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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少年时,我总是很愿意对陌生人说一下自己

看客 看客inSight 2021-03-02

10年前,我有过以小步紧跑去迎接一封陌生人来信的快乐。



受疫情影响,2020年寒假被拖得十分漫长,在这期间,我终于有时间翻出藏在书柜最底层的文档夹,里面藏着从初中开始与我来往的网友们的各种信件。


中学时代,每天生活在一成不变的校园环境里,唯有靠网络连接起来的陌生人们能给我带来一点新意。那个时候喜欢与陌生人聊天,偏爱陌生人给我写信。


小姨曾经问我:“你为什么喜欢跟陌生人聊天,陌生人有啥好聊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反而疑惑——熟人有什么好聊的?大家都彼此熟悉,毫无探寻的欲望。而陌生人就不同了,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新世界,他的感受、他的经历、他的故事,都是一片未曾踏足的奇妙旅程。


中学时代的我


如今10年过去,我却不再热衷于跟陌生人聊天。写信?那更是大学毕业后再也没有干过的事了。


时光倒回10年前,或许你也给网友写过信?或许你也曾小心翼翼地用浆糊粘住信封并郑重其事地贴上邮票,或满怀憧憬地等待回复的信件翻山越岭而来?


中学时代,我期待陌生人的来信


由于高考政策,身为四川人的我,不得不从昆明回到家乡读中学。父母继续留在昆明经商,他们对我极其放心,以至于我的整个中学时代,都是一个人在四川的小县城住校度过的。


在寄宿学校,我有很多独自发呆的时间,特别是周末和寒暑假之外的节假日来临,热闹的校园变得空荡荡,我就成了少数几个在校学生之一。当其他同学回家休息的时候,我只能百无聊赖地围着操场转圈。


四川的天空不像云南总是蓝天白云,在这里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天空呈灰色,又很阴沉。多亏操场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邮政报亭,它的存在让我的中学时代不至于那么平淡和无味。


中学时代,我拿着翻盖手机在班级拍照


在我上学的时候,移动互联网还没有下沉到家乡,手机还没有大荧幕和层出不穷的各种应用。我的摩托罗拉手机只能发短信、打电话、登浏览器、聊QQ。


那时候,杂志和报刊仍是学生们获知外部信息的主要载体,《读者》《青年文摘》《男生女生》《最小说》《当代歌坛》《伊周》……只要一有新杂志到货,同学们总是一窝蜂地涌到小报亭去,我们会各自商量买不同的杂志,“共享杂志”会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流通、传阅。


中学时期的报刊亭


当时的社交软件并没有如今这么丰富,QQ成为在网上跟人尬聊的流行工具。当时我听说了“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的故事,便萌生了想要收到陌生人来信的想法。


那个时候我会在QQ界面的搜索栏里随意输入数字,查找QQ账号,如果对方通过了,我会直白地问:“你能给我写一封信吗?什么内容都可以,寄什么都行。”


后来便有了这些从全国各地寄来的信件,正如《欲望号街车》中的台词:不管你是谁,我总仰仗陌生人的善意。


萍水相逢、毫无了解的网友们会特意去找到信封、邮票和邮局,现在想想,这些信件能翻山越岭到达我的手中,算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如今重新拾忆这些故事,收获10年前的感动,对我来说更是一种惊喜。


没有姓名的大多数笔友


来自安徽的信


“亲爱的何子,当你打开信的时候,你就可以确信收到了这封在路上可能会丢失、会遗失、会消失的信。但一切都太巧合,你收到了,你高兴吗?发个消息给我吧,静候。”


这封信来自安徽,我早已经忘记10年前我们具体聊过什么,看到信封上写着“内无照片,可以折叠”,我还是能感受到时隔10年的冷幽默。


现在很想发个消息告诉他:一切都太巧合了,我不仅收到了信,还保存了10年,看到以前给陌生网友写的信,你又会高兴吗?


