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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 迎着太阳长 ——25 年后,丁小琦再叩《天堂之门》

2016-05-06 刘新伟 澳中商圈

《商圈有约》第二期来啦!

Westpac亚洲贵宾部独家赞助

5月14日,欢迎莅临《商圈有约》录制现场!

访谈时间:

2016年5月14日 5:00pm

访谈地址:

RMIT Building 80,445 Swanston Street Melbourne VIC 3000



Adddress:
 ·Level 10, 150 Collins Street, Melbourne


 ·Level 21, Tower Two International Towers, 200 Barangaroo Avenue, Barangaroo, 2000, NSW


Contact:
Grace Tsui 


一棵树,迎着太阳长

25年后,丁小琦再叩《天堂之门》


有一本书,《五十年代生人成长史》。


“五爱”、“知青”、“祥和”、“五湖四海”、“兵团战士”、“豪情”、“崇拜英雄”、“胸怀祖国”、“红卫兵”、“上山下乡”、“毛主席语录”、“清纯” ……,一个个关键词赫然于封面之上。


这些关键词,属于50 后那整整一代人。


1949年10月1日,一个新国家诞生了。90天之后,这个新国家的第一代人——50后开始陆续降生。


大人们几十年的苦斗,为50后准备了一个安全的环境。1840年以降,中国大陆从未间断过的枪炮声从此终止,孩子们再不曾颠沛流离。


还有清洁。天安门广场上,从清朝开始堆积的垃圾山一夜之间搬走了。肆虐中国千百年的黄、赌、毒、黑社会一夜之间消失了。什么妓女、卖淫、会道门、毒品、抽老千,这一代人成人前几乎没听说过。


没有物价攀升,没有贫富差距,没有污染,没有腐败。50年代的中国,风清气正;50后的童心,纯净如玉。


就凭着这份健康、干净,一代人波峰波谷、越沟过坎儿,一路走来。


丁小琦就生在这干干净净的1950年代。


真诚、自我、简约、干练,说话干净,写字干净,生意做得干净。对于文学、对于商业、对于人生,有着丁氏的美学理解。大舍大得间,一路朝着太阳走,几十年不舍昼夜。



丁小琦这个人,活的很干净!


采访丁小琦。是在她的家,一座植物园般的宅院。


丁小琦语锋凌厉,有着天才的表达能力,言简意赅,鲜活饱满。开口闭口间,说到兴致处,随性甩出几句国骂,痛快淋漓,恰如其分。袋鼠国里,听起来亲切异常!


丁小琦说自己是“自由自在长大的”。


很多中国近代史的纪录片中,都有一个经典的镜头——1937年,成都春熙路上,孙中山铜像前,一个青年激越地指挥着大学生们高唱《义勇军进行曲》。这个青年就是丁小琦的父亲丁洪,时年十九岁。作为中国第一代化学系大学生,眼见科学救国无望,已辞别四川大学,投身抗日救国的洪流。


“祖父北伐,父亲红军。弃良田万亩,置生死不顾,弃文从戎,为国为民。”沐浴着父辈的光荣,每天早晨,迎着灿烂的阳光,部队大院里的丁小琦,听着军号声,一天天长大。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创作过电影《董存瑞》、《雷锋》,写过“大毒草电影”《抓壮丁》的父亲,首当其冲被打倒。“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在八一小学住校的丁小琦一夜之间成了异类。不想被人羞辱,不堪受人冷落,她自动辍学回家,成了“失学儿童”。不到九岁的小女孩儿,一头钻进了爸爸的私人图书馆,成了上万册藏书的女王。如饥似渴,没日没夜;抓起来就看,无论青红皂白——《战争与和平》、《简爱》、《悲惨世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穷人》,……世界名著,中国古典文学,很多绝版书。从小学三年级到初中二年级,家,成了她“自己的大学”。她在那里自由地阅读,自在地成长。


昆德拉说:自学者和学生的区别,不在于知识的广度,而在于生命力和自信心的差异。


“我万分感谢我的父亲,感谢他在精神、文化世界里对我的无拘无束,甚至纵容。”正是那几年的自修时光,为丁小琦打下了坚实的人文基础,孕育了让她受用半生的强大内心。


1974年,十七岁的丁小琦“大学毕业”,踏上她父亲曾经战斗过的黑土地,下乡到辽宁盘锦的军垦农场。


知青岁月,艰苦备至,但她却感觉“特别美好”。和别人不一样,她是揣着一肚子墨水来到广阔天地的。拉着手风琴,在田埂上写小话剧——插秧拔苗什么的,小剧本被辽宁人民艺术剧院下放的导演看中,给拍出来了,轰动田野。于是一发不可收。自己填词、自己谱曲,她创作的歌儿,知青们整天跟着大喇叭唱。


