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日译 | 《哭晁卿衡》

就像中世纪欧洲的教养阶层需要学习拉丁文与希腊文经典一样，汉诗特别是唐诗也是日本教养阶层长久以来学习的对象。汉诗（唐诗）也已经成为了日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山川异域，日月同辉

那么日本人是如何来朗读唐诗的呢，我们今天就以李白的《哭晁卿衡》为例来介绍一下。晁衡也就是阿倍仲麻吕，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著名的日本遣唐使，在八世纪初期来到盛唐时期的中国，在中国参加科举考试后在玄宗朝为官。他与王维、李白都有过亲密交往，753年阿倍仲麻吕随日本访华的使者回国时遭遇海难，消息传回长安，大家误以为阿倍仲麻吕已经遇难，所以李白写下了这首千古流传的诗来悼念友人。下面就是李白的这首诗。

哭晁卿衡

李白

日本晁卿辞帝都，

征帆一片绕蓬壶。

明月不归沉碧海，

白云愁色满苍梧。

那么日本人是如何来朗读这首诗呢？首先，唐诗是由汉语写成，对于日本人来说是外语，所以一般的日本人无法用汉语来朗读，但是由于日语当中也引入了大量的汉语词，日本人就以日语的语法习惯，对唐诗中的这些词以日语的语言习惯与顺序来加以解读，这叫作汉诗的训读。以本诗为例，训读如下：

晁卿衡(ちょうけいこう)を哭(こく)す

李白

日本の晁卿(ちょうけい)　帝都を辞す
征帆(せいはん)　一片(いっぺん)　蓬壷(ほうこ)を繞(めぐ)る
明月(めいげつ)帰らず　碧海(へきかい)に沈む

白雲(はくうん)　愁色(しゅうしょく)　蒼梧(そうご)に満つ

这里的晁衡、征帆、明月、碧海、白云都以日语的汉字读法来发音。例如晁卿衡读作ちょうけいこう，征帆读作せいはん，明月读作めいげつ，碧海读作へきかい，白雲读作はくうん。同时由于日语的语法特点，动词都是放在一句话的句末，所以“辞”、“繞”、“帰”、“沈”、“満”这些动词都要变换语序，放在句末，而且这些动词往往用表示这一动词的日本固有语来发音，比如繞是めぐる，沈是しずむ。另外由于是文言文，所以动词形态也要保持日本古文的形态。

然后，蓬壶、苍梧这样的专有名词，也会用专门的注释形式加以解释，例如蓬壶原指传说中的蓬莱山，在这里是指日本。苍梧是指传说中帝舜在旅途中病死的地方，在这里使人联想到旅途中遭遇不幸的场所。

那么全诗的含义到底如何呢，日本的汉学家也会用日语的白话文来加以解释，如本诗的现代文翻译如下，日本友人晁衡从帝都长安出发，乘上了小舟驶向日本。然而像明月一样高洁的晁衡却沉入了碧绿的海洋，满含愁色的白云绕满了苍梧山。

哭晁卿衡 【唐】李白

好，那么我们再用日语来朗读一遍这首诗。

晁卿衡(ちょうけいこう)を哭(こく)す

日本の晁卿(ちょうけい)　帝都を辞す

征帆(せいはん)　一片(いっぺん)　蓬壷(ほうこ)を繞(めぐ)る
明月(めいげつ)帰らず　碧海(へきかい)に沈む

白雲(はくうん)　愁色(しゅうしょく)　蒼梧(そうご)に満つ

怎么样，是不是也很有韵味？唐诗在日本的传播恰恰反映了中日两国文化交流的密切与源远流长。最后再说一下晁衡遭遇船难后的经历，晁衡遭遇船难后流落到今天的越南，竟然奇迹般的生还，历尽艰险回到长安，此后一直在长安为官，安享天年，可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算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话吧。

THE END.

图片：舒亦雯（日语2001）

撰文、朗读：小范

编辑：李玟欣

责编：许俊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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