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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

当一款电子游戏成为小孩与大人的分界线

九十奏 情报姬 2024-05-27


文丨九十奏 审核丨菜包

排版丨鹿九



写这篇稿子的时候,我电脑右下角时钟已经跳到了凌晨 4:37 ,我对着 Steam 游戏库,和一篇空白的文档发呆了整整两个小时。


真没办法,没活硬整打算和大家聊聊游戏,想趁机和大伙安利一下我 Steam 库里时间最长的《RAFT(木筏求生)》,但是等我真的开了库,看到看到上一次启动时间,突然就没了底气……


它是我某段不可替代的珍贵人生,是将我灵魂与血肉禁锢在被迫变成“精神成年人”前那最后数秒的电子贞操锁。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放下《RAFT》后,我的人生骤然加速。




我想,在座的各位心中都有这样一款游戏。你不记得自己何时丢下了那款游戏,而疲惫下班回家后的某个深夜,当无聊回顾库列表时,偶然看到它,才突然意识到,啊,原来就是这款游戏,是它成为了自己人生上下阶段节点的分界线。


学生与社畜的分界线,电子阳痿的临界点,现实与虚拟间的薄薄一层纸面,至尊宝的金箍。而你并不知道,在戴上它之后,你将再也不是个凡人,人世间的情欲不能再沾半点。



《RAFT》这游戏我玩了超过80个小时,在很多人眼里都不能算多,但它也确实是我 Steam 上时间最长的一款游戏……但我上一次打开这个游戏,是在2022年6月25日,是我大学毕业离校前的最后一天。



《RAFT》本身没啥可聊,可以说是最为标准的生存建造游戏,夹杂一些还算有趣的主线探索剧情。进入游戏,玩家流落于一片汪洋大海,你有的只有四块用塑料瓶和破木板组成的破落木筏,还有一个用来勾海上垃圾的塑料钩子。



要做的事也很常规,顺着海潮,用钩子去收集海面上的垃圾,废木板,废塑料,棕榈叶,然后将这些东西排列组合,做出应付生活用的种种道具。


再之后,你会在海岛漂流中遇到无人的荒岛,在海上可以搜寻到各类植物的种子,潜入海下你也可以收集到金属、黏土等等高级材料。



哦对,还有危险。在海水之下还有一只对你虎视眈眈的大白鲨,它会定期来啃你那摇摇欲坠破木筏。破掉的地块会直接影响到上面摆放的道具,也会影响到上层建筑,所以定期维护木筏,赶走鲨鱼也是在做大做强同时,必须兼顾的事。



常规的生存游戏基本都有类似的内容,素材的收集,科技树的发展,时刻需要面对的威胁……


大部分生存建造游戏也都会设计一条主线,《RAFT》也有类似的设计,但遗憾的是我当初没有亲手达成过它的结局,甚至离结局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



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懒,也是因为《RAFT》经历了相当长时间的抢先测试。那段时间里,我和我的室友每次都会在达成主线最后一站将船搁浅,在更新主线之后开一个新档,从头再来。


而《RAFT》的正式版本发行于2022年6月21日,是我离校的倒数第五天。



如今两年过去,我已经记不太清当时的情况,临近毕业好像总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亲自去做。


在最后几天,大伙忙着办退各种业务,对电费、网费、桶装水进行清算,离校手续,结业,宿舍清理,在实习和新住处间腾挪周旋。简历袋,成绩单,户口改籍,团员交接。前路,未来,钱,饭,家庭……等真的完全闲下来的晚饭后,我撕扯大脑忘掉一切,假装成刚上完晚课的心情,惯例地叫起同样短暂闲下来的舍友,打开《RAFT》刚更新的正式版。


正式版加了相当多的内容,只

可惜现在我还没来得及体验


我们从荒凉的海面上再起征程,以前多次经验让我们毫不犹豫选困难开局,四个人同时挤在一个四格板子组成的木筏,勾垃圾时的推搡让一位舍友被挤下了海,在嘲笑与傻逼呼声中看他拼死上筏却还是被鲨鱼嘬上了一口,空荡的宿舍楼回响着被夜稀释的吵闹。


因为是熟手,我们照例熟练地分工合作,不用讲大家伙就很自觉地散开。俩人勾垃圾,一人钓鱼,一人种植,等遇到了岛,一人看家,三人开荒。


推进的进程很快,我们只用了晚饭后的几个小时,就把一切推进到了之前80%的进度,路过了研究中心,攀上了游轮,准备前往熊岛讨伐母熊……


然后断电断网,宣布今天告一段落。



《RAFT》上还可以抓捕陆地的动物,不过需要特别的科技树,流程也需要推进到熊岛左右


之后,家在临县的室友在开档的第二天返了乡。他最终也没能留在这座城市,借口是回去考公养老。我知道他最后一次面试在第三轮被刷了。


临别时大伙嘻嘻哈哈,说晚上连麦再继续,好像都不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


谁都明白,“离别”并不是一个瞬间的动词。像“杀”字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失,它尖锐迅速地警醒着猝然的变状,才造就了“人被杀就会死”这般好笑的梗。而“离别”,是一场对过往与记忆的温水煮青蛙。它开始于一次微不足道的“先下了”,它持续于逐渐无人发声的【给爷带饭指挥中心】,它结束于——没人察觉到它已经结束了。


