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疫情下,像方方这么硬核的,武大里至少还有3个
“一句真话,
比整个世界的分量还重。”
——作家·索尔仁尼琴
「逝于2008年8月3日」
代表作品:《古拉格群岛》
……
01.
武大查全性的话,曾改变数十万人的命运。
1977年,北京召开“教育科学座谈会”。查被邀请入京。会上,清华负责人说,现在清华学生素质低,很多人只有小学水平。邓公听了:
“那还叫清华大学?干脆叫‘清华小学’!”
查全性“蹭”地站起来,激动地说:
“招生是保证教育质量的第一关。原材料不合格,哪有合格产品?改进招生方式,每年招20多万合格新生,完全没问题。”
查这番话,可谓石破天惊。此前数年间招生,一直用的是“16字方针”: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导致有才华的上不去,没本事的进名校。
“招生还没有开始,就有人在请客、送礼,走后门。甚至小学生都知道,上大学不需要学文化,只要有个好爸爸。”
当时还很敏感,这么直言不讳,要冒风险。查全性依然强烈建议:“希望立即恢复全国统考,重点考察语文数学,让全国高中应届毕业生、知识青年和哪怕没读过书但有高中文化水平的社会青年,都来参加这场考试!”
「1977年,全国教育科学工作座谈会」
在此之前,全国高校招生会已开。上面决定先用老办法。听了查的话,邓公问大家有何意见。在场教育专家,纷纷表示支持。
又问教育部长刘西尧:“今年改还来得及吗?”
刘部长还没开口,查又突然插话:“还来得及!今年的招生,宁可晚它两个月,也不要再招20多万不合格的学生了。”
邓公早在酝酿78年恢复高考一事。本想再准备一年,听查全性这么一说,随即拍板:“好!既然大家都支持,今年就改!”
于是乎,1977年的高考推迟到冬天。570万学子踊跃报名,从乡村、工厂、矿山奔向考场。加上78年夏季考生,总共1160万人。查全性的直言不讳,加快了恢复高考的步伐。数十万青年的命运,就此发生改变。
而在78级里,就有两个考生考入武大。
一个叫易中天,一个叫方方。
02.
多年以后,查老回忆往事:
“人们把倡言恢复高考归功于我,其实绝大部分人都有此想法,我只是说了几句真话。”
回过头看,历史选中查老,并非偶然。当时参会者里,都是教育界大腕。北大校长周培源、清华校长何东昌、复旦副校长苏步青,还有吴文俊、王大珩,谁的资历不高?而彼时的查全性,不过武大化学系一个副教授。
真话凭什么是他说出来的?
这不得不提刘道玉。
当年召开座谈会,邓公对参与者提了要求,有一项叫做“敢说话,有见解”。那个时候,刘道玉正被借调到高教司做司长。他深知查全性向来敢讲,所以点名让他去。
这一去,果然起了作用。
提到刘道玉,不能不说他对武大的影响。他最早在武大化学系搞研究,以拿诺贝尔奖为追求。后被借调到高教司。北京让他做官,他推辞,回到了武大。1981年,刘道玉成了全国重点大学最年轻的校长。
刘回武大,意在“雪耻”。那时的武大,科学技术发明、重大基础理论研究、重大发明奖都是零,全国23所直属院校,排名倒数第二。对此情景,刘道玉痛心疾首:
一座历史名校,竟然沦落至此!
暗暗发誓,要让武大重回荣光。
「武大“永远的校长”,刘道玉」
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抓教育人才。先找到被下放到贵山沟里的张尧庭,再挖来了北大法语系的叶汝琏、社科院的郑克鲁。还有蹲了十年监狱的杨小凯(此君日后两次提名诺奖)。
提拔完人才,又对学制创新。
那时,学生田贞见给他写信,说自己喜欢写作,却阴差阳错进入生物系,十分痛苦。刘被这苦恼触动,火速推行校内转学制。
还有社会青年写信,说因高考一次发挥不佳,错失武大,刘道玉扭头建立插班生制。只要通过武大的特殊考试,就能插班入读,补充了“一考定终身”的不足。
最终,田贞见成了武汉作协副主席。插班生里,诞生了作家野夫。
由于刘道玉的一系列措施,武大校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快活的空气。
谁有意见,可以在路上拦住刘道玉谏言;师生以讨论最前沿的思想、科研为荣;本科生学术演讲,校领导坐在下面听;为让老师专于学术,专门推出学术假,支持老师全身心搞科研;学生组织“快乐学院”,让他们自由创造。
开学时,刘对学生说:
老师讲得不好,你可以不听。
老师也对学生说:“要是你们觉得我讲课烂,可以不来,来了觉得讲得不好,可以睡觉。把你讲睡着了,那是我自己没本事。”
易中天和方方,就受到这风气影响。
武大给了他们求真的灵魂。
03.
