有的在疫情前或期间入驻大楼。正值餐饮业的寒冬时期，他们为当地社区注入了令人愉悦的活力。洛杉矶唐人街自建成以来，一直处于不断变化和重塑过程中。这里曾为联合车站（Union Station）让路，而后在附近重建而成。几十年来，唐人街社区的需求与游客的期望和开发商的想法渐行渐远。一方面，诸如凤凰面包店（Phoenix Bakery）等老牌名店依然是地标性建筑，并且与 Howlin' Ray's 炸鸡店、Now Serving 食谱书店等网红新店平分秋色。另一方面，因农贸市场、美发沙龙等小型社区企业在过去几年里相继倒闭，于是依然闲置的空间让唐人街终将慢慢消失的说法不胫而走。
但就在疫情期间，有一小群厨师排除万难，把唐人街的几个街区变成了洛杉矶最激动人心和富有活力的美食天堂。在这里，不仅能看到戴着纯棉太阳软帽的阿姨在跑腿干活，也能发现 20 多岁的厨师在休息日出门置备刀具。
Lydia Lin 和 Samuel Wang 在街尾的文华广场（Mandarin Plaza）开了一家名为 Steep 的茶室。大概在疫情封锁的半年前，他们入驻外卖平台并推出了似乎早就计划好的新菜式。一碗筋道十足、混有芝麻酱和辣椒油的清爽拌面，就足以成为你造访这间小店的理由。我无法解释碗里的面条为什么总是那么有嚼劲，无论是在小店庭院遮阳篷下边饮茶边品尝，还是打包回家在车里被闷了 10 多分钟后也是如此。
Lydia 在电话中解释说，他们会根据订单是否外带而掌握不同的煮面时长。如果是在店内用餐，客人便能独享一壶好茶。他们提供可保温的茶壶和计时器，依照不同茶叶提示冲泡时间。Steep 提供了一个非常舒适、温暖的休闲空间，细节方面也非常到位。
虽然广场里许多商家仍处于关闭状态，但茶室附近的 Angry Egret Dinette 却即将开门迎客。这是一家风格独特的三明治店，每天都会更换餐单，店主是 Wes Avila。我对塞满了牛肉、土豆并涂有一层厚厚莎莎酱的玉米饼情有独钟。不过日后再去就发现这款已经下架，取而代之的是浇上烧鸭油滴的春日西葫芦花挞，以及海胆炒饭。
Steep 茶室位于文华广场内，提供温馨舒适的茶道体验。
Avila 在疫情前离开了更有名气的 Guerrilla Tacos 餐厅，却依然想打造自成一格的烹饪风格，继续推出让人胃口大开的美味三明治、墨西哥卷饼和玉米饼。在相隔一个街区的北山街（North Hill Street）有一栋小楼，那是另一个重要的美食聚集地。Vivian Ku 的今日起点台式早餐店（Today Starts Here）就开在那里。小店主打咸菜肉松饭团和厚油条 —— 把油条泡在新鲜豆浆里，酥脆的外层就会变软。无论我每次点什么，都会捎上两个外酥里糯的萝卜糕带回车里享用。我相信，没有什么比这能更好地开启新的一天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同一栋楼里的 Thank You Coffee 会在拿铁里加点味精。这家小店和一家文具店共享零售空间，也售卖令人惊喜的美妙糖果。
如果你某日碰巧看到咖啡店的食物箱里装满了 Laura Hoang 出品的点心，比如点缀着辣椒油和葱花的玉米圆环松饼或是黑边巧克力曲奇，那就毫不犹豫地买一块品尝吧。另一位才华横溢又有想法的糕点师 Jess Wang 在 Instagram 宣布，将在外面的人行道开一个 Pique-Nique 快闪摊。街区内的许多商家都已开始纷纷结盟，为彼此提供支持。Edlyne Nicolas 在远东广场开了一个 Laroolou 派专门店，同时也为隔壁的菲律宾烤肉店 Lasita 和汉堡肉食店 AmBoy 供应甜点；而 Linda Sivrican 的小铺 Sesame 会出售 Steep 的茶包。Sesame 店面小巧，但货架上堆满了调味品、小食和农产品：有粘粘的鱿鱼丝、香蕉焦糖，还有大量优质的罐装海鲜食物。不过，熟食柜才是小店的灵魂，主要出售 Sivrican 的母亲 Judy Mai Nguyen 制作的熟食。
Jen Yee 在远东广场里开了一家名为 Bakers Bench 的小烘培店，每周都会更换点心种类。
Nguyen 曾是餐厅主厨，经常为南加州的佛寺制作素食。她联合其他厨师推出了素食版越式酥皮派，还出售一种可替代虾酱的自制素食酱料。Sivrican 的父亲每周分三次派送食物，包括蒜味腌菜、炸芝麻球、精致的椰子冻和莲藕咖喱等。口感爽脆的小腌茄是一种传统美食，虽然被储存在有刺激气味的浓厚酱料里，但让人无法抗拒。这些酱菜，瞬间就能让一碗平平无奇的米饭顿时升华。值得一提的是，联系紧密的代际关系成为了不少新店铺的重要特色。Pique-Nique 的老板 Jess 经常拉上母亲 Peggy Wang 为快闪摊出谋划策，比如在研发黄油麻糬时，她就对母亲的做法进行了研究；而珠江熟食店的粽子出品人，就是老板 Johnny Lee 的母亲 Xiao Wen。
Xiao Wen 自己会腌制腊肉和晒鱼干，但一直反对 Johnny 钻研中国菜 —— 尽管 Johnny 对广东食物深感兴趣，并有一种强烈地想要成为唐人街社区一份子的感觉。「父母认为我卖中国菜没什么价值。」他透露，尽管为包粽子花费了不少心力，母亲最初还是希望把粽子卖得便宜点。 「相比 SGV，他们觉得唐人街有点破旧，还在走下坡路，」Johnny 指的是圣盖博谷（San Gabriel Valley）及其更大的亚裔美国人社区。「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么做也是希望证明父母的看法是不对的。」端午节前，虽然唐人街与以往相比略显冷清，但人们仍会购买粽子，分享和庆祝这个节日。Johnny 向家人标明粽子被抢购一空后，他的母亲很快做了第二批外形圆润完美、馅料十足的粽子。现在，新的一批也已售卖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