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文速递】嵌入、认同、责任：地方社区中的旅游小企业

编者按

旅游创业的“宽门槛”为大量个体提供了经营企业的机会与空间，旅游小企业在旅游业中展现出“压倒性优势”，成为活跃在各个旅游目的地的主力军。值得注意的是，小企业并非“小型大企业”，当企业社会责任应用到小企业情境中将是一个不同的问题。尤其是，独立的、资金有限的小企业因其资源导向高度依赖于本地社会网络，并由此依附于地方社区；而旅游小企业与目的地之间又表现出“空间锁定”的独特性，其社会责任行为实践往往更集中在微观尺度的地方社区范围内，这就使得企业与地方的关系成为小企业社会责任研究中的一个新的突破。本期“佳文速递”为您推荐文彤、张玉林、张庆芳发表在《人文地理》2021年第6期的论文《嵌入、认同、责任：地方社区中的旅游小企业》。论文围绕旅游小企业根植于地方社区的社会理性本质，从嵌入理论视角出发借助地方认同探讨和解释了旅游小企业经济活动背后社会责任行为的成因和机制，揭示了旅游小企业社会责任的地方空间特征，形成地理学“人—地”关系研究的新方向，并为社区嵌入管理和商业环境塑造等工作提供了实践启示和建议。

作者简介

PROFILE

文彤（1975—），男，四川成都人，博士，暨南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导，研究方向为企业战略管理、旅游开发与规划、中小旅游企业经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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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FILE

张玉林（1996—），女，四川内江人，暨南大学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旅游开发与规划、非遗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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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FILE

张庆芳（1992—），女，河南焦作人，中山大学旅游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可持续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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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研究缘起

本研究起源于作者团队对小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长期追踪研究。企业、社会和环境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长期存在的可持续发展问题。企业社会责任作为关乎企业与社会关系的话题受到研究人员的广泛热议。然而，以往研究过分关注于大型企业，却忽视了小企业的社会责任。对于拥有多个跨越地理边界的特许经营单位/战略业务单位的大型企业而言，包含全社会或以国家和区域定义的多个社会在内的企业社会责任观点是适当的。然而，对于独立的、资金有限、依赖于地方内部资源成长的小企业而言，由于财务、人力、信息等资源的有限可用性，多数小企业无法将企业社会责任相关的活动传达给跨越地理边界的其他多个社会成员，而只是服务于小企业紧密依附的当地社区，通过非正式的方法（基于非正式的关系）履行“沉默”的社会责任。这使得小企业的社会责任具有特殊的地方空间特征，聚焦于企业与地方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小企业在当地社区的社会价值。就旅游小企业而言，旅游生产、消费同时同地发生的空间锁定（spatial fix）特征进一步强调了旅游小企业对地方社区的依附性，并强化了小企业社会责任的地方空间特征。因此，本研究的初衷便是从企业与地方的关系视角出发来探索旅游小企业经济活动背后社会责任行为的成因和机制。

二、研究理论

当问题进一步聚焦于旅游小企业与地方的关系时，嵌入理论为旅游小企业经济活动背后的社会责任行为研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理论视角。嵌入理论关于“经济活动嵌入于社会关系”的核心观点很好地阐释了经济活动与社会关系的联系，强调了经济个体的社会本质。从嵌入视角来看，小企业不仅仅是经济个体，也是社会个体，在获得社会资源提高企业经济绩效的同时，会因嵌入程度的加深而形成对地方社区的亲密依附，企业主也会嵌入更深层次的人地关系中，从而对社区产生积极的地方认同，认为自己也是“局内人”。当个体意识到自己属于所认同的社区时，他自然而然地期望从中获得资源；而当社区需要其提供帮助时，他们也会顺理成章地提供善意的支持。因此，本研究在嵌入理论基础上借助地方认同来识别和阐释旅游小企业在目的地社区的嵌入对其社会责任行为的作用机制：“社区嵌入-地方认同-社会责任”。

此外，本地与外来旅游小企业通常共存于地方社区，并与地方产生不同程度的社会互动。因此，拥有根深蒂固“本地人”身份的本地旅游小企业主和那些新迁移进入的外来旅游小企业主在地方上的生存、发展、认同和嵌入逻辑存在一定的差异性。进而，本研究将这一与地方有关的身份特征纳入考虑，验证旅游小企业主的本地/外地身份差异在“社区嵌入-地方认同”影响机制中的调节作用，深入解析旅游小企业和地方社区的微观尺度“人地关系”社会属性表现，最终构建人地关系下旅游小企业社会责任产生的机制模型并展开实证检验（图1）。