最后Steam的邀请,也停留在“今天有点累,下次一定”的坎上。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成功抵达了熊岛,为了照顾兄弟的游戏体验,没有继续下一步探索。


再之后,又有一张室友买到了车票,拉着箱子离开寝室,把学生卡塞到我手里,让我记得帮他把10块钱的押金要回来。


24号晚上,我和剩下的室友又打开了《RAFT》,想着做做装修,等到下次凑齐人之后,吓他们一跳。



《RAFT》的建筑花样要比想象的多,你还可以用各种颜色的花来给家具上色,到底谁能拒绝一个绿色的屋顶呢?


但没做多久,因为过快推进主线导致的资源紧缺就让我们不得已停下最后的奇思妙想。


两个人总感觉难以兼顾之前四个人做的各种事,只是一会便没了兴致。


25号,寝室里只剩我一个人。


作为房主,我最后一次看了看木筏,去岛上随便砍了两棵树,把室友留下的钓鱼竿掏出了去高台钓了会鱼,然后“保存游戏”,再“退出”“关机”。


把电脑塞进箱子,拿上去往陌生三线城市的车票,阖上了寝室的大门。



这是我关于《RAFT》的最后记忆。那之后,我们再也没碰过《RAFT》。工作,时间参差,新游戏,新人际关系。各种各样的事,把我从学生的蛋壳里倾巢剥出。


时间过去。我淘汰了大学时用的破旧笔记本,也没有在新电脑上装回《RAFT》。但有时候会在啃外卖的间隙点开直播,看一些主播推进我见都没见过的后续剧情,感慨原来后面还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然后在【给爷带饭指挥中心】里百无聊赖的来上一句“要不要开船”?也没期待能等到下文。


直到今天凌晨,我偶然在小黑盒上刷到了因为史低而突然推送到首页上的《RAFT》。


本着职业习惯,我顺手点开了游戏的评测,想看看最近的新玩家是怎么评价我这大学时期的“白月光”的。


然后我看到了无数个我。


无数个在小孩和大人的边界线挣扎的我。


以下图片都是长图,可以下划阅读



故事很多,可能有很多朋友会觉得不感兴趣,但我想看了这些,也许你更容易了解到《RAFT》是一个怎样的游戏,也能理解玩《RAFT》的灵魂有多少停在了不左不右的正中间。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存建造游戏,它的剧情说不上精巧,设定也说不上多特立独行,虽然可以自定义的内容很多,但是没有创意工坊让它的可拓展性也没有强于其他游戏……甚至你可以说它很难一个人游玩,收集素材,钓鱼备食,主线探索,木筏建造,要做的东西太多,海里面还有鲨鱼,多一个人自然能为你分担太多。细细数来,好像全是平庸的缺点。


这游戏钓鱼真的无聊的可以,钓鱼佬八成是瞧不上的


那我为什么还会对它念念不忘?


每每看到这个游戏,就会想到那天随着寝室大门一起阖上的存档,想到停靠在岛旁边的那艘初具规模的小艇,想起我们四个人为了这艘小艇上蹿下跳,一边对着雷达中二的指挥,一边大喊“鱼呢?鱼呢?要饿死了!”


《RAFT》是这样的游戏,或者说大多数生存建设,可能都是这样的游戏。


翻翻隔壁《FOREST》《饥荒》《英灵神殿》的评论区,你也能看到类似的故事。


有遗憾,有感慨。强社交性带来的快乐,和社交关系疏远之后带来的迷离,都纠缠在游戏之中。


睹物思人之后,再联想到生活与自我的种种变迁,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没来由的思索起游戏和自己的曾经。





人的记忆真的很神奇。


我明明很难记住那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但根据船板上刷漆的颜色,根据告示牌上的玩梗,却很容易联想起并不久远的热闹,回忆起那些藏在角落深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挖掘出的,一点也不重要的秘辛。




这些秘辛零碎,没有逻辑,但它们却也在点滴中组成了游戏内的生活。


游戏外的生活,皆是如此,彼此串联,最后交叉成网,难以区分,我与《RAFT》的一点过往,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处针脚。


虽然并没有续笔的想法,但是写到这里,我还是又一次下载了《RAFT》,2年前的存档还在,时间还是黎明,太阳刚刚在海平面探头,但我没有继续,而是和两年前一样,保存、退出,然后在主界面选择创建新的存档:



然后,我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大海上,踩在塑料瓶和破木板组成的简陋木筏上。手里有一个塑料钩子,水里有一只饥肠辘辘的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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