东北大平原,黑土地一眼望不到边。锄一垄地,若在地头放眼,能让人绝望。丁小琦是农场的文化人。广阔天地最尊重知识分子。知青们、农民伯伯们舍不得她干这些糙活儿,她的活儿大家伙儿给包了。她的工作是给大家讲故事,讲她在爸爸的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些古、今、中、外。于是,大大的太阳下,一排排锄禾人的身后,她口若悬河、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于是,卡拉马佐夫兄弟来到了农场的田间地垄,安娜卡列尼娜躺在了场院的麦垛草堆,《八十一天环游地球》的故事穿行在高粱玉米间。一个个黄昏,晚霞铺满小路,收工后的人们,或荷锄背草,或赶着马车,脸上淌着笑声,走进袅袅升起的缕缕炊烟……。


三年后,第四届全军文艺汇演,各军都在招人才。丁小琦穿上水兵装,进了海政歌舞团。


海政创作组里,大家荟萃。在吕远这些前辈面前,丁小琦是名副其实的晚辈。支持也好,纵容也罢,反正没人管她。艺术来源于生活的创作理念,是她自由自在的借口。想要去哪儿,打个报告,拿了钱就出发。下西沙,上南沙,东海南海黄渤海;去新疆,跑西藏,祖国大地随她走。《梨花又开放》、《我驾着一只小船》、《海风啊海风》、《亲人送别金沙滩》,一首首歌词,一篇篇小说,写就于洒满阳光的旅途。海政期间的她,每年都受到嘉奖,就是因为她特爱下部队体验生活,甚至上了炮火纷飞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


1979年2月17日,中越战争打响的第一天,广西前线十万大山里,她和战友们大碗喝茅台,醉卧在沙场。“枪声时隐时现。去野战军医院慰问时,一个小兵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可他说自己十七了,刚刚当兵一星期,一条腿没了。看他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就哭了。”


接着,丁小琦“进解放军艺术学院回炉了一下”。


军艺文学系第一届,一班同学,满室作家。24人中,23个是党员,只有她是群众。四年快过去了,毕业临近,系主任、军艺副院长徐怀中先生坐不住了。在他的动员下,丁小琦亲点自己的介绍人——当时因写作《高山下的花环》而大红大紫的李存葆、因写了《透明的红萝卜》而初露头角的莫言,两个同学合作,写了一片堪称经典的介绍词,把她介绍入了党。


军艺四年,给了丁小琦文学创作的系统训练。也正是这一时期,许多“50后”、“60后”青年女军人投身文学。她们大多是军人家庭出身,有着天然的军旅情感和军营阅历。她们承接了几代军人的情感,成为对军队文化认同最深、对军人生活感悟最深的军旅女作家——王海鸰、严歌苓、庞天舒、项小米、毕淑敏、王曼玲、张慧敏、马晓丽,等等。丁小琦就是其中的一个。


一路写下来。


1980年代末,作家出版社出版了丁小琦的短篇小说集《女儿楼》。随后,她的作品走出国门。


Chris Berry,一个英国人。1980年代曾受雇于中国翻译局。中文好到能把“勿忘我”和“相思豆”分辨得一清二楚的程度。当时他就翻译了150多部中国电影,包括震撼、颠覆了中国影坛的《黄土地》、《红高粱》,都是经他翻译介绍到国外的。电影之外,又盯上了当代中国文学。面对翻译局推荐给他的一堆作家、作品,在一堆名人、名作中,他偏偏只选择了名气不够大、作品不太多的青年作家丁小琦。Chris Berry偏爱丁小琦的作品,声言一辈子谁的小说都不碰,就喜欢丁小琦的小说,太有意思太机智了!称她的作品完全没有任何禁锢,完全没有约定俗成的东西。在专注于自我感受的描述的同时,透着难得的西方式的幽默。在当时的中国文坛上,是真正有着弗洛伊德意识的作品。




从1986年开始,Chris Berry和著名的美国学者Cathy Silber一起,翻译丁小琦作品。随后,经他们的推荐,丁小琦的一篇小说在美国发表。“给了我三四千美金。我的天哪!一篇小说值这么多钱啊!”


