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小说中的小学女生，正以和大叔谈恋爱为荣
文丨菜包 审核丨春辞
排版丨鹿九
如果你是个轻小说爱好者，并且最近有在关注日本的轻小说业界的话，那你大概率知道，近几年的日轻业界，是异世界的天下。
（最近销量第一的是骨王最新卷）
但如果你再关注得深一些，还可能会发现：现在日本正在流行的，除了烂大街的异世界和常年霸榜的那几本超级长篇系列作之外，还有一个以前可能并不太显眼的门类也在逐渐崛起：「写实系恋爱」。
当然，这里所谓的「写实」，强调的是人际关系和恋爱关系的真实感。
故事的角色不会像普通的恋爱喜剧那样动不动脸红心跳病娇傲娇一惊一乍充满戏剧性，也不会到处是违反物理规则的杀必死。
这类故事通常注重展露一些更细腻、更真实的人类的若离若即感情关系，展现青春期异性间那敏感、张扬的独特的恋爱价值观。
（《胰脏》动画电影相当难得地引进了国内）
总之，这种写实不一定是真的100%还原现实的写实，而是调整了真实感的侧重点，偶尔会掺杂一些展露出现实社会的「黑暗面」边角料的小规模写实。
但是，这种写实系轻小说，似乎也越走越偏激。
比如在当今流行的「写实系恋爱」作品中，你就能看到一些虽然形式上写实，但过激程度已经远超你想象的、仿佛全社会的常识似乎都被扭曲了的「性早熟」的异闻带：
例如，某个穿着打扮妩媚成熟的「小学五年级女生」，和闺蜜在涉谷街头逛街挑选「化妆品」的时候，一不小心遭到了帅气又有点坏坏的「中学三年级男生」的搭讪，还被他们邀请去「吃个饭」，顺便去「LOVE HOTEL」里休息休息——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诡异场景。
（上述情节出自近期成为话题的轻小说《在朋友的背后与你悄悄牵手。谈着无法言说的恋爱》）
（故事女主角因为家庭阴影而比较早熟，在小学时就因为病态的“向往恋爱”的冲动，在逛街时偶然接受了比她大将近十岁的高三男生的搭讪，最终险些被强暴。她从小学开始，就和包括大学生、上班族、乃至企业大老板等在内的不同年龄段的男人交往过。）
“搭讪”类的情节，实际上相当常见。
但是，这种搭讪情节，似乎更通常发生在年纪更大一些的角色们身上，比如我们更常见的是大学生搭讪女高中生，或者街头混混搭讪OL等等场景。
（通常情况下，这种搭讪只有在本子里才会成功）
像这种“「中学男生」在涉谷街头搭讪打扮成熟的「小学女生」，还邀请她去「上床」”的骇人听闻又充满了性早熟味的情节，就有点那啥了。
但这种过分性早熟的情节，并不单单只是出现在一本轻小说里。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今年7月热播的轻改新番《继母的拖油瓶是我的前女友》中，贯穿整部作品的核心冲突、承担起之后展开的所有故事的开端，也就是男女主角的“前任关系”。
这份关系，是在两人在初二时建立的，这事儿发生在国内高低要被家长来一轮混合双打。
总之，在中二的年纪，男主角就看透了“喜欢的人一举一动变得讨厌实在太痛苦了”这种太过早熟的矫情，于是接下来他们未来的人生重量，全都因为这初二的苦恋变得压抑。
他们在这伤痛文学的时候，想想你初二的时候在干嘛？
（《继母的拖油瓶是我的前女友》，最新展开似乎让不少读者吐了）
再比如最近人气相当恐怖的另一本书《我，当备胎女友就可以。》，女主角之一黑长直也是在小时候就和男主“私定终身”，然而因为家庭关系，她早早被父母安排了“政治联姻”，只能和男主不了了之。她被迫从小就和另外一名男人「来往」。
十多年来，她被沉重压抑的感情在重新遇到男主后化作了欲望的旋涡，把周围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搅得一通乱。这种源自于低龄成型的爱情观，影响了后续无数人的人生。这本书虽然是“写实系”，但其在恋爱尺度的过激程度上，已经远远高于许多“卖肉”作品了。