来自敦煌的信


“何子,你好。世界闻名的莫高窟在我的家乡敦煌,每年都会有上千万的游客来这里一睹它的风采,它是我们敦煌的自豪……要说到鸣沙山月牙泉,那可就好玩了,光着脚丫踩在软软的沙子上舒服极了,玩累了还可以骑骆驼。”           


这封信的内容读起来就像小学生作文,描写家乡的语言十分稚嫩、可爱。10年后,再读信件我却能在质朴的文字之外感受到写信人的真挚。


来自上海的信


“在葡萄牙大街小巷的酒馆里常听到一种音乐,这种擅长表达哀怨、失落和伤痛的音乐已经有150多年的历史,被誉为葡萄牙的国宝,它就是法朵。”


来自上海的这封信里没有留下什么个人信息,纸张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折叠着。展开信件,一张写满了汪苏泷《苦笑》的歌词,另一张则科普了我现在依然没能看懂的“法朵”一词。


来自新疆的信


“我想对一个陌生人来说一下自己,应该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吧。我三岁的时候和老妈、老哥来到了新疆,先在木垒县待了半年……后来又搬到石河子去了。现在我爸在重庆,我妈在广州、我哥在北京、我在喀什,这又是怎样一种悲凉,或许以后越来越好。”


刚加上好友就问别人能不能给我写信,在当时可谓是毫无信任基础,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我的这个举动。


好在当时大家戾气并不重,没有人对我恶语相向,很多人更是接受了我的诉求,正如新疆的这位朋友,一面说着“对一个陌生人来说一下自己,应该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吧”,一面又碎碎念了不少自己的往事。


此刻,身为陌生人的我,是他的树洞。


信的最后一页,突然读到他写下的“我想我是热爱这个国家,我以为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我们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莫名还有些感动。


来自扬州的信


“何子,你也快高三了吧!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说几句吧!高考他x的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当初我也被吓个半死,当你在考场的前几分钟会紧张,但是后来和平时没两样……春来草自青,就是那么个破玩意……一切正常吧!”


学业总是中学时代令人头疼的事,成绩不理想的我总是被做不完的习题和试卷压得喘不过气。那个时候,仿佛考试成绩不好,就不能笑,不能快乐。


扬州的这个网友叫马同学,我中学时代的焦灼、沮丧和对人生的迷茫都写过给他看。大我一级、正在复读的马同学总能感同身受,给我恰到好处的鼓励和安慰。他说“春来草自青”,高考不过如此!


我们在信中曾经写到“或许我们未来会见面”,没想到2015年我和马同学真的如约见面。在众多笔友中,回忆起来,只有两个人和我在现实生活中有过碰面,马同学算一位。


多年前他在信中一直强调 “一切正常,祝你以后一切正常!”当时不觉得“正常”两个字有什么特别,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人世无常,平凡之中自有其难能可贵,一切正常可太好了!


来自上海的信


来自上海的这封信没有写着对方的任何信息,信纸空空的,没有写一个字。信纸的一角却折叠成了美丽的形状。随信的还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开心”两个字。莫非这个“神秘人”跟我一样认为“开心”才是活着的意义?


在这里,我希望写信的“神秘人”也一样开心。


来自北京的信


“何子,这其实是我第一次那么正式的写信,我明白你想要收信的心情,我这边写信的感觉也挺不错。我们彼此之间尚不了解,不过单单以写信的这种形式抒发自己的感受,起到一种诉说的效果也已经足够了。”


这封信来自北京交通大学,当我重读,看到“我明白你想要收信的心情,我这边写信的感觉也挺不错的”依然能被触动,无需过多的解释,文青们讳莫如深的这份乐趣可能就藏在笔纸之间。


来自成都的信


“你好啊,拿起这支笔真的不知道写些什么内容,印象也比较模糊,因为这辈子我还是头一次写信呢……”


来自成都的这封信用“虾喽”开头,这个用词在当时很少见。信中,他讲述了在上海的故事。他谈到中学毕业后,进过工厂做工,做过酒店学徒,后来辗转到上海酒吧,拿着2000元的月薪。那时候他却给自己定了个目标——5年身价50万。后来他通过酒店做学徒时的师傅,成功推销出一批厨房设备,并收获提成5万元。于是,从这儿开始,他闯荡的故事有了新的色彩。


我还记得和这个陌生人聊天时,他说他在从事承租毛坯房、简易装修后再转租的生意。现在想来,他定的目标一定早就实现了吧,祝他顺利。


来自上海的信


“现在时间显示20:32,隔壁传来吉他声,按照规定20:30后不准在宿舍里演奏乐器。窗外很黑……不知道四川那里是不是一样。”


这封信来自上海大学,读到“隔壁传来吉他声、校园广播20:30开始播音”,我感到非常亲切。


这封信上留着对方的QQ号,于是我试着通过这个号码去添加陌生网友的微信,没想到居然加上了好友,于是我们在微信上简单地寒暄了几句。


9年后,我和陌生笔友简单寒暄


来自安徽的信


“何子同学,你好,我姓名、QQ名为beyond之唐,现高三……收到就不用回信了,送你两个纸鹤吧,无实在意义,可惜没有红纸的,你要是不要就扔了吧!”