活过城、乡,做过军、民,闯过南、北,经过顺、逆,读破万卷有字之书,走过万里自在旅程;能喝牛奶长大,能嚼菜根度日的丁小琦,三十年自由岁月,一路沐浴着自由的阳光,顺风顺水。


1910年,美国华工在加州天使岛木板房墙壁上,刻下了一首中文诗歌。从那时算起,中国的海外文学历史已有百余年。百多年来,在世界各地,一代又一代华人写作者创作的不计其数的文学作品,堪称海外华人的“精神史”和“心灵史”。


近二十年前,旅居英国的学者赵毅衡提出 “新海外文学”概念。按他的解释,“新海外文学”指的仅仅是“海外大陆作家的文学创作”——那些在中国已经建立了写作名声的作家,到海外后,坚持着自己的文学信仰,以自己的母语,记录下原乡与异乡文化的冲突与排异、挣扎与希望……。他还为“新海外文学”做了排他性的界定:不包括用所在国主流语言的写作,也不包括用中文写作的回忆录、家史等形式的“非文学”作品。解释完,界定后,赵毅衡为“新海外文学”的代表作家拉了个名单:顾城、刘索拉、查建英、虹影、严歌苓、高行健,当然还有澳大利亚的丁小琦。


1990年代初的中国,持续的经济萧条下,崔健吼着“一无所有”; 全国人民对着《渴望》抹眼泪;“毛泽东热”席卷神州大地;王朔的婆婆嘴在那儿絮絮叨叨……。中国作家丁小琦,和一批25——35岁的人一起,来到了澳洲。


每周一趟的航班上,一条条牛仔裤中间,是一个个身穿正装,正式得像一个个精英的中国留学生。一上飞机,他们就兴奋异常:“啊,澳大利亚,我来了!自由、自由、自由啊,让我拥抱你!”北京——广州——墨尔本——悉尼,一路上,他们以为自己是飞向天堂的一群鸟。


落地后,开始活,才知道这突然降临的精神上的彻底自由,带来的却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才知道自由的代价那般沉重——没人管你,死了都没人管。


当年的留学生们,只要聚在一起,内容就是身份、身份、身份;钱、钱、钱;性、性、性;爱情、爱情、爱情。没有身份,还要留下;没有钱,还要吃饭;没有方向,还要活着;没有爱情,还有欲望——生存的高压下,性尤其饥渴。在白天与黑夜、性欲与爱情、自大与卑微中磨砺辗转,呈现出令人震撼的“人性”。 人都是心惶惶的,整日提心吊胆。偷着打黑工,没日没夜地把课余时间交给了中餐馆的洗碗池;听到有人敲门,立马跳进垃圾桶,头上再罩个垃圾袋,只要不被发现被遣返;麦当劳里,众目睽睽之下,把免费番茄酱,抹在没有黄油的面包上……。“多少人疯狂了,多少人骑着骑着摩托就撞死了。”


丁小琦要好些,她还是和大家不一样。她来澳洲,是被请来的。她不是语言生,而是La Trobe大学电影系的访问学者。


Chris Berry离开中国后,来了澳大利亚,在La Trobe大学做教授。想起中国的老朋友,向丁小琦发出了邀请。与此同时,远在美国的著名学者Cathy Silber同样没忘记她。经他介绍,由聂华玲创办,位于美国爱荷华的国际写作计划的邀请也到了。同时向美、澳两国使馆提出申请,同时获批。一番权衡后,她选择了澳洲——既可以当学生,又可以做学校承诺的一份工作。


尽管如此,初来乍到时,她也和大家没什么两样,没钱,没身份,不会说话。也曾因“怎么没人管我们”而惶惶不安。


当时她租住一个律师的房子。为了每月能省下20块钱,她负责打扫房间卫生。律师的女朋友又介绍她到自己的姐姐——海伦家去搞清洁。每周一次,“每小时6块钱”。海伦是个文学编辑,初次见面时,海伦正在家里和澳洲著名的女作家Dorothy Porte一起聊天。女作家、文学编辑、关于文学的话题……。这样的情景刺激了拿着抹布擦地板的中国作家丁小琦。第二次上门干完活离开时,丁小琦把自己在美国发表的小说悄悄留在了餐桌上。结果只一会儿的功夫,海伦的电话就追来了。“我太激动了,我怎么能让你给我打扫卫生呢?”她说她会把丁小琦的小说送到《Australia Short Story》——澳大利亚最著名的文学期刊,其在澳洲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人民文学》。三天后,《Australia Short Story》主编Bruce的信就到了,他在信中热情洋溢:我激动万分,多少年没看过如此优秀的小说了!于是当期《Australia Short Story》的头条,就是丁小琦的小说。接下来,连续几期刊发她的作品。SBS等媒体也闻风而至,中国作家丁小琦明星一般。




澳洲的太阳,一样灿烂地照在丁小琦身上!


