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苏莉娜、李慧、闫雪莹 文｜吴政希
校对｜李慧 图｜由受访者提供
2022年是中国电子元器件产业的稳中求进之年，面对起伏不定的国际经济环境，要摸索出持续发展之道，需要企业变得更加精准敏捷。
于2003年成立的广州创天电子科技有限公司，是集新型电子元器件、材料的研发与生产于一体的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其创业目标对准行业瓶颈，致力于提升“国产替代率”。
公司董事长吴浩认为，唯有“专心做好一件事”，中国企业才能在产业舞台上有更大作为。
记者在位于黄埔区的广州创天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创天电子”）总部参观时，除了大大小小的精密零件之外，一种粉质的洁白材料令记者一行很好奇。吴浩见状说到，这就是可以用于生产陶瓷电容器等电子元器件的高纯二氧化钛。他介绍，这种看似洗衣粉的纳米级原材料，经历了数十次配比实验才最终定性。电子元器件是用于制造或组装电子整机的最基础零件。伴随着新能源、光伏、5G、物联网等新领域的成熟发展，根据工信部发布的《基础电子元器件产业发展行动计划（2021—2023年）》预计，到 2023年，中国电子元器件销售总额将达到2.1万亿元。未来虽可期，但处于产业链中游的各类电子元器件厂商，当下正面临着不小压力。谈及为何创业，吴浩表示，“当时感受到行业发展的瓶颈已很明显”。他分析，目前中国电子元器产业是“两头在外，一头在内”，即电子元器件的原材料与制造设备主要依赖进口，而中国企业主要负责组合生产环节。一旦国际环境变化，很多东西便无以为继，甚至埋下了国家安全的隐忧。“中国是电子元器件大国，但非强国。我们出来做企业，就是要改变这种受制于人的发展局面。”他说。回顾过去20年，吴浩也感叹这条路走得不容易。当电子元器件造出来后，首先要解决检测仪器的问题：因为国内尚无相关技术和产品，设备但凡要从国外公司进口，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他回忆道：“那时候，翻来覆去倒了四趟手，前后用了九个月”，当检测设备终于运抵厂房后，很快证明了创天电子生产的是达到国际水平的优质元器件。但事情变化得更快，因为国际出现了新的进出口限制，用于制造元器件的微波纳米材料无法取得，生产亦无从谈起。
因为供应链压力增大，国家近年以更大力度鼓励、推动关键基础材料国产化、核心基础零部件国产化，创天电子成为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正是在以上两方面取得了好成绩。
在回答“成功的关键”这一问时，吴浩指出，一家企业当然要有自己的品牌目标与核心产品。
生产管控、品质提升等，每个环节都很重要，而且要确保市场的命中率。
他分析说，企业发展通常有两个方向，一种倾向多元，一种更倾向专业。
消费电子是个万亿元级别的市场，企业首先要自我定位，是要搞研发、攻高端，还是做代工、维持生产线，孰难孰易很好判断；进入何种细分市场，能否长远，则更要深思熟虑。
吴浩告诉记者，为打通原材料到元器件成品这条产业链，创天电子花了5年时间，其中材料研发就占了3年。
现在，创天电子除了在广州设有总部，负责电子元器件集成外，另在湖北成立了湖北天瓷电子材料有限公司以实现原材料自产。从产品布局到区域分工，创天电子已完成了较为完整的产业链布局。
早期，创天电子有过“十大产品”的设定，希望能够覆盖更大市场，随着这些年的调整优化，拳头产品已经浓缩为四大品类。
“现在国产的中低端替代产品发展得已经比较好，我们也在国内排名前十。现在看重的是高容、高频这一方面，国产的体量小，我们的产品能满足国内甚至国外不少企业对于MLCC（片式多层陶瓷电容器）的需求。”
吴浩介绍，目前创天电子最得意的产品，是射频（高Q）陶瓷电容器，这种表面覆盖有纯金的小组件，里面有七八十层陶瓷材质，而每一层的厚度仅为几纳米，可被广泛应用于各类军民设备中的高频电路、VHF-微波段、射频及放大电路中。
他表示，新能源汽车是一个上升市场，对电子元器件需求量大，是创天电子很看重的领域。
“一生只专注做一件事，那就是做好元器件，并且要做成行业的一流企业。”这是创天电子的公司格言。在采访中，吴浩曾笑说：“别的事情我没有干过。”从大公司出走投身产业至今，其初心十分坚定。他自豪道：“产品性价比高，价格为同类进口产品的2/3，这就带来了不少优势。特别在原材料生产这一块，我们是国内的少数企业拥有相关技术的。”然而，对自家产品的满意，不代表对发展现状的满足，甚至可以说，“不满现状”是创天电子的发展原动力。吴浩认为，企业应该发展出“试错”文化。“允许犯错，但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吴浩谈及，创新不一定意味着成功，允许年轻人犯些错，也诚恳接受市场的“纠偏”，这样才有发展的活力。“传统是一个方框，规定了什么材料不可以加、什么配方不能够变。但我们要有这种信任，信任新人能够突破老经验。”吴浩介绍道，创天电子的队伍分工也非常明确，工程师不跑全过程，目的就是让专业人士去做专业事情。工信部数据显示，2022年1月至5月，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营业收入利润率超过10%，远高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有专家认为，企业走“专精特新”的发展之路，就是要成为深刻理解用户需求的“行家”，掌握关键核心技术的“专家”，以及应用新技术、不断迭代产品和服务的“创新者”。“简单的大家都能做，对难的才会产生依懒性。”作为业界资深者，吴浩直言对“炒作”现象的反感。“就应该是一张冷板凳”，他说，“如果有了什么风头就一吹而上，一晃而过，最后一哄而散，这就不是真正的产业。”吴浩认为，电子元器件产业有一套专业模式，不像房地产，也不是搞批发；里面是有低档仓，但关键的应该是高端层。正因如此，在回答市场波动等问题时，吴浩表示有担心，但比较多的是信心。“不同区块的市场有时呈现出此消彼长，一些常规出货有所减少，但市场空间始终很大。”在新旧动能转化之际，随着新兴产业对电子元器件需求持续升温，创天电子正表现出对冲压力的实力与发展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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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与金融》杂志2022年9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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