在给我写信的陌生人中,也有同为高三生的朋友,谢谢喜欢黄家驹的你和你的两只千纸鹤。


来自上海的信


“何子,你好,这是我头一次写信,有许多不注意的地方请别介意。你说可以寄一片树叶给你,那我就奉上一片。它不太好看,但是我多年前藏在书中,保留在现在的。”


来自上海的这位朋友那时给我寄了片树叶,生活很奇妙,多年前夹在你书里的叶片,如今又度过了10年岁月。


来自上海的信


这封信的邮票是布样的,很特别,但是封信里空空如也,不知是我弄丢了信纸还是它本是如此?10年前,我的确说过,随便寄什么都可以,如果当初寄的是空气,那这个网友可太有趣了。


来自江苏的信


“亲爱的何子同学,好好加油撒,高考神马都是浮云哦!”


这是一封来自江苏的信,他在信封中又装了一个信封,然后将几句话写在了第二个信封,而“内胆”信封里面却藏着一枚老式的1角硬币。


来自南京的信


“何子,你好,昨天晚上看完了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再一次引起了心中的共鸣,远在台湾的青年校园和我们的是那样相似啊。珍惜自己拥有的青春年少、父母的关爱、朋友的友情……”


这封信来自南京,有着一个花哨的信封,内容却很认真。想不到《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已经是多年之前的电影,那段网传的“一觉醒来发现还在高中的课堂上”也曾在我们间流传过。


“有一天你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在高中的课堂上睡着了,现在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阳光照在我的脸上,眼睛眯成一团。你告诉同桌,说做了个好长的梦,同桌骂你白痴,让你好好听课……”


不过那时候,高中生活就在身边,将我们包围。全世界仿佛都在回忆高中生活是多么地美好,我们想趁未逝去前,学会珍惜,却也觉得无从下手,时光却在日复一日中流逝。如今回看,或许正因为高中的青涩和无限可能才凸显出中学时代的珍贵吧。


给男同学写的信


在整理这些信件的过程中,我还发现了高中时代写给男同学的信。它们规规矩矩地标着1、2、3、4……看到这些信,我发现10年前的自己是有多么的“生猛”。


中学时代正是很多人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的时候,女孩子可以仅凭别人的某个动作或习惯而产生好感。比如学习成绩好,或者篮球玩得好,又或者只是因为梦到了对方,或者被别人顶撞了一下。


中学时代的恶作剧


我对男同学的好感来得十分突然,仅仅是因为在操场上见到他,便决心一定要认识他。


我在信中自称“本小姐”,并大大咧咧地在信里建议他把胡子刮了,这样不好看。我还矫情地在信的末尾直白地希望对方给我回信,不然我会伤心。


不出所料,第一封信并没有收到回音,但我没有气馁。趁着午休时间教室没人,我将第二封匿名信又“空投”过去,但这封信却没能逃过在他的班级公开传阅的命运。


写给男同学的信


终于在第三封信后,我收到他添加好友的请求时,我在宿舍开心到原地起跳,并抓着我的小伙伴晃动,口里念念有词:“是他是他是他!”由于当时过于激动,我却把“添加好友”点成了“拒绝”。


最终,我们还是见了面。晚自习下课后,我们约在了报亭旁边的大榕树下,然后一起去操场散步。


学校操场上的榕树


我至今忘不了学校报亭旁边的那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每到夏天这几棵榕树的枝叶总会融合在一起,远远看过去像是一整棵参天大树。晚上校园的暖色灯光会透过枝叶洒下来,照在学生的脸上。


第一次和他见面,我甚至将感兴趣的问题写在小本子上,在操场散步的时候向他提问。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操场上似乎很安静,除了夜跑的同学从我们身边急速经过,只有夏虫吱吱的叫声。


后来,这段突如其来的好感在我们迅速拉近关系后而丧失。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给男孩子写的信会完整地存留在我的手中?——因为当时我把这些信全都要回来了。


中学时代,喜欢是什么?我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喜欢可以很单纯,结束也可以很直接,倒不见得非要求一个完美的结局。


除了小咸,那些人已流入人海


在这堆信件中,有一个网友的来信竟然有6封,她就是来自北京的网友小咸。我们相识于一个男网友的QQ空间,现在我对那位男网友早已经没什么记忆,却和小咸成为彼此联系的朋友。