随后,她创作了《愤怒的水壶》。从不发表小说的《The Age》破例用一个整版刊发,并得了《The Age》当年的文学一等奖。接着,她的英文作品集《Maiden Home》在澳洲出版,并获得澳洲第一届外国文学奖。


澳洲文学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了!


1993、94两年间,《女儿楼》澳、新、美三个英语版本,96年荷兰文版本陆续出版。





尽管在澳洲已声名鹊起,但丁小琦还只是个中国作家,在澳洲依旧没钱没身份,儿子还丢在国内。矛盾、纠结中,一度甚至打算载誉而归回国去。


就在这时,华联会要办一个中华艺术节,正苦于没有专业人才。听说丁小琦后,华联会杨主席找到了她,希望她能为艺术节写一出戏。当时丁小琦的一群来自印尼的伙伴们正张罗着去塔斯马尼亚玩儿,人均预算500刀。想去又囊中羞涩的她便对杨主席开出了500块、一次性预付全款的条件。成交!


十天后,人从塔斯马尼亚回来了,钱也花光了。拿人家手短。那就写吧。


写什么呢?


不同于很多旅居海外的作者,笔下有着写不完的家国情怀。丁小琦的笔下,少有乡愁,没有乡恋,从不感时,永不伤世。即使是一幕幕人间悲剧,她也笑着看


这一次,她要写身边这些血泪斑斑的伙伴。她要把他们遍体的伤痕,撕得粉碎,再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正所谓厚积薄发。丁小琦一蹴而就地完成了艺术表现。一个星期后,《天堂之门》的剧本诞生!




接下来,自称“胆儿大”的她攥着杨主席的2000块投资,开始筹拍这出话剧。登了个豆腐块儿广告,竟招到四个演员,还都是专业出身:甘肃话剧团的肖农刚、南京军区话剧团的王梅梅、广州军区话剧团的周月和总政歌舞团的金翼。就四个人,拍!


今天的墨尔本联邦广场,25年前还是一座教堂,因教堂旁边有一池水,人称“流水广场”,是当时的一处休闲地。公演前,丁小琦抱着一打打票,来此叫卖。想着自己第一次碰话剧,想着一堆纸盒子做的道具,想着四个演员要通过换场演全剧的12个角色,“望着太阳,我问自己:丁小琦你是不是疯了?!”直恨不得要弃票而逃。


战战兢兢中竟卖出了12场的票。首演剧场里,她在后台战战兢兢地等待谢幕后的结果。


当《天堂之门》的大幕拉开,迎着扑面而来的久违的乡音,台下的每个人似乎都在台上看到了自己。年复一年精神无处安放,日复一日在寂寞中苦熬,那种生的屈辱,那份活的压抑,如一团团烈火,霎那间烧起,燃成一群青年对本能、对爱情,对过去、对未来痛彻、激越的顾盼和想象。200多人的剧场,场场戏,从头笑到尾,从头哭到尾。没有一次一个小时能够谢幕的。大家涌上台来,哭着、笑着、闹着、讨论着。


墨尔本沸腾了,悉尼沸腾了,澳大利亚的华人社会,沸腾了!


《天堂之门》一炮打响!


《天堂之门》是一个群体事件。


《天堂之门》成了一个时代的记忆!





随后,她又创作、公演了话剧《没有昨天》。


有了作品,有了名气,在大家都还昏头涨脑、不辨前程的时候,丁小琦顺势而为,在 “四十千”( 留在澳洲的四万留学生)里第一个申请了特殊人才。两个月后,如愿拿到PR。举家团聚。


作家的身份带给她澳洲的身份。但她不想仅仅做一个有身份的作家。


自由成性、从不缺少创造力,眼里没有过难事、 “不想当穷人”的她,“忽然觉得不能总演戏,没钱啊。得发财,要当个有钱人!”于是,她把“作家”的名分锁进抽屉,揣着“能怎么着,天又塌不了。大不了回国去!”的信念,和老公一起,一脚踏进西人主宰的澳洲商场,开起了夫妻店。




吃过大苦,享过大福,经过大场面,见过大世面的理想主义者,一旦走向实用主义,一样干得漂亮。批发代理,进口出口,地产开发,丁小琦在生意场上大开大合,大落大起。几经沉浮终不败,万金散尽还复来。一来二去,“中国作家”丁小琦竟在澳大利亚富了,成了有钱人!


