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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推荐 | 冯研院的每一天都不一样


按:本文摘自《大树》2020年秋季号(见下图),原刊于《建筑学报》2008年第9期,是建筑师周恺、张一谈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简称“冯研院”)建筑设计理念的一篇回顾性文字,追溯了冯研院独特文化生命的形成过程。





《大树》2020年秋季号


冯研院的每一天都不一样

周恺  张一


2001年,冯骥才先生受聘于天津大学,主持成立了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我们同时也很荣幸地接受校方和冯先生的委托,有机会在自己的母校完成第一个建筑作品——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

从项目建成至今,最频繁地被同行们问起的问题就是作为一个文化建筑和校园周边环境的关系是封闭还是开放;对比还是协调;甚至,建筑学院把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快题设计题目,让学生们做持续的探讨。其实我们认为,具体到一个项目创作,也许不会把这个问题上升到那样的高度,不同的建筑师来做肯定会有不同的答案,只要出发点是对场所认真地解读,同时,对业主的要求充分地尊重就好。



本案选址于教学区、生活区和运动区交界的原体育教研组和小篮球场的旧址。基地形状方正,对面是主体育场,南侧是老教学实验楼,北侧是马鞍形小体育馆,只有西侧与校园内最大的青年湖相邻,还被一个房子挡了一半。自外向内而言,在基地踏勘之初我们就希望这个房子要有一定的封闭性。另外文学院本身还有它的特性,在天大这个传统的工科院校引入一个人文色彩很浓的“新分子”,这是学校的用意。在这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里给学生创造一个跟校园别处不太一样的、有些意境的空间也是冯先生当时跟我们聊的最多的。他还希望这个房子是给中国人用的,形式要是现代的,但是是有东方意境的,跟中国人居住理念、场所理念相融的。因而自内向外而说,这个房子也要有一定的围合感。“围院”似乎成了不二选择。



尺度略被放大的院墙围成一个60m见方的院落,用秩序和高度去和周边的老建筑呼应。另外外墙的材料、色调以及明暗关系也尽量做到相融。如果你不太经意地从路边走过去,而没有注意到这个房子,反倒是我们希望的。围合但并不拒绝,院子是可以自由穿过的,同时大小各异、形状不一的洞口在减少了局部高达22m 的院墙压迫感与封闭感的同时,也有选择地形成了院内空间与周边开放空间的沟通与景观因借 (如周边的保留树木与西侧的湖景)。

大量的树木作为最能代表基地的特征被保留下来,虽然它们为设计和施工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比如原来篮球场边上的那排树一棵没少,盖了新房子,球场换了地方,但是树还在,因为很多学生曾在那里打过球、背过英语单词、谈过恋爱……这些美好的记忆应该得到尊重。



先做了院子,接下来就是把房子放到院子里。常规做法无非是房子在院子一边或者一角,剩下的部分做院子,但是对于本案并不富裕的基地来说这样处理房子、院子就会很局促。我们的策略是把房子整合成一长条,东西向置于院子中部偏南和院墙合二为一,然后整体架起来,这样,院子就又被还了回来。房子方向稍作偏转使轴线直指青年湖,一片平行四边形水面垂直于房子轴线从整个架空处穿过,既连接了前后两个楔形院落,也通过透视增强使得院子东北角主入口处的景深达到最大。

一个院子,像一个容器放在地上。虽然围合,但是可以自由穿过、甚至从房子下面穿过。当穿过这个院子时,能感觉到空间围合的制约,于是,你的心境被这个空间感染。你看不见周边的建筑,能看到的是保留的树木、水和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天空。功能的逻辑也很简单,两排房子夹一个中庭。展厅部分面积大,层高高,更多采光要求来自天窗,将它们组织在北侧一条,外立面大片的实墙正好作为围墙相对开放的入口院的底景;研究室部分单元面积小,层高正常,更多要求临窗自然采光,被组织在南侧一条,外立面均匀开窗,朝向围墙相对封闭的后院;另有校史展厅隅于西南角,单独设有向西的对外出入口。



建筑的主入口设在架空层下西侧,进入后拾阶而上半层,一整面超比例的落地长窗把湖景尽收眼底,转回头再上到二层就来 到整个房子最精彩的空间——三层通高的中厅。本色的集成木条自下而上并折转覆盖了整个右侧墙面和屋顶。天光经过细密木条的梳理和木色的浸染充满整个中厅。黑色大理石的楼梯跟整个房子一样宽度贯通而上。楼梯下面成为了展厅的储藏空间,上面有一个偏置的栏杆,把它分成台阶和坐凳,也形成了一个阶梯教室。原设计的坐凳上设有木板,施工时没钱做,后来冯先生还特意做了很多垫子,开会时拿出来给大家用。设在三层的冯先生的湖景工作室门前一小块前厅自然就成为了讲台的位置。很多文化名人、学者包括冯先生本人都在此做过精彩的演讲,开馆那天,这里更成为了著名钢琴演奏家刘诗昆先生的舞台。



院墙和建筑主体的墙面材质最初设想是全部采用清水混凝土,施工图也已经绘制完毕,但最终由于造价缩紧不得不放弃。经过在现场和工人师傅一起反复推敲和试验,终于在每平方米不到50元造价的苛刻控制内“研制”出一种非常规做法:在加细骨料的C30混凝土初凝抹面上用电锯进行纵向切割,再辅以人工凿毛,做出一种类似石材剁斧的粗粝质感效果,现场感受出乎意料得好。院子里的铺地则主要由漫地的青砖、立砌的瓦片小径以及水池边的木板路三种材质完成,追求质朴的同时希望表达一些与传统意境的融会。

面积不过6000平方米,造价仅2000万元,设计却经历了整整四年的时间,倾注了我们全部的热情和心血。这期间有兴奋和喜悦,也有无奈和抗争。2005 年 5 月文学馆终于竣工开馆,最让我们感动的是冯先生的一段话,他说他现在每天最享受的就是等大家下班后一个人在馆里面到处转,他喜欢这里的一切,他满脑子琢磨的就是怎样再把它布置得更好!

自开馆以来,冯先生以他非凡的个人号召力组织举办了包括达·芬奇原作展在内的大大小小数十次文化艺术展览,并常年将自己的民俗藏品收藏整理展出,不时更新,真真切切地把一股人文新风带进了理工气氛浓郁的天大校园;同时,他也利用每一次做展览的机会完善和丰富着文学馆建筑本身,这次布置布置小展厅,下次整理整理学术报告厅。虽然冯先生是文学馆的主人,又是一个大艺术家,但是凡是遇到布展或者活动可能会改变建筑外观或者室内设计,他总会很谦虚地征求我们的意见。最近几天还在和我们一起商量装修图书资料室的事情。可能同行朋友也都有这样的感觉,一般一个作品做好后要马上去拍照,不然就有被“毁”的危险,可是在这个项目却呈现了另外一番景象。建成快四年了,每次陪来访的同行和朋友去参观文学馆之前,我们自己甚至先会有一种小小的期待,期待看看它最近又有什么小变化。我们的摄影师四年来也没有停止对它的拍摄,好像每次都会更好些。



说到这儿想以建筑师崔愷的一段话作为结束:实际上,建筑就是一种中间状态。换句话说,你完成的是一个具有可能性的空间装置,它会继续被发展、完善、利用。我们也相信有品位的使用者会使这个建筑更有生命力。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应该是这样一个例子:它没完,它有很多可能性,它每一天可能都不一样。

注:本文原题为《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现标题为《大树》编者所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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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来源 / 教研部

图片来源 / 教研部

编辑 / 柳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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