1977年恢复高考,易中天本就该去。但他觉得跟学生一起考,万一落榜,脸上无光。于是等到78年,直接报考研究生。
研究生考试,不限学历,但要考外语。
易老师多聪明的人啊,赶紧打个电话给武大招生办,问:“你们考外语吗?”
对方回复原话是:外语不论语种,一律考试。成绩是否分记,无可奉告。
易中天心说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嘛,我只问你考不考,又没问你计不计分!于是推测外语不计入总分,考前直接把外语弃掉,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猛补基础和专业课。
1978年,易中天成为170名武大研究生中的一人。进了大学,如饥似渴地读书。碰上刘道玉回武大立新风,师生思想活跃,不爱听的课就翘掉,溜去听名家讲座。不过很不幸,毕业后,他只能屈才,回新疆。
第二年,他给恩师胡国瑞写信,希望回校。
胡国瑞知他是个人才,特意找到刘道玉。为将易中天调入武大,刘道玉又主动联系新疆。新疆不愿放人,说易老师是咱大力培养的,工资发了三年,你说弄走就弄走吗?刘不肯罢休,扭身去了教育部,以“武大毕业分配优先考虑新疆”的承诺,换来了易中天的留校任教。
「易老师(中)年轻时还是很鲜肉的」
易中天没让恩师和刘校失望。
进武大任教后,不仅学术上颇有斩获,讲起课来,妙趣横生,简直“武大爆款”。野夫撰文说,那时做插班生,听说易的“《文心雕龙》美学研究”很火,就跑去听。没想到,300人的大阶梯教室,连窗台上都是人。
“这阵仗,在我从前的大学却未有过。”
同样是在1978年,在武汉百步亭干搬运工的方方,也考入武汉大学。
方方生在书香世家,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身体不好,哥哥下乡。她读完高中,当起搬运工养家。4年里,一个80多斤的姑娘,要扛100斤的大包,每天跟着糙男人们出门挣钱。这期间,看尽人间冷暖,阅遍底层辛酸。
日子捱不下去时,她对同事说:
“如果30岁我还在这个地方,我就自杀!”
「搬运工时期的方方」
高考改变了方方的命运。那个夏天,她每天坐30路公汽,再转2路电车,赶到20中应考。考完最后一门,一个监考老师说:
“我看这教室里,就你能考上。”
果然,方方顺利考入武大中文系。在武大,方方开启文学生涯。大三时,写了篇《羊脂球》,一个青年在社会压力下的堕落故事,被老师当成反面教材批评。她只好改了个光明结局,发表在《长江文艺》上。
这篇《大篷车上》,就是她的处女作。
但武大给方方的,远不止文学启蒙。
她说,在武大那四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四年,没有那四年,她成不了如今的方方。因为那个武大,教会了她一件事:
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而不是听书上、报纸上和别人的教导。
“从武大出来后,我成了一个不喜欢被人左右,喜欢独立思考的人。”
04.
在武大任教时,查教授常告诫学生,作为年轻人,一定要实事求是,敢讲真话。
武大教授陈胜利也说:查老一生,最讲慎言与必言,没有把握的事,绝不评论,但必要时,一定挺身而出,直言不讳。
“这是一个知识分子应有的责任。”
易中天敢言,想必大家早有耳闻。
且不提一路怼记者、怼主持、怼伪学究,逻辑之缜密,话风之犀利,已经可以出一本段子大全。除了怼人时怼出过“我幸不幸福关你鸟事”之类的金句,直言不讳的话,易老师也讲不少。回武大做活动,有学生问:
“现在许多学术论文大同小异,您怎么看?”
易说:“北大教授写《学校不是养鸡场》。这样向学生要论文,不就相当于向母鸡要鸡蛋?胡乱定考核的人,该被拉去种树!”