钱缘不错,人缘更好。同胞就不用说了。二十多年里,资深的大企业家给她做第三方独立董事长,大地产商父子两代给她做朋友,几近烂尾的工地上冒出来了合伙人,只过两面的英国人万里相投给她做部下一干就是十五年……,一波波的西人也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追她、随她、帮着她。


澳洲大地上,少了一个中文大作家,多了一个澳洲女商人——2007年,丁小琦获得由Ernst&Young国际财务公司颁发的“澳洲杰出企业家”称号;2008年,她成为了澳大利亚Telstra评定的“澳洲杰出女性”。


大院子弟,自修少女,农场文青,军旅巾帼,中国作家,澳洲企业家。丁小琦这拉仇恨的人生!



《天堂之门》、《没有昨天》后,丁小琦再没碰过话剧。“二十多年里,许多朋友无数次问我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作品重新搬上舞台。我总是笑笑回答:不着急,再等等,再等等。”


直到一天,她遇见了严雪文——“一个一流的导演,一个能与我一拍即合,一个能与我交谈、能和我一同走进一个灵魂的世界,不论美好与丑恶的真实世界的艺术伙伴”。


2015年,风靡世界的话剧《枕头人》的澳洲版公演。“作品有女性的敏感,也有男性的逻辑;动作调度大胆,台词处理饱满。整个舞台充满了张力……。”看罢,丁小琦激动不已。


神差鬼使,谢幕后,她竟与导演严雪文不期而遇,竟一见如故,竟同乘一列火车回家,竟在同一个车站下车——两人竟还是相隔不远的邻居。


那颗不死的文心睁开了睡眼;沉寂了20多年的那根弦,被拨响了。


丁小琦要重拍《天堂之门》!


一棵树剧院,诞生了。


两个90后,看了剧本的前两集后,动容之余,大发感慨:一直以为你们这一代人没有爱情,只是睡觉、生孩子、买菜、做饭、管孩子、赚钱。爱情是我们这一代的专利。现在我们才明白,我们的爱情根本就不配叫爱情。你们的,那才是真正的爱情,如两棵大树缠在一起,拔起一棵,另一棵肯定死!


40年的代沟,霎那间抹平。丁小琦知道,“人与人可以如此相通!”“当年的东西,今天的人一样看得懂。”


25年前,《天堂之门》就弥漫着一种向往、追逐。25年过去,多少风云一笔带走。一切都行远了,一切都沉下了。成功与失败,美好与丑陋,经历了一切后,人的本质被剔出来了。25年前寻的, 25年后找的,昨天追的,未来求的,都是它—— “我要找的,就是人性中最后的那个东西,生命中最有价值的那个东西。在我过去的作品中,在我未来的作品里,从没有放弃也永不会放弃的东西!”——无论年代,穿越时空、人性共有的“那一束光芒”!


如果说当年的《天堂之门》,演绎的是留学生群体灵与肉相博、激情澎湃的真实生活。那么25年后再叩《天堂之门》,表现的则是一代人几十年奋斗不息成就的不朽人生;是在人生最宝贵的岁月里,一代人至死不弃的终极求索——对生命,对自由的爱。


如果说25年前写戏的时候,并不一定十分清楚自己要干什么,那么现在,丁小琦已经非常清楚了。 “那个不论我醒着梦着,走在路上,飞在天上,都萦绕在我的内心,你不想也不看却不会忘怀的一个梦境,豁然清晰。”



即将呈现的,是全新的《天堂之门》。


罗曼·罗兰说,这个世界上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有“向上”和“向下”两类人,其分野在于精神领域的传承。只有执着的理想主义和虔诚的文学信仰,才能爆发出精神和艺术的力量。


“时代需要记忆,精神需要接力。”只有文艺作品,才能把一个时代真实地记录下来。


25年后,丁小琦要再一次唤醒一个群体的记忆,并把它做成集体记忆的一个永恒的符号。要让大家在面对《天堂之门》时,也寻找到自己—— “在通过了身份、通过了赚钱、通过了欲望、通过了爱情,走过辉煌、经过废墟后,深情地瞩望一下自己剩下来的所有。有没有答案都没关系。”


25年后,她要唤起一个个后来人的参与,把曾经一个时代的记录,一代代地传下去!“我们今天就要干这件事。因为我们这一代人死了,就不会再有人管了,我们的下一代不会再写了,他们连中国话都说不清楚,更不会在意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我们不做,就都没了——没有作者、没有读者、没有观众。”


听着有点儿苍凉。苍凉后面,是舍我其谁的自信。


一棵树,迎着太阳,高贵、独立、简单,富有尊严,生命力旺盛。无论山上还是海边,长在哪儿都是一幅风景。



丁小琦就是一棵树。


“你的房子不错。”

“刚刚卖了。”

“搬哪儿去?”

“还不知道。”


这是告别时,主客间的一问一答。


普希金有一句诗:没有幸福,只有自由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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