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登是叛国者，还是孤胆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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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登 | 棱镜门 | 章鱼时代

4年前，美国前中情局雇员爱德华·斯诺登曝光了大批中情局内部文件，揭露中情局秘密实施的监听计划，震动全球舆论，触发外交风波。然而，斯诺登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最近，中情局又遭遇了“斯诺登事件2.0版”。大批机密文件被维基解密曝光，集中披露了中情局的黑客技术和行动，包括入侵个人电脑、智能手机，甚至是家庭智能电视，而且还伪装成外国黑客掩人耳目，接二连三的爆料让中情局再度陷入尴尬。

提起斯诺登，相信大家都不会感到陌生。自2013年6月，斯诺登将美国安全局（NSA）的“棱镜”监控项目交由《华盛顿邮报》和《卫报》公之于众之后，斯诺登正式踏上了流亡之路，遭美国间谍追杀，飞往俄罗斯避难，获得总计四年的居留许可，蛰居俄罗斯……

而今，俄方的许可即将到期，曾明确表示斯诺登应被处决的特朗普已正式就任总统，斯诺登将被作为“献礼”引渡至美国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尽管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对此说法予以否认，但也有专家分析认为斯诺登事件是普京与特朗普进行“友好”对话的一个很好接触点，斯诺登本人也表示对此早有准备，并不惧怕被引渡回美国。

在一切答案尚未明晰之前，回到事件本身不失为明智的做法，我们有必要对斯诺登事件的来龙去脉做一番梳理：斯诺登为什么放弃高薪和优越的社会地位，铤而走险“出卖”祖国？他的动机是什么？他究竟是一个爱国者还是叛国者？

今天我们要介绍的这本书，则是根据斯诺登流亡真相创作的侦探小说，而作者正是斯诺登的律师。故事主要描绘了中情局工作人员“科尔德”在中情局工作中，发现高层领导正在执行一项监控普通市民和他国领导人的项目（即“棱镜项目”），他认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反恐，而是在侵犯公民的隐私权，因此，他勇敢地站出来揭露真相。作者在“棱镜门”事件的基础上，展开想象，创作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章鱼时代》

（俄）阿纳托利·库切列纳 著，徐先玉 译

东方出版社

2017-1 

用中国哲学解读斯诺登

文 | 范典

《章鱼时代》的主人公名叫约书亚·科尔德，但实际上他是以举世瞩目的“斯诺登事件”中的斯诺登本人为原型。作者作为斯诺登曝光“棱镜”监听项目后滞溜莫斯科机场申请政治避难时期的辨护律师，倾听了斯诺登本人的诉说。

▲作者向读者展示俄文版《章鱼时代》

书中用大篇幅的15段录音资料结合律师与当事人之间的对谈来组成，展现了知识分子在当今世界局势下的某种良知和心路历程，也探讨了各种鲜为人知的国家意图、国民生活和民族观念的问题。

不会有人将科尔德和斯诺登剥离开来，前者内心的剖示恰好地展现出了后者对祖国的爱恨交杂。

因为出自律师笔下，本书表述的精准力无异于外科医生的手术刀，整个故事的叙述不仅含量丰富，脉络也十分清晰，足以细致而完整地揭示出科尔德（斯诺登）看似“背叛”国家这一作法后面的苦衷与想法。

▲斯诺登

科尔德一家人都效力于美国政府机构，从小经历父母离异的他，一度也以国家为傲，青春时期力求证实自己的忠心爱国而毅然参军，退役后加入中情局工作。

文中有提到他讲的一段话：

“

上帝让人在生活中自由选择，但有三样东西是上天给的，那就是国家、家族和民族。它们是不可以选择的，这是上帝的选择，而且无论他做出何种选择，人们都应该引以为傲。唯有如此，才能够安定且有创造性地生活和工作。”

可是不久科尔德就发现，从小就受“自由”“平等”等国家精神熏陶下的人生被裹挟进一种谎言之中，他看到了美国政府借助信息技术像章鱼般潜伏到世界每个角落的行径，这种无所不在的“触角”显然已经触犯了个人隐私及全球安全体系的规定，也是隐秘攫取国家机密的不道德行为。