（《我，当备胎女友就可以。》一段假借NTR噱头开后宫的大尺度故事）
又或者是前几年争议极大的《剃须，然后捡到女子高中生》，就是把「援交」这一贯穿了日本社会数十年不止的乱象，当做人物核心设定和故事发展主轴的作品。虽然JK援交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但它真正在全年龄的轻小说领域掀起人尽皆知的热潮，并不是那么久远之前的事。
（如果你追了7月的《继母》，那你可能会把女主角和沙优搞混）
我们再回看刚才提到的小学女生被搭讪的故事。
故事里的女主角非常早熟，然而在即将遭到强暴时，对方和她都没有任何“这是在强暴幼女”的意识，也没有人指出这份异常。在所有人眼中，他们并非“高三学生VS小学五年级学生”的关系，而是正常的“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也就是说，作者已经将这位小学五年级的女主角当做一位能够冷静判断自己身为性主体的权利和义务的“成年人”了，她被赋予了行使自己的性权利的决定权。这份远超年龄的成熟和理智，似乎成为了这个世界小学生人皆有之的理所当然，仿佛“所有的小学五年级学生都有自由啪啪啪的权利”就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除了萝〇魅魔，其他小学生还请多自重）
其他作品也是一样的。除了严格遵守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这项死规定外，故事中的角色大多时候并不会把自己认知为“小孩”。他们的思维，都是“大人”的思维。
常看日本动画的我们会知道，日本高中生互相炫耀非处女非处男已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了，但这些关乎「性」上的开放观念，若被下降到初中甚至小学的年龄，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毛骨悚然若往另一个极端发展，就变成了雌小鬼）
但其背后展现出来的浓烈的蠢蠢欲动的“低龄性早熟”冲动，可能已经是当今日本写实系恋爱轻小说中相当常见的一种趋势了。
虽然他们只是小学初中生，悟出来的道理却都是些大人的道理，这种奇妙的嫁接，带给我们一般读者的观感，就像我们在QQ空间看到那些曾经流行过的00后、10后的伤痛文学图片一样，有些哭笑不得。
（♥♥♥♥♥♥♥♥♥♥♥♥）
当然，虽然我们的主流思想一定是会驱动着我们去批判这些性早熟的行为，但值得指出的是，国情不同，我们批判的源发动力也是希望女性能够更加爱护自己的身体以及拒绝给“炼铜”这类恶俗烂梗以生长的温床。
如果只是作为角色的塑造去制造反差并去讨论某些问题，而非用恶俗烂俗来吸引眼光，适当的描写是合理的。
毕竟以前我们读小学初中时，也或多或少都有过“为什么不准早恋？”的反抗念头，觉得大人为什么要管那么多。只不过长大后我们才明白这份担忧确实是有他的道理的。这么看来，这些小说中的低龄早熟人的想法，在主观上也许并没有什么毛病。
（毕竟高木同学真的熬成了西片太太）
然而，如果这些关乎性方面的内容遭到这般低龄化，我们被镌刻在骨子里的伦理观还是会鸣响警钟：这种情节，对于初中生/小学生而言，似乎还太早了吧？
简而言之，某些本该发生在更加高龄的角色上的，关乎性与情感的问题与情节，在最近日本流行的写实系恋爱轻小说中，常常会被嫁接在更加低龄的角色身上，呈现一种年龄下滑的趋势。
那这种年龄下滑的趋势，是为了迎合当今日本的轻小说受众吗？
在2013年，日本一个媒体针对轻小说消费人群做了一个小规模调查，得出的结论是，当时轻小说受众的平均年龄为31岁。
