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平：于不疑处有疑：大众消费阶段已过，内需问题需要有新的思维

提要：内需不足，好像现在已经成了一种定论，也成了提振经济的不二法门。虽然在内需不足形成的原因上，人们有种种不同的看法，但对内需不足这种现象的存在，似乎没有人进行怀疑。包括我自己，原来也是人云亦云。但事情难道真的是这样吗？依我的看法，现在的问题不但不是消费不足，需求疲软，恰恰相反，现在的问题可能是透支，甚至可能是超前。那篇文章发表后，有一位网友有句评论：于不疑处有疑，揭示了表象之下一个真问题，解释令人信服。从拉动消费到推动消费，一字之差，意蕴大不相同。

提要：这是写于17年前的一篇文章，于2006年2月12日发表在《经济观察报》上。蹊跷之处在于：经济在快速增长但物价却处于低迷状态，物价处于低迷状态但人们却感觉负担沉重，你说负担沉重吧但储蓄率却很高，储蓄率很高但负债也非常高。转眼间快20年过去，那时的情景仿若隔世，但仔细辨认一下，问题似乎还依然年轻。文中的分析虽然是基于当时的情况和数字，但对问题的分析，可以让我们意识到增长、物价、消费、储蓄、负债、负担等因素之间复杂关系。

提要：在这个阶段，有三大类内需是应当特别强调的。第一，最迫切的民生问题。未来最突出的问题是一老一小，即养老和生育。在这两方面，人们的具体需求是什么？如何通过经济的发展，解决人们的养老需求，减轻年轻人养育孩子的负担？第二，改善性需求或提升生活品质的需求。不少人说，过去这些年都给房子活了，现在房子差不多了，该给自己好好活活了。这方面的需求是什么？第三，贫困地区和低收入人群的需求。如何为低收入人口提供物美价廉的产品？如何使低收入者也能过上相对体面的生活？

提要：持续的所谓内需不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一阶段消费的特征与前两个阶段不一样了。尤其是，上两个阶段那种集中、大规模的、刚性的消费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在上个80年代和90年代，家家的目标都是三大件，节衣缩食也要三大件。这样的情形还会有吗？从上个世纪90年代末到本世纪的最初十几年，大部分家庭都在买房子、搞装修、购电器、添家具，把未来可能挣到的钱都提前花了，这样的情形还会有吗？不会有了，那个时代过去了。不要再想用那样的需求来拉动经济了。

提要：前几天，在微信群里聊到疫情平稳后消费会不会复苏的问题，因为这是许多做生意的朋友非常关心的。当时，我说了一点看法：生活必需品的需求会逐步恢复到正常的水平，因为那都是人们的生活所必需的；即时享受类的需求会有一个报复性的反弹，但这种反弹可能只会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耐用消费品的需求，则会处于长期低迷的状态。现在看，消费是在恢复，但似乎没有当时想象的那么乐观。

最近，东风汽车等一系列汽车厂家大幅降价促销的消息，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有网友让我谈谈对这个事情的看法，想了想，该说的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我也没什么新鲜话可说。但有一个很重要的背景因素，人们可能都没注意到。如果我们注意到这个因素，可以说，发生今天这个现象一点都不奇怪，不发生才会奇怪。15年前，我就说过，将来汽车市场的竞争将会非常惨烈。这个需要注意的因素，就是在我们社会结构背景下的产业周期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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