▲斯诺登把我们生活的时代称为“章鱼”时代。在他看来，高科技时代的信息网就像章鱼一样，无所不在，它把虚拟的触角伸向各种社交网站、电子邮箱，甚至私人手机中。

据介绍，“棱镜”计划功能强大，而操作又极简单，其获取信息也是易如反掌：

“

……只要插上接口就行，就连小孩子都能搞定。

如果您要追踪某个人都跟那些人接触，比如他叫约翰•史密斯，那么关于他只需有个最低限度的了解就够了。这个最低限度指的是，只要知道他的电邮地址或者手机号码，或者姓名和地址（而且不必是完整的），或者驾驶证号码、护照号码或保险号码。根据类似参数中的任何一个，BRISM都可以从数千人同名同姓的人中锁定要找的那个约翰•史密斯。……程序能够把所有这些信息收集好，按照不同的参数加以分析，然后以报告形式提交。

——选自《章鱼时代》 235页

科尔德勇于将这一机密透露出来，足以看出他内心最终偏向的方位是世界，而非祖国。他拒绝与国家谈判，宁可企求政治庇护或者浪迹天涯，因为国家的丑恶行径已在各种强制政治案例中表露无遗，所谓的自由、民主化在这个自由度极高的国家意识中已然被政治利用，用文中的话说：“自由就像麻醉剂一样，小剂量是药，大剂量就是毒了。想要自由得先做好准备才行，否则自由会害了你。”

在这个故事中，科尔德是个极有艺术天赋的IT技术人员，绝非对政治抱有成见，他只是有理想主义者的情绪和天真心态，以及拯救自我灵魂的勇气。他以中国道家鼻祖老子的话“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来自比，同样，律师也以老子的话“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来劝解，对谈内容已完全渗透东、西方哲理，科尔德也谈到中国哲学中他最推崇道家，因其坦荡直率，直言不讳。

同时，科尔德也特别崇尚乔治·奥威尔的思想见识，认为“在我们国家恰恰是那些自由思考的人害怕自由，知识分子正在亵渎人们的智力”。这句“自由思考的人害怕自由”，很讽刺且有见地的指出了当今犬儒主义者的弊病所在，而这种东西方哲理的贯通，实际上使科尔德已然脱离了纯粹的犬儒主义者群体。

在这个情节有点跌破眼镜的故事中，斯诺登没有被塑造成精神至上的圣人，他也在上学期间对人生充满迷惘，他偷窥别人隐秘，与一帮嬉皮士聚众吸大麻，为争女友而大打出手……而其所透露的政治倾向显然淹覆了所有这些不足为耻的个人私生活，跃然纸上的是一个高智商的自由斗士，他说：

“

要成为一名英雄，未必一定去参军，去到世界的另一头。在这里也可以保卫自己的国家。记住，约书亚，到处都是前线。”

《斯诺登》电影海报

或许大家对李安的电影《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记忆犹新，其中对美国精神的质疑与该书主题倒有不谋而合之处，同样令人深思。去年九月上映的由美国导演奥利弗·斯通执导的电影《斯诺登》就是以它为底本拍摄而成，斯通认为：

“

阿纳托利写出一部‘大审判官’风格的小说，他剖析了小说主人公——揭秘者约书亚·科尔德的内心。科尔德与暴政对抗，如今这种暴政已肆虐全球，堪与奥威尔在小说《1984》中的描写相提并论。作者对21世纪极权主义的思考让人不寒而栗。

”

揭秘斯诺登流亡真相背后，人们可以由此反观内心，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斯诺登最终铤而走险，孤身站出来揭露国安局的“棱镜”计划，更多是为了维护民众的隐私，或者至少让民众意识到隐私的重要性。因此，美国当局眼中的“叛国者”，在普通民众看来却是孤胆英雄。

在读完《章鱼时代》，深入了解斯诺登事件始末之后，相信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编辑 | 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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