尽管这个调查样本可靠性不足，也许并不能反映什么真实客观情况，但结合那个年代比较爆火的轻小说题材来看，这些轻小说所展现的某种爆火的素质，确实展现了超脱学生的人际思考与情爱观念的框架，显露出了不少出了社会后才有的“愤世嫉俗”的内容要素。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大春物》大杀特杀，今后三年连续夺冠「这轻厉」。比企谷八幡那颓废的人际关系哲学成为了日本的现象级潮流，影响无数青春系轻小说后来者，以至于渡航本人都说“会喜欢这种作品，日本人已经没救了”。
而某种程度上，大老师的人际关系哲学，确实是步入社会后的读者才会更有感触。
（当年被许多人奉为精神导师的比企谷八幡，也带坏了不少纯洁的孩子）
本该以高中生为目标受众的轻小说，逐渐开始展露一些“成人”的价值观。
这些成人价值观是多元但却受众单一。
有像《弹珠汽水瓶里的千岁同学》这般展现成熟的“现充价值观”人际关系的作品，有像《弱鸡角色友崎君》这般试图“教宅宅做人”的“大老师进化版”，同时也有更加蔑视法律与道德，拒绝日式圣母，不再将“杀人”作为道德禁忌的各类异世界作品，以及涉及更现实的怀孕、避孕、援交、公车私用等在性观念上相对写实开放的种种作品等等。
（直接性行为的描写，虽不至于到官能的地步，但也是作品尺度愈发成人化的一种体现）
到了2020年，这种“成人化”的价值观愈发深入轻小说市场。有一位叫饭田一史的记者写过一篇报道，提出了一个问题：轻小说市场，这十年间读者层是如何变迁的？
他给出了一个方向：轻小说正在往“让大人也能享受”的方向变迁。
根据日本出版科学研究所调查，日本的文库轻小说市场规模从2012年的284亿日元降到了2019年的143亿日元，轻小说市场整体半减。
轻小说并没有在电子书市场规模上占据和漫画一般的地位，整体萎缩会显得更加严重。
因而作者推测，很可能是近几年轻小说内容的“成人化”，使得原本的初高中生受众愈发流失，而大人很可能已经逐步取代初高中生，成为轻小说的主流受众。
这么看来，看这些性早熟内容的受众，其实很可能是大人？
于是我们就看到，日本人在写实系轻小说中，试图花费更多的笔墨，把应当发生在大人身上的、更加浓稠扭曲的社会情感关系，嫁接高中生身上。
但如今，这股性早熟的趋势已经逐渐开始往初中生、乃至小学生身上渗透。我们自己在小初中时性意识才刚刚觉醒，而日本轻小说中的小初学生早已经大谈男女交往之事。
（《正在成长中的学生意外地很有魅力》，14岁的初二女主角VS老师男主角）
以前仅仅会出现在成人游戏中的胃疼或复杂的人际情感关系，如今在全年龄的轻小说中也并不罕见了。
现在，恋爱喜剧中的男主角不必非得是清纯草食系，他可以有不少前女友……
他甚至可以不是处男，可以是个人渣。
（硬要说，丸户史明也是写小说的）
举个夸张的例子来展示一下这种性早熟的尺度：以前同班的高中女生如果在和大学生交往的话，那同学一定会夸这个女生很成熟。然而在接下来的轻小说中，这种相对关系可能会变成：同班的小学女生正在和某个企业的46岁社长交往耶，她好成熟噢~的恐怖尺度了。
故事中的早熟的日本小学生，正在做着许多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事情。
然而，日本轻小说作者大多都是三四十的老大叔了，他们很可能和读者并非同龄人，只能去猜这些学生受众正在流行什么，于是用假装很懂学生的口吻去写这些过分性早熟的内容——而这些过分刺激的内容确实让销量大火。
（曾经是最年轻轻小说家之一的渡航，如今也已经是个有无数后辈的老大叔了）
可能，日本高中生真的觉得，这些小说里的青春故事和他们的日常相差无几，所以爱买爱看；
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在我们这些怪大叔的眼里，这些小我们两三圈的学生仔们故作成熟的扭曲故事，确实就是那么有吸引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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