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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喀什六运司与中印自卫反击战

都护君 西域都护 2020-10-29

1962年7月的一天,一份军委总参谋部的特急电报交到南疆军区司令员临时担任中印自卫反击战西线总指挥何家产手里,他立即签署了新疆关于从地方抽调运输车队向喀喇昆仑及阿里地区运送紧急物资的命令。
何家产
随即,作战处处长布置给后勤部运输处助理员王俊杰操办,王俊杰立马从汉城出发,驶向喀什。不久,王的吉普车停在喀什“六运司”一队大门前,喇叭不停地响着。
鸣笛声中醒来的队长詹正华、书记王义明,一见到南疆军区的同志便明白了,知道今夜有紧急行动。
不久前南疆军区作训处与喀什地区关于中印边界摩擦有关问题的协调达成了协议,“六运司”将一队定为战时支援前线的车队。这个车队在“六运司”有史以来的九年里(1953-1962),年年超额完成任务,而且装备的都是新车。55辆1960年接的苏联新吉斯卡车,40辆国产“解放”和其他105辆卡车,阵容庞大,装备精良。
中印边界问题示意图
没有两个小时功夫,詹正华、姜富国、许着汉等几位干部开了紧急会议,把司机和修理工找齐,拂晓前赶到了汉城南疆军区库房,开始装运军械弹药。
紧张地往前沿边防哨卡运送了两个多月的军械弹药和粮食物资,到了9月底,战况好像松了下来,军械物资运输任务即将完成,一些前线部队却从山上开始往山下驻地后撤。不少战士都抱怨,战备了半时天,到头来没打仗就下来了!“那怎么办?印度兵不打了嘛”骑兵三团机枪连班长司马义买买提坐在开往叶城的卡车里抱怨道。运送他下山的是一队驾驶员朱宗喜,朱宗喜老师傅参加过抗美援朝,无数次在美军飞机大炮轰炸下,将物资送到前线,被三十三师誉为“炸不毁的铁轮子”,后来到了喀什“六运司”,经常上阿里,穿梭于云端和戈壁。