还有演讲,就更直接了:
“我们的教育评价标准是‘成王败寇’,忘了根本。这种成王败寇的标准,就是不把学生当人。看看我们现在的孩子过的什么日子?从上到下,从学校到家长,全都望子成龙。但我一贯的主张是,咱们要望子成人。”
“什么是真正的人?八个字,真实、善良、健康、快乐。反观当下,学校像工厂,班级像车间,学生流水线批量生产,只不过有的镀金,有的镀铜,有的塑料膜。至于孩子们是否真实,是否善良、健康,没人去想。”
易中天说,现在教学,最缺科学精神。
何为科学精神?是为怀疑、批判、分析、实证四种精神之总和。缺了这个,人就丧失自我。一个人丧失自我,必然伴随着道德沦丧。
「谏言恢复高考的武大教授查全性」
至于作家方方,同样硬核。
毕业后,她到湖北电视台做记者。每次开会,领导就让她先走。为啥?因为一旦方方发言,总要说一些不中听的话。
2014年,鲁迅文学奖参评作品公示。方方指出,湖北作协的柳某,不但写得差,还到处拉关系,简直丢湖北作协的脸。其实文学跑奖,早不新鲜。马爷在《都嘟》说,当年他做文学编辑那阵,眼看一个个作家送礼,实在凉了心,这才扭头去做生意、搞收藏。
言下之意,这是潜规则。像方方这种“不看脸色,不懂瞻前顾后”的,有话可就直说了。因为她捅破了窗户纸,柳某没能拿奖。类似的事,还不止一次。有作家评职称搞暗箱操作,她直接向上面点名批评。
查老当年讲话,必要时挺身而出,敢言敢当,是一个知识分子的使命和责任。
方方在《知识分子从未像现在这样堕落》里写道:“在我看来,在对一件事或一个人的判断上,伪知识分子多以对自己有利无利为标准,真知识分子则站在一个健康社会共同认定的价值标准上进行判断。”
不同的造句,同一个指向。
05.
2004年,已成为厦大教授的易中天,在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上崭露头角,回武大做了一次演讲。也就是这一年,辽宁锦州北镇一个秉性善良的青年,考入了武大临床医学专业。
他的名字,叫李文亮。
从小学到高中,李文亮一直成绩优异。在老师眼中,质朴、正直,学习勤奋,乐于助人。2004年,他以609分的高分,考上了武大临床医学专业,本硕连读7年。
毕业之后,先去厦门工作了3年。
2014年回武汉,进入市中心医院工作。
也就是这一年,《奇葩说第一季》海选,清华某学霸进场,当着高晓松、蔡康永、马东的面,说自己本科、硕士、博士,读了三个系,问三位老师,以后该去哪个行业找工作。高晓松一听,当场质问学霸:
大紧扭头对马东,说一座历史名校,要都是跟技校一样,教学生学手艺,找工作:
“那我们要名校干嘛?要名校的传统干嘛?”
武大,毋庸置疑,自然是名校。可要依大紧老师“胸怀天下”的高标,李文亮医生,大约是担不起所谓的“名校生风范”。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
北镇是辽宁锦州市下属一个县级市。李父曾是机修厂职工,李母是民族商场职工。后来双双下岗。他们都只有初中文化,接连找工作,接连不如意,接连再下岗。养个孩子,很不容易。据《财新》报道,李文亮当初报考临床医学,是因为想要“比较稳定的专业”。
说穿了,这关系谋生。
他考武大的选择,看上去很实际。
但这并不妨碍他做个真正的人。
前面易中天讲话,什么叫真正的人?
八个字,真实、善良、健康、快乐。
摊开来说,真实就是不说假话,善良就是有恻隐之心,健康就是心理阳光,快乐就是热爱生命。看看李医生生前微博上的信息,这个爱吃炸鸡、喜欢追剧、认真对待工作生活、还会写一些柔情句子的理科男,想必很是符合易中天老师所言“真正的人”。
尤其符合善良、真实。
「李文亮在武汉大学」
翻开武大校训,名为“自强、弘毅、求是、拓新”。其中“求是”一条,语出《汉书》“修学好古,实事求是”,意在追求真理。
可见在这点上,李文亮是个好学生。
名校风范沾不上边,至少是合格的人。
李医生不像查教授那么高尚,有一代知识分子的责任感,但他有一个普通人的真实、善良。也在讲话上,维护了母校的传统。
他的话,不像前辈易中天、方方那么深刻。
但在关键时刻,发出了温暖的人性之光。
06.
武汉疫情下,易中天和方方还在讲话。
易中天犀利不改,在《武汉铆起,马屁精滚开》里,说“吃人血馒头的往往是马屁精。”对于那些写“感谢您,冠状君”和看到“领导眼里血丝织成迎春花卉”的人,直接问道:
“不拍马屁,会死人啊?”
在《没有一种本职工作叫做该死》里,针对“武汉医生干的都是本职工作,不需要说的那么伟大”这种二缺言论,易中天反问:
“照你这个逻辑,捉拿犯罪分子是刑警的本职工作。如果被犯罪分子杀了,是该着的。保家卫国是军人的本职工作。如果被敌人杀了,是该着的。可以这样说吗?没有一种本职工作叫做该死。脑子有水,甩甩干吧。”
至于作家方方的“封城日记”,这段时间想必不少人追着看。方方用她朴实、真切的文字,传递着一个封城下武汉居民的听闻、感受。
让武汉之外的人,了解到了那座城市的紧迫、眼泪、疼痛和希望。
因为方方的文字,我们才更清楚、更细致地了解武汉的情况,才知道原来在“我的遗体捐国家”后面,还有一句“我老婆呢?”。
因为方方的文字,我们才从更近的心理距离上,感受到武汉疫情之危,感受到这座城市里每个个体的悲欢,以及他们的坚强。
一如戴建业教授所言:
“从她那儿了解疫情的变化,也从她那儿感受武汉人的忧戚。”
在日记中,方方坚守她的独立思考。但还是有一帮键盘侠看不惯。要么说她“矫情”,要么说她“添乱”,要么说她“负能量”。
水平稍烂一点的,说她身为作家,写这种垃圾文字,对不起作家名号,辱没文学。说出这种话的人,我看这智商,基本也就告别文学了。
说点你听来不快的,就叫辱没文学?