小咸的信件明显可爱多了,每一个信封上都印有写着她名字的小印章,印章呈蓝色,由“小咸”两个字和一条可爱的小金鱼构成。


小咸会在信封上写下不同的叮嘱文字,其中有感谢邮政叔叔的小字,有鼓励我高三加油的字样,还有让我小心拆信的嘱托,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尽可能地保存好信封上那些珍贵的邮票。



“现在是11月8日早上8:05,我坐在教室靠门那组的背后一个,看着阳光放肆的蔓延进了教室,有种错觉会让你感觉阳光是个小偷……首都的孩子比你们幸福的多,不用4、5点钟爬起来,10点钟在休息,今天是期中考试之后的第一天……”


这是我和小咸10年前通的第一封信,现在打开信,字迹依然清晰,像是刚从报亭里把它领回来。


在信中,小咸一直对自己的学习成绩焦虑,但她也不忘关心北京以外省份考生的艰难。毕竟考试可能是学生时代最影响心情的事,一北一南的我们都被考试拿捏得死死的。小咸当时特别向往西藏,说假如有一天她去了西藏,会将装满西藏空气的瓶子邮寄给我。


后来,我和小咸一直互相通信,以至于有了第二封信、第三封信……



“上述提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让我改变的因素,让我从单纯幼稚变得有心眼;让我从短发女生变得有一米长发;让我从痴心妄想变得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让我明白爱情是自由的fen mu。”


小咸的第二封信字迹很浅,像是用蓝黑色与纯蓝色墨水中和后写的。在信中小咸和我聊喜欢的作家、喜欢的画家、喜欢的音乐、喜欢的漫画。中学时代,很多学生喜欢看郭敬明的小说,宫崎骏的动漫,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小咸在10年前就发出爱情使人失去自由,“我不能没有自由”的呼喊。



“日本地震了,一场地震震出了中国人的素质,我不怕中国人骂我汉奸,只是中国人不该大气吗?日本一地震,不光是日本人的死亡,还有许多问题:核电站爆炸,日本平移了2.6米,地轴也震斜了,2012啊!”


现在看来,曾经平淡无奇的对话已经成为历史,小咸在信件中和我发表对日本地震的看法,现在回想2012年应该和现在一样,是极其困难的一年。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小咸一直保有通信,小咸觉得重压下的自己就像鸽子,没有网一样飞不出去。


“下次把字写大点,我已经近视了!”小咸在信中说,“活着应该要学会感谢吧。”


多年以后,我和小咸依旧是远方的朋友。我们不再靠QQ沟通,她在微信朋友圈看我恋爱分手,我在朋友圈看她恋爱结婚。都是朋友圈,待遇为何竟如此不同?


2017年8月12日,小咸与他的男朋友、现在的老公来到昆明,认识7年多的我们终于见面了。当时我早已经大学毕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年。


初次见面,小咸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子非常高,我需要仰头超过45度才能够清楚看清她的脸。小咸蹲下来,头部就到了我的腰以上了,我当时默默流下“矮子”的泪水。


前几秒有点尴尬,短暂的尴尬之后我们开始变得很自然,我们在一起高声攀谈,完全忽略了小咸身边的男朋友。


我和小咸的合影


在昆明,我带着小咸去逛云南大学、陆军讲武堂、园西路,我们去了当时还健在的昆明翠湖相亲角,她竟然很认真的帮我看起了贴在树上的相亲信息。


大学时,我曾跟小咸分享过很多恋爱的趣事,小咸总是笑谈狗粮吃太多。我也曾以为还能像接待马同学一样再介绍男朋友跟小咸认识,就像相熟的老朋友一般。


其实,网友关系本是非常脆弱的,我和小咸之间的友情却靠信件淡淡地延续了很多年。而那些一度看起来坚不可摧,海枯石烂的关系却异常脆弱。


现在很多朋友已经是消失在人海,而今天我还能与小咸在朋友圈评论里聊着以后想有一个院子的小心愿。


君子之交淡如水,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我们都知道对方在,都在各自的生活里好好体味人生就好。


大学时期的我


10年过去,我已经大学毕业又回到了昆明,毕业工作3年后我又考研重回校园。记忆里的绿色报刊亭、灰色调的操场、夜晚透出斑驳光点的榕树和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全都成为了过去的故事。


如果现在被问到,可不可以给陌生人写一封信,或许人们在斟酌买信封、贴邮票、找邮局的麻烦后选择拒绝。


10年前你给朋友写过信吗?或许你跟我一样,与他们说不上有很深的交情,但一想到街头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或许曾给我写过信呢”,便又觉得奇妙起来。


现在,那些写信的日子如写信的对象一样,已流落在人海。



文  何子  |  编辑  郑海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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