车队途径黑卡达坂,摄于1962年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寿平提供


车队途径麻扎达坂,摄于1962年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寿平提供
前进中的车队,摄于1962年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寿平提供
堵车,摄于1962年,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寿平提供
暂息,摄于1962年,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寿平提供
中印大桥,摄于1962年,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寿平提供
阿里重镇狮泉河,摄于1962年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寿平提供
扎达喇嘛庙,摄于1962年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寿平提供
雄鹰展翅,一只重25公斤,摄于1962年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寿平提供
朱老师傅看着战士们像泄了气的皮球,摆摆手说道,“首长的指示咱们要执行,根据我在朝鲜的经验,可能很快还要拉你们上山!”
原来西线部队因为大雪封山,指挥部作了调整,守防部队留在山上多少,决定着部队和地方运送上去的物资消耗量。如果打不起来,山上的部队当然少一点好,这样物资不会紧张,大部分物资可以储备起来用作战备,要是平时在前线布置大量部队,会消耗许多物资,到打起仗来,一旦自然环境恶劣,或者印军在阿克赛钦切断新藏公路这条唯一的运输线,前线将士在断了后勤保障的情况下会很被动。因此,原计划作战的主力部队都陆陆续续撤回叶城和喀什汉城的兵营。
中印边境西段战前敌我态势图
然而战局瞬息万变,印军将向我边防线全面进攻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指挥部紧急令:“下山部队在一周内全部重返前线。”于是“六运司”车队又将车开去各部队拉运战士上前线。
中印对峙
“怎么样,又坐我的车上山了吧!”朱老师傅逗司马义买买提。小战士嘿嘿一笑,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机枪。
10月20日天亮后,西藏军区和新疆军区部队在中印边界东西两段,对入侵印军发起了全面反击。空喀山口防区的边防部队与六师汇合,抓住有利战机,猛烈地向班公湖北岸侵犯中国一侧的西里扎普、安拉沟等地的印军进行突击,驱除了入侵的印军杰特联队第五营,让空喀山口牢牢地掌握在中国军队手里,切断了敌人增援部队的通道。
红山头,海拔5878米,除了常年覆盖的冰雪,便是被风暴扫荡后袒露的褚红色岩石,在落日的残照下宛如饱经风霜的老人敞开的胸膛。这是西线作战的另一个主要战场,也是斗拉特别奥里印军指挥所联系天文点地区入侵之敌的重要枢纽。印军凭借红山头两侧的台地,构筑了16个地堡,5个地下室工事,组成两层火力阵地。
红山头
20日,我边防部队从印军侧后西、南两个方向实施主要打击,一面正面佯攻,一部分从侧面直插红山头主峰,另一部分直捣入侵印军的平台阵地。由于印军占据有利地形,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加之这里海拔较高,不利于进攻作战,战斗进行的非常惨烈。边防部队多次以连为单位的集团冲锋,都被印军的凶猛火力打退,伤亡严重。
在正面部队进攻受阻的情况下,幸亏从侧翼直插主峰的部队进展顺利。经过激烈的战斗,首先占领了主峰,然后从山上往下打,上下夹击,最终捣毁了印军在红山头一带的据点。
西线战斗22日告一段落,“六运司”支前车队跟随部队行动,不论爬高山,越峡谷,部队冲向哪里,他们的车轮就驶向哪里。尽管费了很大的劲,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毕竟取得了第一阶段胜利。
红山头战役
朱宗喜、宋朝才等驾驶员驾驶“六运司”二十多辆卡车,满载解放军战士,不顾几天几夜连续作战的疲惫,对阿里地区约山口、羌山口、甲岗、碟木绰克等地的入侵印军进行反击。
印军查谟克什米尔国民军第七营在班公湖和斯潘古尔湖南面的热琼沟两侧建立了6个据点,其中3个在一道南北走向的山梁上,最为险要,可以钳制阿里边防分队的哨卡,威胁纵深地带的安全。
班公洛地区作战经过要图
朱师傅的车沿着日松河前进,周围的草甸逐渐变成了裸露的山石,甲岗的气温已降到零下30度,冷风嗖嗖如刮骨的利刃,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前哨突然报告:“前方发现印军!”指挥部立刻命令机枪连副连长乌不力木沙带领3班战士坐朱宗喜和宋朝才两辆卡车向前搜索。汽车在崎岖的山道上行进着,重机枪在驾驶楼顶上,机枪手艾斯拜乌斯满紧握着机枪,警惕地瞄准着前方。
右前方的山口里,出现了一座用石头垒起来的藏式小房子,房前拴着一头毛驴,一只羊羔,还有插着的彩色经幡。一切显得平静安宁,这里和普通的牧民藏房没有什么两样。卡车继续向前方开阔地行进着。
当卡车驶到石头房子五十米远的时候,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机枪声……原来,印军以藏房为掩护,把暗堡修在藏房东面,当车辆进入火力范围,便发起突然袭击。
车子往下一沉,子弹穿进驾驶室,挡风玻璃七零八落,三班班长司马义买买提发现了印军的火力点,迅速予以反击。紧接着,其他战士也辨清了方向和目标,用半自动步枪射击。副连长乌不力木沙看到停车的地方是开阔地,又在印军火力范围内,便命令道:“以车体作掩护,重机枪在车上还击,压制敌人的火力!”
机枪本来是瞄准正前方的,现在要向右前方还击,要是在地面上,把重机枪扭一下就行了,而现在在驾驶室顶上,一扭,机枪的一个轮子就没地方放了。机枪手艾斯拜乌斯满急得满头大汗,他身旁的班长司马义买买提一直用冲锋枪掩护着他。
敌人开始将注意力从车顶移向驾驶室,只有将驾驶员击毙,车子不能动了,才能围歼这支部队。朱宗喜发现了印军的企图,正待转移的时候,一排子弹过来,击中了朱宗喜的膝盖和胯骨,把副驾驶员葛少傲的整个下巴颏也打掉了。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司马义买买提不顾一切地用冲锋枪向印军扫射,敌人的三发子弹命中了他的右胸、小腹和左手腕,鲜血如注,流到他的脚上,车板上,祖国神圣的阿里土地上……
“为班长报仇!”战士们高喊着口号,猛烈地向侵略者还击……
司马义·买买提
战斗结束后,司马义·买买提被安葬在叶城中印自卫反击战烈士陵园。朱宗喜和葛少傲住进三十里营房医务站,限于当时的医疗技术条件,住了半年院,出院后,朱宗喜的右腿比左腿短三公分,葛少傲的下巴颏接好后不仅留下瘢痕,而且是歪斜的。和平年代建设新疆西藏,葛少傲、宋朝才等驾驶员和以前一样,上高原,跨戈壁,战斗在运输线上,没有任何优惠和照顾。朱宗喜的右腿短三公分,无法踩油门,领导让他管五好竞赛。开惯了车的人,在办公室闲不住,多次要求开车,未被允许。后来1967年到昆仑农场割麦子,没人开车,朱师傅上车就走。从此,他又握上方向盘,奔驰在千里运输线上。他跑大河沿,跑阿里,跑巴基斯坦的洪扎,一直跑到1981年,领导安排他回队上开小车。每当他在外面遇到困难,有人冷嘲热讽:“打仗时候那么冲,倒霉了一辈子谁管你呢?”“永不遗憾,保家卫国,就是牺牲了也值得!”这就是一个老战士的对祖国的态度。
司马义·买买提英雄之墓
自1962年7月南疆军区后勤部运输处传达“六运司”抽调车队参加战区运输,到12月战斗全部结束,历时五个多月,共参加职工392名,投入运输车辆200辆,其中22辆随军转战前线。这一支钢铁队伍,在“六运司”党委副书记侠瑞章、经理林明贵挂帅,以晏震华、王吉林、李文学、朱宗喜、宋朝才、葛少傲、邓松清等同志组成的支前运输车队。为了保证支前运输的需要,“六运司”组织精干的技术力量,驻在叶城,根据任务的具体情况,组织车辆调度、材料供应、车辆维修。
原六运司三队驾驶员宋朝才同志在三队门口
《新疆交通厅运输局喀什运输公司政治处关于调动、提升干部的通知》
宋朝才同志的奖状
“六运司”八二年度先进生产者代表大会出席证
艰难的运输过程中,“六运司”采取小队行驶,出发前开会,交代任务;返队后总结行车经验,表扬先进的办法,避免可能发生的抛锚、趴窝等意外情况,贻误战机。战斗结束后,中央慰问团到“六运司”大礼堂进行了专场慰问,南疆军区授予“六运司”支前模范单位的光荣称号。
原喀什六运司礼堂,现在喀什天南驾校院内


作者:喀什汉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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