说两句你喜欢的,就叫有担当?
就算谈文学,至少要搞清楚,像方方这种现实主义作家动笔之时的文学观是什么:
“很多宏观大事之类,并不是我关心的。我要做的是关注每一个个体的生命,关注他们的爱恨情愁,生离死别,关注他们存在于这个社会的方式,以及他们感受这个世界的方式。他们拉着你的手跟你叙叙叨叨时,让我觉得我理解的文学我热爱的小说,是能够照顾到人心的,它是一种有情怀的东西。现实主义小说最本质的就是这点:它和弱者心息相通。”
稍微想表现点水平的,又说方方是杂文、随想,立不起文学高标。这同样是屁话。
一个写出《琴断口》《万箭穿心》这种级别作品的作家,要你告诉她什么叫高标?
这都啥时候了,方方写封城日记,是为了追求文学之高标,是为了沽名钓誉?
易中天有句话讲得好:
“身体进了病毒,还有医生救你。脑子进了病毒,神仙都救不得。”
「李文亮微博对武汉秋天的描述」
2013年底,远在厦门的李文亮在便签里写道:“你一度认为那座城市与你似乎已缘尽情了。你偶然还想起那座城市,但心中总有些不踏实…尽管你甚至不想再提及那座城市,但你却不能否认你对那座城市仍然充满依恋。”
作为土生土长的武汉人,在《行云流水的武汉》里,方方写道:“对我来说,它已经是一个镶嵌在我生命中的城市,它与我童年的欢乐,少年的惆怅,青年的热情,丝丝相扣;与我的梦想,我的热情,我的追求,以及我的婚姻和爱,血肉相联。我只有一脚踏在武汉的土地上,才有一种十分切实的安全感觉。”
在武汉度过青春的易中天,也曾写道:“情系武汉,无心过年,因此敬告亲朋好友和各位网友,本人谢绝一切拜年贺岁。在我同胞和乡亲面对生死存亡的日子里,哪有心情听什么‘新春快乐,恭喜发财’之类!恭请诸位海涵!”
透过文字,可见他们有多爱这座城市。
爱之深,痛之切。所以才要用各自的方式,表达自身与这座城市的血脉勾连。要么是看不过眼的痛骂,要么是遵守内心的书写。
无论哪个,都是身在其中的悲痛。
而那些并不了解武汉、也未身处武汉的看客,只是靠键盘发议论和牢骚的留言区评论员们,到底又有几人,有他们切身的痛感?
也难怪刘道玉当年指出社会病:
“讲真话从来是两个人的事,一个要有人愿意说,还得有一个人愿意听。”
07.
行文至此,该说的差不多点到了,不该说的,透过冰山,水下面的留给诸君思考。
最后,再给大家讲个段子吧。
相传清朝道光年间,有一举人张锳,一生最最重视教育。任职安龙城时,每晚都派两个差役出门,一个提灯笼,一个挑桐油篓,见到哪户人家亮着灯光,两人就高唱一声:
“府台大人给相公添油啰!”
等读书人开门,便取出油筒,舀出桐油,倒进这读书人的灯盏里,补上一句:“府台大人祝相公读书用功,获取功名。”
言毕,又向下一户读书人家走去。
如此前后坚持13年,风雨不改。“加油”一词,也因此广为流传。
而张瑛的第四个儿子,即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一的张之洞。1893年,张之洞与谭嗣同的父亲谭继洵一起开办学堂。其中一座,名为“自强学堂”。它是武汉的第一个专业学堂,经百年之变,由方言学堂,到武昌高等师范,再到武昌师范大学、武昌大学、武昌中山大学,最终于1928年迁入珞珈山下。
从此,定名为武汉大学。
今时今日,当我们不断喊着“武汉加油”时,或许多少该记起“加油”这两个字的由来,记得最初我们是在为谁加油,为何加油。
想想一座历史名校,要培养怎样的书生。
想想当下的读书人,该为何读书。
「湖广总督张之洞上奏《设立自强学堂片》」
「全文完,下次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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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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