图1 研究模型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在广义社会关系网络的基础上以多案例地旅游小企业为样本对象展开研究，综合考虑区域旅游产业规模实力、旅游小企业集中发展状况以及研究可进入性条件，作者团队最终选择华南地区广州、深圳、佛山、桂林、厦门、漳州六个城市展开实地问卷数据收集工作，受访企业尽可能覆盖民宿客栈、餐馆饭店、酒吧、咖啡及饮品店、旅游商店等多种类型的旅游小企业。

广西阳朔—咖啡饮品店

厦门鼓浪屿—旅游商店

漳州永定土楼—民宿客栈

深圳较场尾—民宿客栈

图2 实地调研旅游小企业情况

四、研究结果

（1）旅游小企业主的地方认同对企业社会责任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小企业主对地方社区的归属感与认同感越强，其社区身份和社区共同价值观就越明显，越愿意与其他群体一起致力于改善社区的健康与福祉，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责任帮助群体其他成员，有责任为社区建设及发展作出自己的贡献，从而积极地进行企业社会责任实践。

（2）旅游小企业主在地方上的社区嵌入正向影响其地方认同感。小企业主的地方认同来源于旅游小企业的社区嵌入，借助社区网络实现资源获取的旅游小企业在强化嵌入依附性的过程中也成为地方社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实质上促成了小企业主与社区之间愈加紧密的人地关系，使得小企业主能够感知自己的社区身份归属和地方认同，社区嵌入对旅游小企业主的地方认同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

（3）地方认同在社区嵌入对企业社会责任行为影响中发挥着显著的中介作用。旅游小企业主嵌入到地方社区背景中，与社区生活中的人、物等建立起关系网络，随着嵌入程度加深，社区网络中的信任机制会引发旅游小企业主自身情感和认知的相应变化即地方认同，促使其最终引领企业履行面向地方社区的社会责任行为。

（4）旅游小企业主的地方身份特征在社区嵌入对地方认同的影响中扮演着显著的调节作用。个体对地方的认同会受到居住时间、地方邻里关系和社区文明程度等相关因素的影响，本研究进一步发现本地和外来旅游小企业主的社区嵌入对地方认同均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外来旅游小企业主的效果明显强于本地旅游小企业主。

五、研究讨论

嵌入使得旅游小企业与地方社区相关利益个体或组织之间充满非正式联系，彼此之间的联结成为旅游小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行为的促进因素。这种由社区嵌入所引发的社会责任行为不仅有助于理解小企业微观经济个体的社会价值，更深入揭示了旅游小企业社会责任行为的地方空间属性。

小企业主嵌入在社区中，其作为商业成员的角色与其他角色（如邻居）重叠，在社会网络的群体信任机制下逐步对地方形成认同，进而不自觉地对社区负责，这是地方认同中“人地关系”在企业行为上的真实反映，形成了地理学科对“锁定”于地方社区的旅游小企业社会责任行为的有效解释。

基于地方的认同也并非一成不变，会随着地方以及外部的社会、经济、文化与政治情境的改变而不断演变与重构。本研究发现社区嵌入对外来小企业主地方认同的正向影响比本地小企业主更强，这意味着如果外来企业能够实现顺利地融入社区环境，实现良好的嵌入，那么给社区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效应，还有额外的社会效益。

对于目的地社区管理的实践而言，创建优质的社区营商环境，为旅游小企业提供完善的硬件设施、高效的政务服务、规范的市场秩序，提高本地/外来小企业的嵌入程度和获惠程度，就有更大可能加深企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从而实现企业的理性回报，营造良性的社区共同体。

图片来源：文中图片均由作者提供。

原文引用：文彤,张玉林,张庆芳.嵌入、认同、责任：地方社区中的旅游小企业[J].人文地理,2021,36(6):157-165. DOI: 10.13959/j.issn.1003-2398.2021.06.017. [Wen Tong, Zhang Yulin, Zhang Qingfang. Embedding, identification, responsibility: Small tourism business in local communities[J]. Human Geography, 2021,36(6):157-165. DOI: 10.13959/j.issn.1003-2398.2021.06.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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